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徐興凱的秘書打過來的。
「江南專員，稍候，省長要和你通電話。」
很快，電話那邊就響起了徐興凱的聲音：「小衛，在北都？」
「是的，省長。」
「這樣，你現在馬上到國家扶貧辦這邊來一趟，就來尚智信主任的辦公室。我在智信主任這裡等你。」
衛江南笑起來，說道：「好的，省長，我馬上到。三分鐘。」
「三分鐘？」
「你就在扶貧辦？」
「是的省長，我就在扶貧辦，馬上過去。」
「很好。」
徐興凱也沒有多言，隨即掛斷了電話。
衛江南施施然起身，對譚初夏說道：「譚處，我們青山的徐興凱省長，現在就在尚智信主任辦公室，叫我過去。謝謝譚處對我們西州扶貧工作的支持。」
譚初夏連連鞠躬，一疊聲地說道：「衛專員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本職工作而已，應該的應該的……」
眼見衛江南點點頭就要離去，譚初夏又忍不住哀求道：「衛專員，我以前有眼不識泰山，請衛專員多多原諒啊。」
雖然當著莫小米等人的面，這樣卑躬屈膝丟盡了臉，但事關身家性命，誰還顧得了這些？
丟臉就丟臉吧！
只要能保住現在這個位置，完全可以從其他地方的幹部身上找補回來。
否則，萬事皆休。
衛江南略一沉吟，說道：「譚處，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但你也要汲取教訓。有些事，收斂著點，不要太過分。否則，會讓領導很難做的。」
譚初夏頓時如蒙大赦，再次狠狠給衛江南鞠躬，連聲說道：「謝謝衛專員謝謝衛專員，我一定汲取教訓，一定牢記衛專員的指示……以後認真工作。尤其是西州地區的扶貧工作，我一定做重點關注……」
衛江南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這就對了嘛。
他原本也沒打算真的幹掉譚初夏。
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個，他現在不想「鬥爭」，尤其是在徐興凱剛剛蒞任省長，並未對他表露明顯敵意的情況下，貿然掀起新的「戰鬥」。
那真的會在大佬心裡留下極壞的印象。
甚至包括蘇秦系的大佬們，都會有些膈應。
一個不知道審時度勢，只知道橫衝直撞的傢伙，太不可控了。鬼知道他什麼時候就給你捅個簍子出來，把大佬們的全盤布局都給打亂掉。
雖然譚初夏並非徐興凱的下屬，但扶貧辦的尚智信主任，卻是吳南下的連襟。
徐興凱是吳系大將。
衛江南一到北都，便朝著扶貧辦的處長下狠手，很難讓吳系不「誤會」衛江南這是針對他們而來。
第二個，他拿捏譚初夏的那些「把柄」，並非個例。
這麼幹的人，遠不止譚初夏一個。
而是一大堆人都在干。
衛江南對譚初夏下刀子，等於得罪了一堆的實權司局處長。
以後再去其他部委跑動，誰不防他一手？
面子上可能對他客客氣氣，但辦事的時候，一定會「公事公辦」。衛江南想要請他們吃個飯，恐怕人家都未必敢來。
這路子不是走窄了，是完全把路都堵死啦。
無路可走！
第三個，古話說得好，使功不如使過。
譚初夏現在被他拿住了「痛腳」，以後在他面前，無論如何都硬氣不起來。凡是衛江南的要求，西州地區的扶貧工作，譚初夏都得給他「兜著」，優先辦理。
等於衛江南在扶貧辦這邊，扎進來一顆釘子。
他要是一怒之下，把譚初夏幹掉，痛快倒是痛快了，這邊換一個人，呵呵，衛專員，咱們一切按制度辦事啊！
您可千萬別生氣，慢慢等著哈……
這些道理，譚初夏或許明白，或許不是完全明白，但這都不要緊。
他反正是沒有什麼掙扎餘地的。
敲打了譚初夏幾句，衛江南又對自己的幾位部下說道：「李珂主任，家望局長，小米局長，譚處對我們西州的扶貧工作如此支持，你們幾位，代我好好感謝一下譚處。」
李珂急忙欠身答應：「好的好的，請江南專員放心，我們一定好好感謝譚處，感謝國家扶貧辦對我們西州地區扶貧工作的大力支持。」
該敲打的要敲打，該請客，那也還是要請客。
規矩不能壞。
這叫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
全特麼是套路。
譚初夏又感激涕零地朝著衛江南連連鞠躬。
隨後，衛江南從李珂手裡拿了那份報告，前往尚智信主任辦公室。「惡奴」自告奮勇，給江南專員當嚮導。
一路上彎腰鞠躬，拍了無數的馬屁。
把江南專員的屁股都給拍腫了。
大約兩分鐘後，衛江南來到了尚智信辦公室門口。
徐興凱的秘書，正和一位三十幾歲的青年男子站在那裡聊天，不問可知，這位應該就是尚智信的秘書了。
見到衛江南過來，徐興凱的秘書急忙上前和他打招呼。
倒是尚智信的秘書有些拿捏，矜持著等衛江南主動向他伸手，這才和衛江南搭了一下，上下打量了衛江南一番，皮笑肉不笑地客氣了一句。
從他這個態度，衛江南心裡明鏡似的，譚初夏肯定也是得到了暗示的。
就是讓他為難衛江南和西州來人。
但衛江南表示無所吊謂。
大家好好說話，那是最好。
和光同塵嘛。
你真朝我拍桌子，那我就直接掀桌子。
「江南專員稍候，我請示一下主任。」
秘書撂下這麼一句，便即敲門進去，片刻之後退了出來。
「江南專員，跟我來吧。」
再次推門進去。
「主任，興凱省長，衛江南同志到了。」
雖然徐興凱是正部級，尚智信是副部級，但尚智信是他的「老闆」，這個規矩還是要搞清楚的，「主任」必須排在「興凱省長」之前。
徐興凱對他有意見不要緊，尚智信要是看他不順眼了，那就是天大的禍事。
「嗯，衛江南同志，你好！」
尚智信和徐興凱並排坐在長沙發里，不咸不淡地衝著衛江南點了點頭。
此人約莫四十幾歲，比徐興凱還要年輕一些。
神情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