第202章 啼血子規
龍川徹一直看不起自己，小尾一郎知道。
被他撞見說他不好不惱，當面挑畔他視而不見。
這個年輕人看自己的時候時常輕蔑，稱呼自己用的也都是『審查』『小尾審查』這種名頭。
不當自己是前輩，甚至不當自己是文人。
小尾太郎現在的表情就是說文學一途不光有小說，有《雪國》。
句作為純文學領域的一顆明珠需要的功底造諧你這樣的年輕人把握不住。
「其實我並不太懂。」
小尾一郎拍著龍川徹的肩膀笑意凜然，老師這個稱呼是自覺雙方差距過高才會用的。
龍川徹夾起桌子上的詩簽看了看，兩指寬，上面的字跡是小楷有「幕末三筆』，卷菱湖書《千字文》的風格。
小尾一郎字寫的不錯，文學功底也還行，龍川徹不明白對方好像一直挺討厭自己的。
「你不明白？」
詩會詩會，來的人大多都是要寫詩的。
本來寫的好差未必要緊，但是今天被譽為對「寫生法」有獨到見解的小尾一郎好像不會放過龍川徹。
小尾一郎在這種破開『不易』之說的句出來後就表現出極高的見解，納新入古，會把火車，編輯部等等現代化的東西寫進詩里。
汽車道低<雁飛月夜哉一人居編輯局五月雨葡萄酒の蜂の告一寫的很有新意也很有亮點，但是對方好像一直針對自己。
沒見面的時候就說他不配入座評委席，見面了也是暗戳戳想要高他一頭。
聯合旁人孤立，抓到瑕疵放大。
看到龍川徹停職了才算開心。
「因為老樹已死，新芽剛抽。」
小尾一郎著龍川徹的手腕，站在觀景台一旁的桌子邊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很好的朋友。
「你是青年才俊又怎麼樣？你能寫小說，句你還能..：」
就是有那麼一批人，秉持著嚴格的前後輩觀念，打壓新人比自己去透力研究還起勁，因為他們覺得壓著那些有名頭的年輕人能提高自己的圈子地位。
龍川徹風頭正盛又如何，在某些方面還不是要尊稱我一聲老師？
小尾一郎這麼想的時候，龍川徹拿起一片詩簽，在上面寫下：
（十二層樓五層夏の不二）
字體輕快，以行書的方式書寫，漆黑的墨跡在微黃的書籤上如同墨龍，一旁的白川毅人愣了愣，把詩簽拿了過來。
「這個詩文？」
白川毅人拿起龍川徹的，又拿起旁邊小尾一郎的。
「寫的...」
「無恥！」
小尾一郎氣的臉色通紅。
將現代景物加入到詩，寫生法出來他是第一個做的。
比如鐵路，比如編輯部，上次在講談社他還巧妙的運用了複製的概念。
但是現在龍川徹在詩裡面也加入了這種『新景。』
五層十二高的大樓，龍川徹寫出了摩天接鐘的感覺。
雖然寫的很好，但是小尾一郎看來這是防制，是抄襲，是..
「無恥！」
小尾一郎氣不過，又罵了一句。
「別吵。」
白川毅人瞪了小尾一郎一眼，龍川徹這首詩看起來跟小尾一郎的相近但其實表現的東西完全不同。
小尾一郎的詩現代化的景物眾多，龍川徹這句詩里雖然也有『新景』，
但是.
「不二峰啊，沒記錯的話龍川是山梨縣人？」
站在高尾山的山頂，今日天氣晴朗。
向南部眺望是一點碧藍的湘南海岸，側移一點是繁華的東京都，靠西邊一點則可以看到群山環繞的富士山。
「古來短歌、句中屢現的名勝，歌枕。」
龍川徹放下筆墨拍了拍小尾一郎的肩膀。
「新景雖好，舊物不要完全忘卻。」
不二峰，徘句短歌中出現的最多的歌枕。
是日本最古老的名勝，也是站在高尾山上能看到的景色之一。
少年只是簡單的思考就以所見所聞將新景與舊物融合，顆雜出一句『十二層樓五層夏の不二既有新舊碰撞，也有古來名勝。
巍峨的富士山再高也高不過新起的接天大樓。
這首詩既寫出了難忘而去最顯眼的兩尊巨物，也好像反應出舊時代終將落寞，老人死去，新人一層高過一層。
像是在說詩，也像是在說他與小尾一郎。
「無恥小兒！」
一首短詩涵蓋的東西太多，小尾一郎氣的臉色通紅，
龍川徹這首詩文寫的很好，但是嘲諷意義更重。
古來歌枕比不過新物大樓。
小尾一郎感覺自己被內涵了。
「別鬧了。」
上觀景台的文人越來越多，白川毅人扯住想要再找龍川徹議論小尾一郎。
小尾一郎視『寫生法』視『新景』為自己文壇的第二春，此時被人比下去很不服氣。
「什麼都沒有，占了一個文部省的青年賞資源居然輕視於我。」
小尾一郎面色漲紅，周遭人現在對於那兩張詩文的議論紛紛傳入他耳朵。
「小尾的[民の春同胞三千九百萬］有寫實寫生，但是內意含義完全不如『十二層樓五層夏の不二』啊。」
「僅從這兩句詩來說，龍川徹可為小尾先導。」
大家都長了眼晴，龍川徹的詩比小尾一郎高了一個層次，這讓要龍川徹以『
師』稱呼自己的小尾一郎如何受得了。
「『寫生法』的核心是用最直接的方法觀察和描繪自然，他這個完全落回「蕉風』了。」
為了反駁周圍人的觀點，小尾一郎咬著牙說道。
龍川徹的詩詞過重，完全失去了「寫生法」的描繪跟自然。
一層詩里包含三層意思，不像『子規」倒更像聖。
「你夠了！」
龍川徹寫完詩就拉著武田真妃往山下走了，白川毅人拉住還想爭論的小尾一郎。
「他不用寫生法是因為他不需要。」
白川毅人臉色複雜，寫生法對於小尾之流十分重要，但是對於那個可以輕鬆寫出『十二層樓五層夏の不二』的年輕人毫無影響。
芭蕉重風雅，寫生重描繪。
龍川徹的詩既可「風雅」也可「寫生」
上山途中，龍川徹對白川毅人說他們是各取所需，但是在老人看來不盡然。
龍川徹可以走風雅之流，也可以走新派『寫生。『
寫生法是他送給小尾一郎這些人的禮物，送給寫不好「風雅之誠」文人的禮物。
「他就是子規。」
白川毅人斜脾吵鬧的中年文人。
「你求我三次要見他的『子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