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便教了張彤幾句護體金光神咒。
不過因為張彤並非玄門中人,本身還是女子,陽氣天生就沒有男性強烈。
護體金光神咒能發揮的功效也有限。
當然要是張彤能做到心無雜念的話,護體金光神咒的威力也能發揮出來。
只不過連我也沒法做到心無雜念念咒,更何況張彤。
也只能是依靠她自身陽氣來催動護體金光咒。
讓她跟在我身後,也是為了多一分安全保障。
等到張彤按我交代,小心翼翼將護體符貼近左邊心臟佩戴好後,我又從八卦袋裡取出來一截紅繩。
在她右手中指系了一個結。
這繩結是用來確保等會出現意外,黃天成家堂口裡那些髒東西,沒辦法乘機附到張彤身上。
做完這一切,我便朝黃天成點了點頭。
示意一切穩妥。
「許道長,張姑娘你兩跟在我後頭。」
說完黃天成拿出鑰匙輕輕插 進了鎖眼裡頭。
咔噠一聲過後。
終年不見三光的門開了一條縫隙,呼一下一股子透著陣陣陰寒的穿堂風從裡頭吹了出來。
那股陰風裡頭,還帶著一些很強烈的負面情緒。
雖然有我和黃天成擋在前頭,張彤也還是身子一顫,臉上神情也有些變化。
「張姑娘穩住心神,這還沒進門呢。」
我出聲提醒了一句,張彤忙點了點頭,默念著我教她的護體金光神咒。
等黃天成徹底把西廂房門拉開,那股子讓人情緒不寧的陰風,卻又很詭異的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常年不見三光,門窗全都用厚黑毛氈布封死的緣故。
屋子裡頭格外昏暗,大白天也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不僅如此,屋子裡頭也沒有電燈電線這一類的照明工具。
黃天成一步走進去,就在黑暗裡頭輕車熟路往前走。
我有妖眼,倒是能勉強看清楚一些東西。
張彤就真的是啥也不看到,完全成了瞎子,緊緊跟在我身後,好幾次都差點撞到我。
從外面看,西廂房面積不大,撐死也就三十多個平方。
然而進到裡頭,也不知道是因為過於黑暗的緣故,還是因為裡頭供奉了太多山精野鬼。
總給人一種很寬廣,走不到盡頭的錯覺。
更滲人的是,走在這一片黑暗的西廂房裡頭,不時你就會感覺身邊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嗖一下飄了過去,要不就是感覺有看不見的東西對著你耳朵眼吹氣。
陰寒徹骨的冷氣。
吹得你會不自覺一個哆嗦。
也不知道跟著黃天成在黑暗裡頭走了一分鐘、還是一個小時。
終於黃天成停了下來,黑暗中他拿出了一個打火機。
啪嗒一聲。
打火機亮起的微弱火苗暫時驅散了一些黑暗。
可四周還是一片黑暗,就感覺置身在另一個世界。
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藏了太多髒東西。
甚至打火機微弱的火苗,都隱隱有被黑暗吞噬的感覺。
微弱火苗照亮下,我看到了一張長條形的供桌。
桌子上擺著八份貢品。
全都不是常見的瓜果、生肉、倒頭飯這些貢品。
而是鮮血。
八個粗瓷碗裡都盛了大半碗鮮血。
鮮血顏色深淺不一,有的暗紅、有的殷紅刺目,有的乾脆就泛黑。
我鼻子動了動,仔細嗅了一下。
很快就分辨出來,這八份鮮血除了豬羊這類家畜鮮血外,還有人血和女子的天葵。
剩下幾份則是魚血和兔血。
用鮮血供奉,本就已經很邪門滲人了。
這些鮮血的種類,就更是大有說道。
人血靈氣最強,歷來都是那些心術不正的山精野怪喜歡的東西。
天葵屬於比黑狗血還要污穢的東西。
能克制冤孽邪祟,也能助長冤孽邪祟。
至於魚血、豬羊鮮血包括兔子血,也全都是屬性偏陰。
張彤被供桌上八碗鮮血嚇得不輕,一雙手下意識就抓緊了我的胳膊。
除了八碗鮮血之外,供桌上還立著三支白蠟燭。
黃天成用打火機點燃了三隻白蠟燭。
燃起的燭火也不是正常的紅色、藍色,反而是詭異的幽綠色。
倒不是這白蠟燭是什麼特別類型,完全是因為這屋子裡頭陰氣太重,以至於燭火的顏色都變了。
燭火一開始也很微妙,而且屋子裡頭明明沒有風。
燭火卻一直搖曳不停,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過了好一會,終於燭火平穩下來,也漸漸燃燒旺盛起來。
三支白蠟燭亮著詭異幽綠燭火,逐漸驅散了整個屋子裡的黑暗。
我左右看了看,屋子的大小和在外頭看到的沒什麼差別。
「這屋子也不大啊,剛剛走起來我就感覺很大很大,好像走不到盡頭。」
作為普通人,張彤這種感覺自然是最強烈的,她忍不住一邊打量一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也就二十多平方的西廂房,屋子裡頭除了供桌和地上三個跪拜用的蒲團之外,再無其他陳設。
顯得格外空空蕩蕩。
我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和我猜的一樣。
以前這西廂房的地面是用水泥做過硬化處理的。
不過現在水泥地已經整個被鏟掉了,只有牆根角能隱約看出一些痕跡來。
露出的泥土地面,也沒在夯實,屋子裡頭也沒接入暖氣,凍得邦邦硬。
「不見三光,只好泥土為地接了地氣、鮮血供奉送上靈氣。」
「黃主任您家這堂口裡供奉的兵馬,可比我想像中還要凶。」
黃天成嘆了口氣,伸手指了指供桌上方擺放著的一個通體漆黑的木頭盒子。
「這就是張成說的盒子,裡頭放的是堂單。」
其實這盒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裡頭的堂單。
張成不是玄門中人,也不是出馬弟子,不懂這些門道。
下意識就以為是這盒子起了作用。
「黃主任我能看看堂單嗎?」
堂單也就是堂口裡頭供奉仙家的名單。
看看堂單我就能弄清楚,黃天成家這堂口,到底供奉了些什麼山精鬼怪、具體數量又有多少。
我提出要看堂單,黃天成皺了下眉頭,有些犯了難。
「許師傅,讓您看看堂單是理所當然,只是這堂單貿然請出來,我擔心鬧出意外來。」
「放心,有我在這。」
得了我的保證,黃天成也不再遲疑,點了點頭從旁邊拿了三炷香,就這幽綠色的燭火點著。
恭恭敬敬朝著裝有堂單的木頭盒子拜了三拜。
將三炷香插到香爐里後,黃天成這才上前一步,雙手小心翼翼捧起木頭盒子。
木頭盒子上並沒有上鎖,只是蓋著。
可就在黃天成剛剛打開木頭盒子的瞬間。
突然啪一聲。
香爐里原本燒的正旺、香菸裊裊的三炷香毫無徵兆就斷了。
是斷了,不是熄了。
三支白蠟燭幽綠的燭火,也像是突然被很多東西圍著吹氣一樣,瘋狂搖曳起來。
飄忽不定的燭火,愈發微弱,馬上要到熄滅邊緣。
與此同時,周圍也毫無徵兆掀起了一陣陣陰風。
吹得封住門窗的毛氈布不停錚錚作響。
呼嘯的陰風裡頭,像是有很多人在咆哮質問、在陰笑。
黃天成嚇得臉上神色一變,手裡捧著的木頭盒子啪嗒一下掉到了供桌上。
反觀張彤雖然也給嚇得不輕,可還算沒有亂了陣腳,忙閉上眼睛念起護體金光神咒。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
「光耀東方,乾坤郎朗。」
「鎮!」
我也不再遲疑,忙抬手掐了法訣,口念法咒,腳掌朝著地面重重一踏。
隨著我這一踏,屋子裡頭毫無徵兆呼嘯起來的陰風驟然停了下來。
搖曳不停即將熄滅的白蠟燭,也重新燃了起來。
香爐里斷裂的三炷香,卻時時刻刻提醒著我。
這事沒完。
站在供桌前頭的黃天成,像是嚇傻了一樣,木頭樁子似的僵在原地。
沒有要回頭和我說話的跡象。
張彤也感覺到不對勁了,躲在我身後偷偷看著黃天成後背,壓低了聲音問我。
「許……許道長,我怎麼感覺黃主任不大對勁?」
「他被這陰堂裡頭的冤孽邪祟附了體,能對勁就有鬼了!」
「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