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沈怡佳給自己限定的七日期限,轉眼就過去了五天。到了第六日這一天,沈怡佳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瞧了眼陰沉沉的天氣,難得的微微笑了一下。
「小羽毛,去將縣令、捕頭和捕快們都請到鐵瓦觀去。今日,本大人要請他們看一場大戲。對了,還有一位重要客人務必也要請到。」沈怡佳讓靳羽芒附耳過來,然後又小聲說了一個名字。
等了好幾日,靳羽芒終於是等到了沈怡佳的吩咐了,儘管靳羽芒還是一肚子好奇,還是依著沈怡佳的吩咐去做了。
沈怡佳沒有文官職務,穿遊記將軍的朝服又不大妥當,便讓靳羽菲幫忙找出一套男裝來,頭髮也梳成男髻,看起來也有那麼幾分威嚴。
估麼著等縣令他們進來山里也要到黃昏時分了,沈怡佳將吃完飯又讓靳羽菲將御醫開的抗寒症的藥煎了一劑服下。近日也沒見沈怡佳著涼或者寒症發作,靳羽菲心中有疑問,但對沈怡佳所有的吩咐,她都會執行。
將手札上的內容又反覆瀏覽了兩遍,沈怡佳才帶著靳羽菲往鐵瓦觀去了。聽聞有戲可以看,如何能少了宇文陌他們,也跟著沈怡佳一道往鐵瓦觀去了。
縣令、捕頭和捕快都已經到了,還有無塵子和案件的倖存者也是沈怡佳讓靳羽芒務必要請到的客人——李二。李二已經瘋癲了,但顯然對這個小院恐懼非常,不住的掙扎扭動著。若不是被旁邊一個捕快大哥拉著,李二定然要逃開這裡。
沈怡佳她們是最後到的,院子已經被無塵子整理過了,不止滿院的荒草已經被清理乾淨,就連發生過命案的屋舍也被打掃一新。
縣令對無塵子的行為十分不滿,但無塵子推說這些都是來巡視刑獄的善惠公主沈怡佳的吩咐,縣令也就不好再說什麼,看著沈怡佳的眼神明擺著是不信任。
沈怡佳眼風掃過院子裡的情況和所有人的態度,心中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卻也沒有解釋。
「不知上差駕臨,小縣招待不周,請上差恕罪。」華陰縣的縣令已經年近六旬,花白的鬍子有些稀疏,為政勤懇,也算造福一方。
「縣令不必多禮,今日我倒是想招待諸位看一齣好戲。」沈怡佳淺淺笑著,倒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見過尉遲御史。」
「縣令免禮,我未正式監察哪一道,不過是個散官,今日只是聽說有好戲上演,不過來湊個熱鬧。」宇文陌說完,挨著沈怡佳站定,朝著唐棣使了個眼色。
唐棣領了宇文陌的吩咐,往縣令那一邊站了幾步,將無塵子和李二同宇文陌、沈怡佳隔開。
靳羽芒心中的疑問都堆了兩車了,偏偏摸不出任何頭緒,但心中的警覺一絲都沒有減少,又上前了小半步,找到了個更合適些的位置。不管等會會有什麼情況發生,他都有把握在第一時間就帶著沈怡佳全身而退。
「勞煩差大哥去搬幾套桌椅來,等會好戲就要開始了。」沈怡佳笑眯眯的,完全不拿一點欽差的架子,仿佛是在自己家的後花園裡招呼親朋一道看戲一般。
唐棣也跟著捕快們一道去幫忙,卻始終不離開無塵子五步之內。
山間涼爽,無塵子卻不住地往外冒汗,不過幫著抬了一把椅子,竟要停下來兩三次來擦汗。
沈怡佳微笑著看了宇文陌一眼,帶著一點欣賞。
靳羽芒此刻也看出了無塵子的異常,就等著沈怡佳進一步解釋呢。可是眾人分了位置做好,沈怡佳和宇文陌的地位最高,自然要做到主位上。縣令坐在了一邊,唐棣依然沒有離開無塵子五步遠,靳羽芒也就站在沈怡佳身後。
桌上要是擺點堅果、點心、水果、茶水之類的就好了,此刻一群人或坐或站,都盯著案發的那一堵牆猛瞧,真箇像是從那個牆壁上看到了什麼大戲一般,場面著實有些詭異。
今天一早天邊陰沉的,整日不見太陽,也就是戌時一刻,天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縣令等人心中也是堆滿了疑問,可是沈怡佳不開口,他們也沒辦法問。靳羽芒忍耐的尤其痛苦,人就站在沈怡佳的身後,尤其彆扭。
這個場面相當詭異,饒是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的華陰縣令也未曾經歷過這種陣勢,微微抖動的鬍子顯示出此刻他的內心也是波瀾起伏。
「將火把都熄滅了。」沈怡佳輕聲開口道。
「沈大人的,將火把都熄滅了,可就什麼都看不清了。」拉扯著李二的捕快忍不住問道。
「怎可對沈大人如此無禮!請沈大人寬恕,我們小地方的人在窮鄉僻壤生活慣了,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懂什麼禮數。還望沈大人寬恕。」縣令只朝沈怡佳一拱手,說著應酬的話,其實一點也沒有真的要怪罪這捕快的意思。
沈怡佳哪裡是個小氣人,淡淡一笑,道:「無妨,有些好戲在光線昏暗的地方才看得清楚。」
火把全都熄滅了,天色越發昏暗黑沉,即使相鄰著的兩個人也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能看得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唐棣不動聲色地向無塵子那邊悄悄挪動了兩步,黑暗中無塵子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他在害怕,牆壁里好像住著一隻惡鬼,無塵子渾身都透露著抗拒,他想要逃離。
天氣越來越悶,竟然連一絲風也沒有,山中本就濕潤多雨,此刻更是讓人覺得黏膩難受。每呼吸一口,從鼻腔到氣管再到肺的深處,都被附著上了水汽,悶的讓人窒息。
沈怡佳如老僧入定,不動如松,其他人就只得陪著她一起面壁坐禪。
天色越發昏暗,西北邊忽然划過一道閃電,映得眾人臉色蠟白,倒如厲鬼一般。
「暴雨將至,沈大人……」縣令忍不住要勸沈怡佳轉到室內去避雨。
「縣令大人稍安勿躁,好戲馬上就要開演。」沈怡佳神秘一笑,緊繃著的肩膀微微鬆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