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他體內來回翻湧，從天靈蓋滾到腳底板，又從腳底板滾到天靈蓋，燙得他臉頰發紅。
王八蛋！
保不住人，還敢要賠償，要聲明？
我賠你媽個頭！
聲你媽個頭啊！
周全緊咬牙關，努力按捺自己。
他不能張嘴，因為喉嚨里徘徊著太多難聽的話。
「少爺？」
「少爺！」
電話里傳出聒噪的聲音：「喂！你還在不在啊？」
冷靜，我要冷靜。
周全深呼吸。
爸媽昏迷不醒，敵暗我明，對方還是個超自然組織，
我必須克制，不能激怒對方。
「我在聽，你繼續說吧。」周全強忍怒意，聲音微微顫抖。
社長不在意周全的情緒，他輕描淡寫地說：「賠償金兩億六千萬，三天內必須湊齊。」
「聲明可以等幾天，看周總和周夫人能不能醒過來，這個最好讓他們自己發。」
周全睜大了眼睛。
奪少？！
兩億六千萬？！
他們家確實有一些資產，具體有多少，他也不清楚。
但要湊出兩億六千萬，恐怕要把他們家的房子、車子、股份全都賣了才行。
「太多了，我拿不出這麼多錢。」周全咬牙切齒，「錢都在我爸媽手裡，他們昏迷不醒，我最多給......」
「我不管！」社長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三天之後，如果交不出賠償金，你就知道為什麼周總要請我們提供安保服務了。」
嘀嘀嘀——
電話掛斷了，聽筒中傳出令人心煩意亂的盲音。
周全沉默著。
半晌，他放下手機，翻開筆記本。
完成推演的時候，除了十天生命，邪神好像還給了他別的東西。
【成就點數：3】
【成就點數是邪神對忠誠者的獎賞，你只需在心中默念，就可以消耗點數，提升任何方面的能力，或強化任何類型的物品】
【天賦抽取次數：1】
【邪神將把祂的偉力分享給你，默念抽取天賦，奇蹟會降臨到你身上】
周全怔了一下。
抽取天賦？
他剛產生這個念頭，筆記本上的文字就閃爍起來。
白紙黑字，如水墨瀑布般奔流。
【①看人真准】
【鎖定一個目標，持續知曉目標的最大弱點，直到目標死亡或被摧毀（讓我看看，你最大的弱點是......啊，你跟大嫂私通？）】
【②賞惡罰善】
【每做一件壞事，都會得到邪神的獎賞，每做一件好事，都會得到邪神的懲罰（勿以善小而為之，勿以惡小而不為）】
【③文武雙全】
【精通肉體刑罰和精神刑罰，生來就能嫻熟地使用（是自己說，還是我讓你說，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文字瘋狂閃爍，就像不穩定的電燈泡。
數秒過後，【看人真准】和【文武雙全】都從紙頁上淡去，只剩下【賞惡罰善】。
【恭喜你獲得「賞惡罰善」】
【本次抽取未能獲得的天賦，下次可消耗天賦抽取次數直接獲得】
筆記本中鑽出一縷烏光。
它在紙頁上緩慢蠕動，仿佛一條遲鈍的毛毛蟲。
周全微微皺眉，面露疑惑。
突然，烏光如閃電般竄起，鑽進周全右手手背的紋身。
紋身中傳來劇烈的疼痛，周全猝不及防，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嘶——」
剎那間，他有種開悟的感覺。
從這一刻起，只要他做壞事，無論大小，邪神都會給予獎勵。
反之亦然。
篤篤篤！篤篤！
有人敲門。
周全合上筆記本，扭頭望去。
醫生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停止治療的確認書。
「周先生，手續辦完了。」
「希望您認真考慮。」
醫生把通知書和筆放到茶几上，神情嚴肅：「一旦您在這張確認書上簽字，我就會撤掉您父母的生命維持設備，停止對您父母的治療。」
「這意味著......」
周全點了點頭，他拿起筆，不假思索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時，他眼前浮起幾行小字。
【你頗有積蓄，卻主動停止對重病父母的治療，不仁不孝，豬狗不如】
【獎勵「穿雲箭」一支】
周全感到懷裡一沉。
在他上衣的內兜里，多了一件沉甸甸的東西。
穿雲箭？
周全眼前浮起幾句解釋。
【穿雲箭】
【站在地面發射，可以打到月亮上（不信你試試）】
打到月亮上？
周全的眼皮跳了一下，心想這是什麼穿雲箭，長征十號嗎？
醫生見周全簽了通知書，沒再說什麼。
她走到周全父母床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拔掉他們身上的管子，同時為傷口消毒止血。
周全把手伸進懷裡，拿出穿雲箭。
這是一把小巧的棕色手弩，手弩上鏤刻著各種褻瀆的邪惡圖案：骷髏頭、血滴、內臟、無頭天使、觸手怪......
箭已上弦，只要扣動扳機，就會發射出去。
真能射到月亮嗎？周全看著這把手弩，臉上浮起思索的神情。
「好了。」醫生站起身。
她的聲音很溫和：「管子都拔掉了，傷口也消毒了，您如果想恢復治療，隨時聯繫我們。」
周全低聲道：「謝謝。」
話音未落，他感覺後背火辣辣的疼，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向醫生說謝謝，系對正義勢力低頭的軟弱行為】
【懲罰「鞭笞」一次】
周全緊咬牙關。
他默不作聲地站起來，起身向外走。
儘管他很想多陪一會兒爸媽，但灰夜結社只給他三天時間。
他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認真研究邪神的筆記本，和他的【賞惡罰善】天賦。
然後……
「呵呵。」周全冷哼，他的臉上掠過一抹厲色。
......
九天璽，綏安市唯一的高檔別墅區。
夕陽西下，一輛豪華轎車駛進私密的樹牆，通過兩層門禁，停在一幢獨棟別墅的院子裡。
周全從車裡走出，面無表情。
當普通人被勒索，給邪神當狗還被勒索，我不白給邪神當狗了？
灰夜結社，咱們走著瞧。
「哥哥！」
忽然，他聽到一聲甜美的呼喚。
他抬起頭，面露錯愕。
一個白髮及腰的小女孩，趿著毛茸茸的小兔拖鞋，從門口朝他跑來。
她跑得很快，腳下忽然一個踉蹌，身體朝前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