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郁沒說話,只是抱著她的手又收緊了一些。
沒人知道,祁郁有多慶幸能擁有她,越是相處,他越是害怕,她會離開他。
沒在一起時,他會隱忍壓制情緒。
在一起了,他便無法接受失去。
感受到祁郁的沉默,南傾主動轉身,整個人縮進他懷裡。
聽著他胸腔傳來的強勁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緊繃的情緒逐漸放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夜幕之中,祁郁毫無睡意,一直注視著懷中的人。
哪怕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她身上的氣息足夠令他心安。
直到懷中人兒傳來平穩的呼吸,祁郁喉結微動,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晚安,老婆。」
話落,男人嘴邊帶著饜足的笑,抱著日思夜想的人兒緩緩睡去。
第二天一早,南傾習慣性伸了個懶腰。
手剛伸出去,突然呆愣原地。
昨晚的畫面鋪天蓋地的湧入大腦。
南傾扭頭看著祁郁近在咫尺的俊顏,費了好大的勁才緩過來。
不自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大腦一片混亂。
她昨晚也沒喝酒啊,這是都幹了些什麼?
祁郁在南傾前就已經醒了,感受到自家老婆自我懷疑的情緒,裝不下去的某人睜開了眼睛。
正好看到南傾一臉錯亂的表情。
占了便宜的老男人緩緩勾唇,眸色溫柔:「傾傾,早安。」
他開口,近距離下聲音引起胸腔震動的頻率南傾都能聽清楚。
臉色一紅,南傾強裝鎮定:「早安。」
祁郁見她眼睛不看自己,無聲挑眉。
動了動身子,單手撐著腦袋,笑看著她:「時間還早,要再睡一會兒嗎?」
說話時,他飽含打趣的目光落在了南傾鎖骨上。
那裡,有他昨晚留下的印記。
很美。
南傾無意間的一瞥,視線瞟到了祁郁睡衣之下因為他側身的動作而幾乎露出來的大半個身子。
黑色睡衣下是男人肌理分明的肌肉輪廓。
這個動作,尤其腹肌格外明顯。
只是餘光一瞥,南傾連忙移開視線默念非禮勿視,掀開被子就坐了起來:「不睡了。」
話落,她站起身故作淡定的朝著浴室而去。
可腦海中卻是剛才的那一瞥。
她解剖過很多遺體。
見過了男男女女無數人體結構。
可祁郁這副軀殼,近乎完美。
就像大學人體構造時期精心雕琢的模板,南傾從沒想過,課本上的標誌軀體現實中真實存在。
大概,學他們這一行的人都有一個執念。
對長得很好的人體結構會有一種見了就挪不開步,想要一探究竟的職業病。
雖然人的構造大差不差,但沒有完美的人,每一具軀體都是獨一無二的。
至少南傾從未見過像祁郁這具軀殼一般完美的身形。
祁郁見自家老婆看了他一眼就走進了浴室,眼神里藏著的得意有些破裂。
不自覺低頭看了眼自己。
他家傾傾這是不滿意嗎?
祁教授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腹肌,他這些年一直努力保養,應該還不錯吧?
難道是平時解剖太多了,就算看到也習以為常毫無感覺了?
想到這個可能,祁教授有一種被雷劈中了的感覺。
為了確認一下,祁郁沒有了「擺騷弄姿」的心情,從枕頭下抓起手機就開始搜索法醫會不會解剖多了對人體失去興趣。
還沒等他搜出來看個仔細,南傾去而復返。
「我們可以商量一件事嗎?」
南傾走路沒聲音,突然開口祁郁嚇了一跳。
心虛的關閉了手機屏幕,男人努力維持鎮定。
抬眸看向站在床邊的自家老婆。
「你說。」
南傾視線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祁郁心跟著涼了一截。
下一秒,卻聽自家老婆一本正經道:「我可以畫你嗎?」
祁郁:「??」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南傾解釋道:「你給我做模特,可以嗎?」
這反轉來的太突然,祁郁有些措手不及。
偏偏,他太聰明,瞬間就明白南傾指的做模特是什麼意思。
祁郁抿了抿唇。
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你是對我感興趣還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
在別人聽來的虎狼之詞,在這夫妻二人的對話間卻滿滿的都是公事公辦的味道。
南傾毫不掩飾:「對你的身體感興趣。」
祁郁:「……」
無所謂,他會融會貫通自我轉換概念。
看出自家老婆是真的很喜歡自己這身體,她看他的眼神都放著光的。
祁郁決定,犧牲自己取悅老婆。
「我今天有工作,晚上可以嗎?」
南傾一本正經:「周末可以。」
她要用一整天的時間來完成。
肆意輕咳一聲,沒想到自家老婆連時間都想好了。
稀里糊塗的,祁郁就成了南傾的人體模特。
上班路上,祁廳長開始深思,他是不是答應的太爽快了有些不值錢。
可看到南傾眼底的渴求,祁郁不忍心她多等一秒鐘。
一路糾結,車子抵達法務廳樓下祁郁都沒察覺。
直到司機連續喊了他好幾聲:「祁廳長,法務廳到了。」
祁郁思緒被拉回。
男人抬眸,眼底的糾結不復存在。
只是淡淡的頷首,彎腰走出了車子。
眸中已然一片平靜。
剛走進法務廳,祁郁就注意到了一旁的人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的視線。
他掀起眼皮看了過去,顧准站在電梯口緊緊的盯著他,想上前又顧忌著什麼。
祁郁直接忽略他的存在,與秘書交代核對今天的工作。
秘書也注意到了顧準的眼神,走過去時特意側身擋在他面前將他格擋開。
顧准昨晚一夜未眠,開車去祁郁名下的房產挨個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們。
想到南傾當著他的面親了祁郁,被他抱著離開後可能發生的事,顧准整個人就如同瘋了一般。
從昨晚到今天,他找遍了祁郁在南城的五處公開房產區域,都沒有任何的蹤跡。
甚至大動干戈的利用顧家的勢力詢問了各大酒店,卻連一點關於他們的消息都沒找到。
今天一大早他就跑來了這裡蹲守,瘋狂的想抓住祁郁問個究竟,他昨晚有沒有對南傾做什麼。
可此時此刻,他卻連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
這兒是法務廳大堂,顧准不敢大聲喧譁,只能眼睜睜看著電梯關上,祁郁站在電梯內。
隨著電梯門關上,男人幽沉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而後,電梯上升,顧准在他最後那個眼神里感受到了譏諷與不屑。
心被人剜了一塊,血淋淋的疼。
前天宿醉強撐著上了一天班,後腦勺又被顧夫人砸了一個洞,昨晚徹夜未眠四處奔波,顧准只覺得胸口一口氣堵著沒喘上來。
兩眼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