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長好！」
「智信主任好！」
衛江南走過去，欠身為禮。
省長在前，智信主任在後。
態度端正。
兩位大佬微微頷首。
尚智信神情嚴肅地說道：「衛江南同志，我聽下邊的同志反映，說譚初夏故意為難你們？有這麼回事嗎？」
衛江南嘴角微微一翹，閃過一抹笑意。
智信主任，您聽誰反映的啊？
我的人肯定沒有向您反映，那就是你自己的人反映的？
誰會那麼無聊？
又或者，這個「下邊的同志」壓根就是您自己。
很合理嘛。
本來就是有人暗示過譚初夏的。
問題你現在又自己主動提起這個話頭，是什麼意思？
衛江南一轉念間，就已經明白了這個「套路」——只要他點個頭，承認有這麼回事，尚智信就會把譚初夏叫來，當著他和徐興凱的面，批評一頓。
然後譚初夏點頭如啄米，乖乖地給他們的報告上簽字。
如此，既給了徐興凱面子，又顯得尚智信馭下極嚴，扶貧辦這邊，很有規矩。
還能堵住衛江南的嘴。
唯獨譚初夏同志，是個「杯具」，不是被衛江南「嚇唬」，就是被尚智信「臭罵」。
小人物的境遇，大抵如此。
奈何衛江南不配合啊。
當下微笑答道：「智信主任，扶貧辦的同志對工作認真負責，值得我們學習……譚初夏處長雖然要求嚴格，但對我們西州地區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並沒有故意為難。剛才已經批了我們的報告。」
「哦？」
尚智信眼裡飛快閃過一抹詫異，也帶著些許惱怒。
特麼的，譚初夏好狗膽！
我都沒發話，你居然就批了報告？
「那就好嘛……」
嘴裡那還得這麼說才行。
徐興凱擺了擺手，說道：「智信，我知道你對我們青山的工作很關注，不過下邊的同志按規章制度辦事，也是應該的……既然已經審核通過，那就很好嘛。」
「小衛，坐吧。」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尚智信一直沒有讓衛江南入座。
徐興凱便只能越俎代庖了。
老尚，你是不知道這小子的脾氣。你要一直這麼擺架子，人家裝作「一不小心」自己坐下了，就問你老尚尷尬不尷尬？
你最多就是生氣，你還能因此呵斥他不成？
尚智信和徐興凱不一樣。
他一直都在國家部委工作，沒有下地方鍛鍊過，所以他的上限很明顯。同時對地方上基層起來的幹部，那脾氣和作風了解得不夠。
這些人，你惹急了他，是有可能跟你「犯渾」的。
徐興凱不一樣，他是按照標準世家子弟的模式在培養的。在地方上當過縣長縣委書記副市長市長，工作年限雖然不長，和地方上各種各樣的幹部打的交道卻不少。
「謝謝省長。」
衛江南坦然在單人沙發里落座，坐姿端正。
「小衛，你們上次跟我說，你們西州地區準備來北都搞個扶貧工作的匯報會，把西州貧困地區的情況，給國家部委的領導們做個全面的匯報？」
「是的，省長。這個提議是畢超賢書記提出來的。」
衛江南欠了欠身子，說道。
「超賢書記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國家部委的領導，對西州的真實情況有一個全面深入的了解，以便做出最正確的扶貧部署。」
尚智信便暗暗撇了撇嘴。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還不是想要錢？
而且不是一點錢，是想要搞一大筆錢！
徐興凱沉吟著說道：「這樣吧，這個匯報會，由省里來搞。青山全省，有57個國家級貧困縣。需要進行扶貧攻堅的，遠遠不止一個西州地區。」
衛江南微微一愣。
徐興凱這是要「摘桃子」？
尚智信馬上說道：「我贊同興凱同志這個意見。既然要匯報，那就由青山省進行匯報。這樣一來，場面也可以搞大一些，可以多請幾位有分量的領導同志蒞臨參加。」
區區一個西州地區，就想在北都搞專題匯報會，你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就憑你們也想請動那麼多國家部委的主要領導同志？
由青山省來搞，那才合適嘛。
到時候哪怕請兩位「政字頭」的大領導親自與會，都是有希望的。
最關鍵的是，定點支援西州地區，尚智信不樂意。
憑什麼他吳系大將，要給蘇秦系的一個小字輩「作嫁衣裳」？
給徐興凱出成績，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衛江南隨即微笑著說道：「省長和智信主任這麼支持扶貧工作，那真是太好了。青山之幸，西州之幸。」
徐興凱想摘桃子，那就讓他摘好了。
衛江南現在就是個小小的副專員，離省級層面遠著呢。
只要能從上邊搞到錢，到時候肯定是有西州一份的。
徐興凱出成績，和他衛江南出成績，一點都不衝突。他搶不了徐興凱的功勞，徐興凱也不至於搶了他的功勞。
大家壓根就不在一個層級上。
問題衛江南這話，聽得徐興凱心裡頭有點彆扭。
怎麼聽你這個意思，我徐興凱是個「外人」，只有你衛江南才是一門心思在為青山，為西州的群眾著想？
當然了，這種話，徐興凱不可能說出口來。
「這樣，你們把專題匯報會的一些想法整理一下，做個專門的計劃書交給我，我這段時間都在北都，正好向分管領導匯報。」
「好的，省長。」
「明天，我就把這個計劃書交給您。」
「嗯。」
徐興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次召見，到此結束。
衛江南很識趣地給兩位領導欠身告辭。
等他離開，尚智信的臉色變得有幾分陰沉，冷哼著說道：「果然桀驁。」
徐興凱淡淡一笑，說道：「只要他認真干工作就行。」
尚智信又輕輕哼了一聲。
顯然對衛江南的印象很差，只不過不好駁徐興凱的面子。
而衛江南離開尚智信辦公室之後，也輕輕搖了搖頭。
他倒不是對尚智信印象不好，而是這樣一來，國家扶貧辦的款子，一時半會是拿不到了。得等到專題匯報會之後才有希望。
按照衛江南的經驗，那最起碼也得是好幾個月之後了。
可西州的建設，哪哪都要錢。
拖上幾個月，又不知要耽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