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追在繼東身後提醒他，「你答應我的漁網呢？」
繼東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巴巴跑到張秀花身邊，「姑姑，漁網什麼時候到啊？」
張秀花笑道，「我讓周知青幫我買了，不知道她有沒有買到。回家就知道了。」
有才一聽，呲溜一下躥回家，寶林和瑤瑤以為大家在賽跑，稀稀拉拉跟上。
珠珠像只小鴨子似的，邁著小短腿追在後頭，奈何哥哥姐姐們跑得太快了，很快就將她甩到身後，她癟著小嘴想哭。
繼林依舊不緊不慢，主動牽著她的小手，「不哭了，哥哥陪著你！」
珠珠這才不哭了。
回到家，周盼娣和李小英已經回來了，兩人已經吃過飯，正在灶房烘烤豆渣。這些豆渣是拿到黑市賣，之前他們家吃過幾次，孩子們就吃膩了，而且豆製品也不能天天吃，營養太過單一。
如果將這些豆渣放在家裡，等天氣轉暖，很容易壞，到時候就只能當肥料了。
有才巴巴跑過去，「周老師，張姨托你買的漁網買到了嗎？」
周盼娣頷首，「買到了。就在堂屋桌上，你們自己拿吧。」
有才興沖沖跑回屋，看到兩個紅色漁網袋子，他拿了鐵絲纏成一個圈，然後又到柴禾堆找了兩根又直又長的棍子當漁網的柄。
這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又快又好。
「怎麼樣？是不是很棒？」有才做好後，向其他人顯擺。
張秀花瞧著確實不錯，「行！明天讓你大爺帶你們去河裡網魚。」
聽到有大人跟去，有才小臉垮了。
「他不去，你們也不許去！」張秀花眼睛一瞪。
有才這才不情不願答應，「那好吧。」
翌日一早，天不亮，有才就起來做早飯。把繼東也給扒拉醒。
繼東看在錢的面上，忍了他一回。
哥倆把早飯做好，又去敲其他屋的門，把全家人都給喊醒，「快醒醒！太陽照屁股了！」
張秀花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時鐘，才早上七點鐘，這孩子幾點起床的？
洗漱完畢後，早飯已經擺上桌，有才吃得狼吞虎咽，那速度活像餓死鬼投胎。
寶林看著直抽抽，「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你著什麼急！」
「當然著急。大中午去網陽，魚都被別人搶走了。」有才大口大口吃飯，還不忘懟寶林。
繼東提醒他，「但是大爺還沒醒吧？只有你一個人快有什麼用！」
有才嗤笑一聲，「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問過紅武了，他們家早上六點就起床。因為炕早早就熄了，不暖和。」
眾人恍然大悟。難怪他起這麼早呢。
繼東也想網魚，只能跟著加快動作。
有才吃完了，想先溜去找大爺，被繼東一句話阻止，「我要寫作文，你得等我！那網是我的。」
有才氣惱地瞪了他一眼，只能等繼東吃完。這才拎著捅，牽著繼東的手一陣風似地往外跑。
寶林和瑤瑤也想看網魚，扒拉幾口飯，拿了一個紅薯，跟在後頭看熱鬧。
於是飯桌前只剩下兩個孩子：慢性子、萬事不理的繼林和不知狀況的珠珠。
等這兩個孩子慢條斯理吃完飯，張秀花將桌子收拾乾淨，也帶著兩個孩子按照有才之前說的路線到了河邊。
張秀花一直以為有才說的河就像她老家那樣窄窄的長河，可等她走了十來分鐘後，被眼前驚呆了。
這河居然如此之寬？說它是湖都不誇張。
河面結著厚厚的冰，足有三十公分，別說冰塊裂開掉下去，她在上面蹦躂幾下都沒問題。
珠珠在陸地走跟已經穩當，但是在冰面上，太滑，她就有點害怕，繼林握著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往前挪。真就是挪，像烏龜一樣。
還別說，只有繼林性子慢，才能一直不嫌煩陪著珠珠。
張秀花聽到不遠處孩子的吆喝聲，看那架勢，該不會有大魚吧？她四下看了看，周圍沒人，也沒危險，於是先跑過去看熱鬧。
走近一看，原來不是有魚，而是李建黨正用漁網用力捶打洞口的水，濺出片片水花，其他看熱鬧的孩子紛紛往後退，只有有才拿著漁網在等待機會。
繼東看到姑姑來了，正一臉好奇，向她解釋，「姑姑，大爺說捶打水，可以跳出魚，真的嗎？」
張秀花哪裡知道，她從來沒見過這種捕魚方式，想了想就道，「等回去，你問問兩位老師這是什麼原理。」
繼東點點頭。
在李建黨捶了幾十下之後，終於有魚浮上來，有才揪准機會，將漁網往水裡一舀，一條魚落到冰面，蹦蹦跳跳想要回到水裡，卻被眼急手快的寶林抱在懷裡，她樂得嘎嘎的，「哈哈，我抓到啦！」
張秀花也跟著笑起來，這法子居然真能抓到魚。
繼林和珠珠終於邁著小短腿過來，寶林抱著魚向弟弟妹妹獻寶，「快看！抓到魚啦！」
珠珠睜著兩隻葡萄大的眼睛，小嘴張成O型，新奇地打量魚，小手還試探性地摸了摸魚腦袋，在魚身跳躍，濺了她一身水花時，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繼林則是在認認真真打量魚之後，眼巴巴看著張秀花，「媽，魚哪個部位最好吃？」
張秀花笑道，「魚鰓下面那塊肉最好吃。」
繼林恍然大悟。
其他孩子見真的能逮到魚，從一開始的質疑變得興奮甚至是狂熱，一個勁兒催促有才，「快快快，快抓魚！」
繼東覺得有才太笨了，不能很好地配合大爺，於是拿回自己的漁網，小手一揮，「你待在邊上歇著，我來！」
有才累得氣喘吁吁，別看他剛剛只揮了一下，但是那魚足有三斤重，在水下猶如千斤，撈到水面才覺得鬆快。
李建黨又攪了十幾下，魚就出現了，繼東將漁網伸進水裡，那動作又快又迅速，就是太激動了，魚居然順著漁網溜下去了。
這下可把有才急得，「哎呀！你怎麼這麼笨！」
繼東沒空搭理有才，他已經開始第二網，這次終於把魚撈到岸上了。
這條魚比較小，只有一斤多一點點。
但是繼東很滿意，他斜了有才一眼，「不好意思，第一次撈魚，手有點滑！」
有才磨牙。
張秀花故意打岔，「這裡怎麼會有個大洞？」
這麼厚的冰面，只憑他們幾個，可弄不出這麼大洞。
有才解釋，「之前捕魚隊打的洞，我之前在這邊做了個記號，剛才用石頭把它敲開了。」
張秀花恍然大悟。
接下來魚群漸漸上來，並不是一條兩條的漏網之魚，而是成群結隊。繼東那小身板根本抗不住這麼多條魚，只能將漁網交給有才。
有才年紀大，力氣也大，漁網被他當成鍋鏟舞得虎虎生威，沒一會兒冰面就跳了許多小魚。
這些魚尺寸並不大，也就半斤左右。很小，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但是這麼多放在一起，也很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