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周全飛撲過去，高舉雙手，托起女孩嬌小的身子。
小女孩仿佛沒察覺到危險。
她昂起雪白的脖頸，皺著小鼻子，責怪周全：「哥哥，我等你好久了呢，為什麼才回來？」
小女孩的膚色白裡透紅，五官精緻得不像話，看著有些不真實。
如果普通人是女媧隨手甩下的泥點子，那她就是女媧嘔心瀝血才捏出的典藏手辦。
女媧捏完她耗盡了才思，世上獨她一個這麼漂亮的，再沒能跟她媲美的。
雖是責怪的口氣，但周全聽起來，卻感覺自己如沐春風。
「小祖宗，你嚇死我了。」他面露寵溺，「睡醒了，怎麼不給哥哥打電話？」
「因為我想給哥哥一個驚喜！」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稚嫩的眸子裡滿是對周全的喜愛，輕輕晃顫，仿佛雨落芭蕉，風過秋水。
周全笑了笑，親吻了一下小女孩的額頭。
小女孩叫周長樂，是他的親妹妹，今年五歲，本來該上幼兒園了，但因為一些原因，遲遲沒有入學。
周全站起來，牽起周長樂的手。
周長樂興高采烈，藕臂輕搖，幾個針孔若隱若現。
兩人走進別墅。
廚師已經做好晚餐，周全和周長樂坐到餐桌旁，一邊吃飯一邊閒談。
「哥哥，你知道爸爸和媽媽在哪嗎？」
「他們為什麼不在？」
周長樂夾起一塊蘋果，蘸了下沙拉醬，遞進嘴裡小口咀嚼。
周全抿了抿嘴唇，低聲道：「爸媽出國談生意了，最近這段時間都不在家。」
「喔。」周長樂面露失落。
【編造謊言，玩弄妹妹的信任，枉為人兄，堪稱禽獸】
【獎勵「開心軟糖」一瓶】
周全的神色微微一動。
【開心軟糖】
【一瓶三十二顆，無毒無害，每顆都能帶來十分鐘好心情（做壞蛋不能有良心，否則會得蛀牙）】
周全把手伸進懷裡，摸出一個小糖果瓶。
糖果瓶里裝著星星形狀的軟糖，每一顆的顏色都不相同，瓶身還繫著彩色的蝴蝶結紮帶。
「小祖宗，禮物。」
周全把開心軟糖放到周長樂面前，輕聲哄道：「哥哥特意為你準備的糖，吃了會變開心哦。」
「哇！」周長樂驚喜地睜大眼睛。
她伸出稚嫩的小手，解開糖果瓶上的彩色扎帶。
她從裡邊倒出一顆藍色的小星星，遞到周全嘴邊，眼神飽含期待。
周全笑了笑，張嘴含住糖果。
甜，很甜。
周長樂露出甜蜜的笑容，給自己吃了一顆粉色的小星星。
嘴角上揚，眼睛彎成月牙。
「真的有變開心呢。」
「哥哥......」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夢囈，眼神也變得朦朧。
周全神色一變，伸手抱住周長樂。
下一秒，周長樂緊閉雙眸，低下頭，靠在周全懷裡一動不動。
「小祖宗？」周全輕聲呼喚。
周長樂沒有反應。
周全長嘆一聲，心裡沉甸甸的。
周長樂自幼患有一種怪病，會隨時隨地睡著，不管當時在做什麼。
家裡遍尋名醫，都束手無策。
更糟糕的是，這種病會隨著周長樂的年紀增長而惡化。
起初，周長樂每次只睡幾個小時。
到現在，一睡至少兩天。
病情惡化得很快，繼續下去，幾個月乃至一兩年才醒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爸媽可能就是為了給長樂治病，才不小心染上了詛咒。」
「仔細一想。」
「長樂的病可能也是詛咒。」
周全抱著周長樂，眉關緊鎖。
他喃喃自語：「長樂一出生就這樣，是誰給長樂下了詛咒？」
「邪神能救我爸媽，是不是也能救長樂？」
周全心中思緒交纏。
他抱起周長樂，來到周長樂的房間。
房間的牆壁是粉紅色的，地上鋪著雪白的毯子，玩具和毛絨娃娃隨處可見。
周全把周長樂放到柔軟的大床上。
他俯下身子，貼著周長樂的耳朵說：「長樂，你會好起來的，哥哥保證。」
他為周長樂蓋上被子，又站在原地看了周長樂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周全沒心情吃飯了，他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賞惡罰善是有彈性的。」
周全坐到桌前，眼神中閃爍著思索的神采。
「長樂差點摔倒，我撲過去抱她，這肯定是做好事。」
「但邪神沒有懲罰我。」
他托起下巴，推測道：「所以，在邪神看來，幫助親人不是要被懲罰的好事，至少幫我的親妹妹不算？」
「也對。」
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要是幫親人也會被懲罰，我想救我爸媽，得被邪神從早罰到晚了。」
這時，他又想到灰夜結社。
灰夜結社勒索他兩億六千萬，他根本拿不出這筆錢。
三天期限耗盡後，灰夜結社肯定會有所動作。
他說不定要跟灰夜結社碰一下。
周全拿出穿雲箭，放到桌上，盯著它陷入了沉思。
「一箭上月球，灰夜結社的人再厲害，也扛不住吧？」
可惜，箭太少了。
作為傳說中的超自然組織，灰夜結社可能沒幾個人，但他只有一支箭，肯定不夠用。
「要是能多幾根箭就好了......」
周全喃喃著。
忽然，他靈光一閃，拿出邪神的筆記本並打開。
我不是有成就點數嗎？
【成就點數：3】
【成就點數是邪神對忠誠者的獎賞，你只需在心中默念，就可以消耗點數，提升任何方面的能力，或強化任何類型的物品】
「強化物品。」
增加箭矢數量，也算是一種強化吧？
周全盯著筆記本上的數字「3」，心中默念強化穿雲箭。
多給我幾根箭吧！
邪神！
筆記本上的數字迅速變化。
3→2
在周全期待的目光中，邪惡的黑霧從數字上飄出，籠罩了穿雲箭。
幾秒後，黑霧蒸騰著散去。
穿雲箭旁邊多了一支箭矢，看起來，跟搭在弦上的那支一模一樣！
「真能行？」周全面露喜色。
一箭送一個人上月球，兩箭就能送兩個人上月球！
周全心裡一下子踏實不少。
雖然，只靠穿雲箭可能打不過整個灰夜結社，但無論如何，他不是待宰的羔羊了！
「還剩兩個成就點數。」
「不急著用。」
周全凝視著桌上多出的箭矢。
灰夜結社給了三天時間，在最後期限前，賞惡罰善可能還會給他別的寶貝。
說不定有比穿雲箭更強力的殺器。
剩下的點數留到最後再用。
周全目光下移。
在筆記本所有小字的最下方，有一行加粗加黑的大字，格外醒目。
【本次推演已結束】
【太陽再次升起後，可進行下一次推演，歌頌偉大邪神】
周全神色黯然。
每推演一次，他就給邪神做一次幫凶，可他要是不推演……
......
夜幕漸沉，燈光都熄滅了。
周全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胸口有節奏地起伏著。
烏雲飄來，遮住了月亮。
房間中瀰漫著壓抑的氣息，
毫無徵兆的，周全身體裡傳出一道低沉的呢喃聲。
「我對不起你，老院長。」
「我是邪神走狗。」
「我該死。」
聲音起初很低。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聲音越來越大。
「我真該死。」
「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
周全的毛孔里流出詭異的黑霧。
黑霧掙扎扭曲，逐漸凝聚出人的輪廓。
它跪在周全身上，不斷呢喃著，每一句都是周全在白天說過的話。
它的聲音就像午夜時分穿過爛尾樓的冷風，街道上莫名起舞的白色塑膠袋，沒人碰卻自己滾動的易拉罐。
呢喃聲縈繞在房間中，陰森空洞，刺耳難聽。
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只想戳聾耳朵。
周全熟睡著，嘴角含笑。
黑影爬起來，僵硬地走下床，每個動作都一板一眼，仿佛提線木偶。
它穿過牆壁，融入漆黑的夜色里，逐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