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散它們了嗎？」
晏池蹲在莊青魚肩膀上，毛茸茸的爪子抓住鬼蹤鏡，往他身後上下左右照一圈。
天空暮雲合璧。
鏡子裡只有後排葛老的身影。
「唉呀？」晏池邊照邊嘆，「我還想扣你錢來著呢，小身板你挺能幹的嘛。」
莊青魚看到他手上這面熟悉的小鏡子，冷不丁來一句：「金主，你和我師弟好像啊，我師弟也喜歡照鏡子。」
晏池一個激靈。
耳朵一抖。
鬼蹤鏡從他爪子裡掉下去，嚇得他趕緊伸爪去撈。
火紅的爪子在空中亂撈，爪尖擦過鏡子握柄。鬼蹤鏡直直往下掉，掉進莊青魚手裡。
莊青魚接住鬼蹤鏡，捏住鏡面側邊，將握柄塞回他的小爪子裡，意味深長叮囑一句：「金主，拿穩點，別摔了，摔碎我可賠不起。」
「哼哼，它可摔不碎。」
晏池握住鬼蹤鏡，最後照一照他油光水滑的毛髮，自信甩頭，收起鏡子。
他不愧是狐族少主，九尾赤狐！
見莊青魚一直側頭看他，晏池一爪按在她臉上，推著她扭頭看前方，「看什麼？好好看路。」
「我在看金主的毛髮，像綢緞一樣，很好看。」
霎時間，晏池身後那條大尾巴高高豎起，左右搖擺。
「算你有眼光。」晏池一雙耳朵亂翹，「加錢！」
葛老：「……」
他們少主現在的樣子，好不值錢。
前面，莊青魚聽到加錢，立馬配合：「金主果然大氣，狐美心更美。」
「再加！」
「多謝金主。」
看見莊青魚臉上的笑，晏池反應過來，抬起爪子，一爪按在莊青魚頭頂，「小身板，你在逗我嘛？」
她還敢逗金主？
「不敢，我只是在陪金主聊天。一名合格的鏢師，要學會給金主解悶，緩解逃命路上的枯燥。」
「算你識相。」
晏池收回爪子，心中狂笑。
他摸到師姐的頭了！
以前總是師姐揉他腦袋，終於風水輪流轉了！
「咳咳！」晏池差點笑出聲，趕忙咳嗽兩聲，繼續問，「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花得完嗎？」
他記得師姐不貪財啊。
而且她師父師公經常給她零用錢，她師父現在可是天階下品煉丹師，作為天階煉丹師的親傳大弟子，還是目前唯一的弟子，她怎麼會差錢？
晏池心中思索。
隨後，只聽莊青魚的聲音無比溫柔，回答：「我師弟可是個富貴公子哥，不多賺點錢，他出門時跟著我吃苦怎麼辦？」
葛老聽完，看向莊青魚肩上那一團狐狸。
不出他所料，他們少主拉下耳朵，捂住臉，已經快把腦袋埋進胸口。
「……」
不是他說，少主真的沒察覺哪裡不對嗎？
遠的不說，就說前段時間，八宗大比上，海域試煉場，少主他是沒看見青魚姑娘動手嗎？
不管打人還是馴獸，青魚姑娘只有三種狀態。
對自己人，耐心。
對陌生人，客氣。
對不爽的，往死里打。
打到快死了就餵顆丹藥吊著命，繼續打。
如果青魚姑娘不知道眼前這隻赤狐就是她師弟，僅憑十年前那區區幾天交情，她真的能有這麼耐心？
還主動上前幫忙驅鬼？
主動提出護送他們回族？
要知道，青魚姑娘向來寡言少語，平常對她那一眾師兄師姐都沒有這麼多話。
和她同住化龍峰的姜玉卿，臉著地摔在她面前，她都不見得伸手扶一下。
葛老走在莊青魚身後，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前面，晏池還沉浸在羞澀里。
直到莊青魚側目看他一眼，詢問：「金主，你怎麼又要哭了，這次還是感動的淚水嗎？」
「是的。」晏池幻化的童音無比低沉，抬起腦袋，感嘆，「我為你們師姐弟的情誼感動落淚。」
哈哈！
師姐心裡有他，師姐看不得他吃一點苦！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師姐，還想要和他結為道侶，簡直太讓狐感動了。
狐狸抬爪，抹去眼角不存在的那滴淚。
「你們感情真好。」
師姐和他感情真好！
天知道莊青魚此刻憋笑憋得有多難受，偏偏在面上還得配合他，惆悵嘆息，「要是師弟也這麼覺得就好了。」
「他知道了肯定感動！」晏池邊說邊點頭，似乎想要增加這話的可信度。
後面，葛老實在聽不下去，上前詢問：
「姑娘此行護送我們回族，這一路需要多少靈玉？姑娘先說個數，老奴傳信族中，先準備著。」
他們少主啊，人家青魚姑娘連價錢都沒開，他就敢坐在人家肩膀上，把人家當坐騎使。
這也罷，還『扣錢』『加錢』喊得震天響，真不怕到時候褻褲都被人扒走。
聽葛老問，晏池撓撓耳朵。
「是哦，你要多少靈玉，說吧！想要法器和丹藥也可以報品階的，我都有。」
葛老：「……」
他們少主的胳膊肘悠著點，別往外拐折了。
好在莊青魚這次做生意比較厚道，「一萬靈玉吧，我們也是老交情了。」
「一萬？你是反虛境強者啊！」
還是最神秘的冥修啊！
這是她出手的價錢嗎？
晏池拍板：「至少一百萬！聽我的，你別說了，再給你加十件天階法器，十瓶天階丹藥。我有錢，不能占你便宜。」
葛老：「……」
狐大不中留。
再留下去狐族要窮。
莊青魚也被他的加價逗樂，「金主大氣，不過真的用不了這麼多。」
第一次去狐族拜訪，奔著勒索去，有失體面。
「怎麼用不了？我聽說你們凌霄宗，每屆八宗大比的第一名都獎勵百萬枚靈玉，這屆是你吧？」
莊青魚挑眉，「金主，你對人族宗門之事，很了解啊？」
「那是！」
狐狸驕傲昂頭，「我對人族可是頗有了解，百萬枚靈玉只是你參加一次比試的獎勵，那你專程送我回族，不能拿得比這還少，不然我沒面子。」
她都說他是富貴公子哥了。
他狐族少主，值錢著呢！
見晏池一副非得給莊青魚塞錢的倔樣，葛老不好多說，選擇閉上嘴。
做僕從的，總不能駁少主的面子。
「再說吧，我這人不怎麼花錢，拿那麼多錢也沒用。」
莊青魚話裡有話，說著說著，話風又是一轉：「天色漸晚，夜間鬼氣重，我們先找個地方布陣休息。」
葛老看看天色，應下：「少主和姑娘稍等，老奴去辦。」
話落，見晏池點頭，葛老凌空掠過，消失在兩人眼前。
不多時，他選好地方催動方寸屋，啟動防禦陣法，引晏池和莊青魚進屋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