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冰的話,讓我覺得很好笑。
撿?
這字眼好。
充分彰顯她的自信。
還真把東西當她自己的了。
我沒說話,低頭沖她走去。
靠近的剎那,手裡的箱子一提。
剛好擋在臉上。
噗的一聲,白灰在箱子上炸開。
下一秒,我主動脫手。
箱子墜落。
砰的一聲,陳冰冰的腳尖踢在箱子上。
跟剛才對付根本一郎等人的手段無異。
我應付起來輕輕鬆鬆。
透過面罩,陳冰冰的眼神很冷。
我拿腳一抵,把腳邊的箱子用力頂向她。
陳冰冰踢出的一腳立馬後撤。
能看到,她鞋底的一截利刃縮回。
她眼裡帶著憤怒,還有些許驚愕。
顯然沒想到,我竟然會拿箱子當擋箭牌。
這裡頭,可是我們所有人的目標。
磕了碰了,都是無法挽回的損失。
眼看我彎腰伸手,要重新提起箱子,一道勁風從面前刮來。
我瞬間蹲下,幾乎縮成一團。
一道黑影擦著我的頭頂掠過。
陳冰冰直接橫踢一腳。
一擊不中,她腰身一扭,轉了一圈,橫擺的長腿再度襲來。
這一次,她降低了攻擊高度。
我一提密碼箱。
那條腿在箱子前幾寸定格。
不得不說,這條腿,很長。
這兩腳,很霸道。
真要踢中,少說得躺地上好一會兒。
明面上,陳冰冰是個大明星。
能歌善舞。
但有這手段,就不一般了。
我真是好奇,她到底什麼來路,有這本事。
再看陳冰冰,雙眼幾欲噴火。
她氣急敗壞的低吼:「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裡頭裝的什麼?東寶齋從哪兒請的二愣子,裡頭東西要是壞了,咱們都得白來一場!」
我點點頭:「我知道。」
陳冰冰明顯一愣:「那你還拿這東西當擋箭牌?!」
「因為我更知道,你不敢把東西毀了。」我說。
陳冰冰反應過來,氣笑了:「你敢拿這東西作賭?」
我反問:「有何不可?我就賭,你比我更珍視這裡頭的東西。反正,我是他們請來掛單的,僱主只要求把箱子搶到手,又沒說裡邊東西不能壞。」
這番說辭,堵住了陳冰冰的嘴。
她不再浪費口水,繼續和我交手。
事實上,哪怕嘴上說這話,我們手裡也沒停過。
她想搶走我手裡的箱子,我也想把她手裡的箱子搶回來。
江湖人做事,不拘於手段。
剛才之所以開口,除了她真的看不過眼,也存了干擾我的心思。
這類手段,很常見。
大到今晚這驚蟄局。
小到兩個人比斗,分勝負,見生死。
製造動靜,或吸引注意,或干擾心境。
都是正常手段。
正所謂攻心為上。
要是三言兩語,就能讓對家栽跟頭,可就賺大了。
但江湖人,終究要手底下見真章。
不得不說,陳冰冰手裡的本事,很強。
她一招一式,動作優雅美麗,好似在跳舞。
卻也夠狠辣。
招招衝著人體弱點來。
就如我此前的評價一樣,像一條毒蛇。
或者毒蠍。
真要被咬一口,當即就得躺倒。
不過,我比她更強。
此時,我更像在餵招。
一招一式,極為配合。
別看我倆打得熱鬧,其實我一直讓著她。
還得讓她發現不了。
以為我跟她半斤八兩,難分勝負。
倒不是我的惡趣味。
只是,我們正在爭搶的箱子,其實是假的。
要是輕易就撒手,讓她得了「寶貝」,保不准她就得懷疑。
沒錯,我就是在給她下套。
當程老大帶人殺出。
當她現身奪寶。
這個局,就已經在我心裡成型。
並毫不猶豫的使出。
這一局,就叫粉漆局。
又叫偷梁換柱。
講究以真換加,且以包裝粉飾,叫人看不出真假。
恍若偷梁換柱後,往木料上耍一層漆。
管你本來什麼木料,都得被蒙過眼。
手段很簡單。
但極其考驗對人心的把握。
要的就是膽大心細。
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識破。
所以,當陳冰冰對根本一郎等人下了手,我摸到她身後,卻沒用假箱子換真箱子,反而刻意製造動靜,然後提著假箱子就走。
只要她沒犯病,絕不會覺得我在犯病,放著真東西不拿,提著倆假箱子滿場亂躥。
再和她打一場,斗一斗。
等她好不容易得了手,只會得意,不會懷疑手裡東西真假。
當然,保不齊她疑心重。
因而,我得全局把控流程。
不給她過多思考的時間。
讓她搶到東西後,只來得及逃,沒時間瞎想。
而這一切。
正如我所預料的那般。
我們兩個,可不是在一對一。
眼看不少人的注意力落到這邊,她開始著急。
尤其是根本一郎那伙人。
幾名鳥語保鏢,奪了其他人手裡的武器,朝我們就沖了過來。
對此,我和陳冰冰還算默契。
知道什麼時候該一致對外。
在那幾個人掄起棍棒時,我和她同時停戰,將那幾個鳥語保鏢打倒在地。
可料理了外敵,不等片刻停息,陳冰冰再次對我出手。
她手腕一抖,從袖子裡抹除一柄匕首,照著我的脖子就劃了過來。
這是下了死手。
見她動了兵刃,我也不會托大。
身子往後一仰,避開這一刀的同時,手掌往上一撂。
嗆啷一聲響,陳冰冰手裡的匕首,直接斷了鋒。
我手指間,夾了一枚刀片。
薄如蟬翼。
論本事,她不如我。
論兵刃,更是差到沒邊。
任她手裡兵刃再好,能比得過索命門的鎮派之寶?
不過,我這一下腰,還是漏了底。
我本來帶著帽子,帽檐一壓,趁著黑,她一直沒認出我。
這下腦袋一仰,到叫她看到了真容。
她頓時驚呼:「是你?!」
我一挑眉,笑道:「你認識我?」
陳冰冰立馬否認:「聽過風,聞過名。」
這話的意思,就是沒見過面。
想否認?
這可不行。
我直接把事情挑明:「這位當家的,程老大才少了指頭,這就叫他出來鬧場,有些冷血了吧?」
陳冰冰聞言,心知我已經知曉她的身份,也不再隱藏。
「我也沒想到,才跟你纏了把,現在又掰上腕了。廢話不多說,今兒這事兒,給我個面子,東西讓給我,如何?不論東寶齋出什麼價,我給雙倍!你收的損失,我擔著!」
「這位當家的豪氣!但混江湖的,講的就是一個名聲,這你可賠不了。」我說。
陳冰冰當即放言:「那有什麼?只要你願意今晚讓個道,改日你登門,只要我有,你任取!」
好傢夥,不愧是一家人。
無論什麼時候碰上,都不忘記招攬我。
白菲菲如此。
她的小媽,同樣如此。
我下意識嘴臭:「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