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流言紛擾
就算是再怎樣冷酷的人，在見到如此煽情的場面時也得流下淚來。
那已入暮年的老人此時顯得格外的脆弱。
當年他因為一時的氣憤讓自己的女兒遭此橫禍，如今見到外孫，自然是生起了許多的孺慕之情。
裴昭陵平日裡那上位者的威嚴在此時卻是一點都不剩，在外孫面前，剩下的就只是一個思念孩子的外公，他往前走了兩步，忙把跪在地上的秦冰裴攙扶了起來。
「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苦了。」
老人的聲音低啞，隱約透露出了幾分自責和不忍。
若是這些年自己能堅持去找尋這孩子的下落，是不是早就可以享受著天倫之樂了？
秦冰裴察覺到外公的想法，微微搖了搖頭：「有師尊照顧，不苦。」
裴昭陵這才像是想起了還站在一旁的岑渝，連忙深吸了一口氣，滿目感激道：「這些年多謝岑公子的照料了，您還救了我外孫幾次，是老夫我的恩人啊。」
被人這麼鄭重其事的道謝，岑渝卻是有些不習慣的。
「主君說笑了，冰裴既然拜在了我的門下，自然是要好好照料的。」
老人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老夫可是聽說了，我這外孫是岑公子的唯一嫡傳弟子，此等關照，必然是要謝你的。」
說完這話，背過身去，微微垂下了眼瞼。
只是招了招手，便趕過來一個身著黑色勁衣的男人，耳語幾句後，那人便退了下去。
「傳聞岑公子高風亮節，若是送些靈石之類的俗物，怕是也不願意要。」裴昭陵自認為自己的消息也算是靈通，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老夫要送給岑公子一份大禮，不過準備還需些時日，勞煩岑公子在我這陋殿多住些時日。」
秦冰裴見狀也是微微抬頭，但並未感到外公對自家師尊有任何的惡意，也就收斂了心神。
只有岑渝如同石化般的呆愣在了原地。
求求了！
究竟是哪家神仙傳出來他高風亮節的，他最想要的就是靈石，別的真的什麼都不需要啊。
高風亮節明明是一個誇讚的詞，怎麼聽到此處卻只覺得心塞呢？兄弟，要不咱打個商量，你把這形容詞撤回去，把靈石給我成不？
秦冰裴的肩膀微微抖動了幾下，在他身後站著的林一察覺了這細微的動作，嘴角微微癟了癟。
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霉蛋被自家少主竊取了心聲吧。
不過換位思考下，怕是與自家少主在一起待的時間最長的岑公子首當其衝。就是不知道這岑公子知不知道自己內心時常想的會被人竊取出去。
既然人家已經說了要送禮，並且又是長輩，岑渝自然不能不懂禮數，耐著性子鞠了躬。「多謝主君殿下。」
雖然血脈上足夠親近，但畢竟是二十多年從未見過，秦冰裴一時之間也無法將那缺失的親情全都彌補回來。
「外公不如咱們進去說，總在這兒站著，我瞧著您身子也撐不住。」
裴昭陵連連點頭，想著要多親近一些，多說些話。也好喚起這孩子心底的那份柔情，卻不想把這事兒給忘了。
「瞧我真是老糊塗了，快進來。」
縱使這主君殿中略顯清冷，但那古樸而又莊嚴肅穆的裝潢也恰恰展現了這主君殿主人的處世風格。
岑渝細細打量著整個大殿，每往前邁一步都覺得心驚。
男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顯得漫不經心，可眼神卻沒從這裡的每一樣物品上移開眼。
這裡擺放的物品不多，但每一個至少也都是地級仙器。隨便擺出一個來，至少都能與那崑崙扇持平。
怪不得說著魔界富碩，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老夫這裡空蕩的很，也不喜歡那些花花繞繞的東西。若是等我過身後，冰裴繼位，這主君殿裡的裝潢大可按照冰裴的心思來。」
岑渝：「雖說主角金手指粗壯的很，但也不至於如此開大吧。簡直羨慕嫉妒恨啊，有木有！」
系統：【本統正在睡覺，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請不要將我傳喚出來。】
反正這個世界的任務線已經完全崩塌了，也不指望什麼獎金了，只要完完整整的走完全程就好，不再多奢求什麼。
作為一個已經擺爛的系統，自然要有擺爛統的思想做派。
這段時間跟其餘的系統打麻將、玩遊戲，每每通宵。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心思，陪宿主聊天。
岑渝：「……振作一點呀，裴哥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了，這個世界任務線馬上就要結束了，我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系統：【喔，那你回去嗎？】
此等哲學的終極問題，著實讓岑渝愣了愣。思量許久沒找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毅然決然的關掉了與系統的聊天界面。
這兩天他也是從系統那裡聽說了許多新詞彙，比如：遇到問題，睡大覺。
考慮不出結果的問題，可以放一放，等到不得不解決的時候再拿出來解決，效率賊高。
秦冰裴聽聞此言也著實愣了愣。男人急匆匆的行至裴昭陵的跟前，有些迷茫的抬起頭來。
裴昭陵此時已經緩緩行至到主君殿的玉階石前，上面架著一個古樸奢華的座椅。不過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上面並未雕刻著各種凶獸的圖案，反而是一些花花草草。
老人看著他這副模樣微微笑了笑，朝著秦冰裴招了招手：「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這魔族的主君向來是賢能者居之，你那兩個舅舅雖說是我的兒子，但天資卻遠遠不及你。」
秦冰裴依舊是有些迷茫，甚至在語氣里也平添了些慌亂：「外公，雖說您的身子看起來有些不濟，但也還沒到這個地步，大可不必……」
話音還未落，便聽到裴昭陵咳嗽了好幾聲。
「孩子，我大限已至，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才清楚。」
老人的眸子中再次添了些渾濁，那視線卻轉到了那暖玉台階上的椅子上。
「這把椅子歷來是魔界主君的，上面雕刻的花紋是隨心而動，我在為這許多年經歷了太多的圖案，臨了了，卻是這一片的花花草草。」
此時的秦冰裴還不知道這些圖案究竟代表的是何用意，等他知道之時，早已淚流滿面。
雖然有岑渝陪著，秦冰裴。這二十多年來過的也不算孤苦，但在面對著自己的親人時，他還是想多抽些時間陪在老人的身邊。
徐凌嘉和王金鳳也已經派人接了過來，裴昭陵在看到一同而來的靈獸之時，更是淚水如潮湧。
這些年過去了竟還能見到已故孩子的貼身靈獸，雖已認他人為主，但那一抹情愫卻依舊消磨不去。
主君殿內修煉神速，又加之司南斐所贈的功法、裴昭陵的悉心教導。秦冰裴的修煉進階速度不可一日而語，接二連三的突破晉升震撼了整個魔界。
裴昭陵倍感欣慰的同時也感到了絲縷的擔憂。
秦冰裴還未向外界公布身份，這些日子卻一直駐留在主君殿內。而這裡，又不是尋常魔族可以踏入的，自然是招了不少的紅眼。
岑渝外出溜達了一圈，回來時便看到了一臉鬱悶、蹲坐在自己房門前台階上的秦冰裴。
「怎麼今日沒去主君殿嗎？」
這些日子秦冰裴一直忙著修煉，大多都是十幾日的見不上一面，在主君殿住下的這三四個月里，兩人見面的機會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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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冰裴看到面前這人的模樣，便砰的一下站起了身，盯著男人的臉看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把把人摟在了懷裡。
男人的個子比岑渝高上許多，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倒是讓岑渝站不住腳，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停下來。
秦冰裴隻字不語，只是這樣淡然的抱著懷中的人。許久才像是泄了力氣般的把下巴擋在了岑渝的肩頭，委屈巴巴的開口叫了聲師尊。
岑渝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但秉承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觀念，還是胳膊略帶僵硬的拍了拍男人的後背。
「怎麼越大越像小孩子了，動不動就撲過來找師尊抱的樣子可算不得上是魔界的少主。」
秦冰裴緊緊的摟著岑渝，怎麼也不放開。像是卯足了勁兒似的尋求一個安慰和支柱。
男人知道秦冰裴這些日子深受流言蜚語的困擾，自然也是格外心疼。
但轉瞬一想到只要裴哥挺過來了這一關，自然就是萬眾矚目的人上人，心裡也就不那麼難受了。可看現在這個樣子，秦冰裴他自己是挺不過去呀。
這些日子不光是秦冰裴，就連岑渝也是深受其害。
魔族向來是主君和長老統領全局，說的簡單一些，就類似於皇權的中央集權制。如今魔族主君裴昭陵病重，兩位公子又挑不起這個大局，自然是皇權旁落。
秦冰裴雖說是裴昭陵認了下來，但終究是沒過明路。不少人都對他的身份指指點點，畢竟當年小公主可是叛逃出了魔界。
一個感情用事的母親所生出來的沒有名分的孩子，怎麼能成為魔界的下任主君呢。
更何況這人可是被仙界之人養大的，誰知會不會養出了狼子野心，更養出來一個叛逃魔族的人呢。
還有他那師尊岑渝，明明是出身仙門正派，卻被整個青雲山唾棄，在後山處封印了五年。出來之後依舊不招人待見，竟是被趕出了青雲山。
誰人不知那絕情道是修煉速度最快的，可他偏偏要舍了去。如今已經墮落到跟在自家徒弟身後過活，誰知他無法修煉絕情道，是不是為了他那徒弟呢？
長了一張禍害人間的臉，怕不是這師徒兩人之間有何見不得人的秘密吧。
這傳言是越傳越離譜，岑渝自然是閒來無事聽個笑話，畢竟清者自清，實在無需讓旁人指指點點。
「是徒兒無用，無法護得住師尊，卻反而讓師尊被這些流言蜚語所困擾。」
男人的眸子中遍布血絲，如今痛到極處吐露出這番話來，卻露出了絲絲的脆弱。
這樣的秦冰裴是除了岑渝之外，誰人也見不到的。
岑渝安撫似的拍了拍秦冰裴的後頸，「既是流言，又何須在意，你的母親當年生下你，自然也是愛你心切，若是你自己看輕自己，那別人也必然將你看輕。」
秦冰裴哽咽著點了點頭，這道理自然是明白的，別人說他什麼他也全然不在意，可是他們竟然那樣說師尊！
師尊仙風道骨，對自己又是那樣的好，入魔只是走投無路，斷不像那些人說的那樣不堪，以至於被青雲山趕了出來。
岑渝雖然面上不在意，心裡也隱隱有些氣憤，不過心裡更多的是對那些說這種話的人的同情。
對世界主角指指點點，我敬你們是條漢子。
秦冰裴抱了好一會兒才微微往後撤了半步，面上已經恢復了常態。
「師尊提起這事來，徒兒還有些疑慮。」
見秦冰裴要談及正事，岑渝這臉色也跟著變了變。「哪件事？有何疑慮？」
男人將自己的猜測，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自家師尊，緩緩抬起頭來詢問岑渝的意思。
「若你這猜測是對的，那必然是要抽出手來料理秦家的，你母親的死也確實是存在疑慮，這件事還需細細探查。」
秦冰裴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料理自然是要料理的，但不是現在。現如今最棘手的事情就是那些不安分的老傢伙，總是盯著主君的位置不放，害得我外公憂思忡忡，身體也不見好。」
岑渝自然是對這件事情支持的很，有些人總是盯著不屬於自己盤裡的肉，也該得些教訓。
「明日我那兩個舅舅就要回來了，畢竟外公大權旁落這些年，單憑外公的實力是料理不了這些老傢伙的。」
岑渝也明白這個道理，攘外必先安內，還好裴哥的這兩個舅舅心思都不在主君位置上，不然還需內戰一番。
「明日商議大事，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秦冰裴雖然不想讓師尊手上沾染上這些，但一聽到師尊想出手幫自己臉上那高興的神情，根本壓抑不住。
「需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