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瞬間,我就有些後悔。
實在是白菲菲留下的餘毒太深。
白菲菲看似身份高貴,不好招惹,其實就是商人本質。
只要有利可圖,她還需要我,面對我的調戲,她根本不在乎。
哪怕慍怒,其中幾分真,幾分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眼前這女人卻不同。
混江湖的,有時候格外豪爽大氣,有時候卻格外記仇。
眼下,我覺得這女人得跟我拼命。
未曾想,她竟然說:「可以。」
一口答應。
毫不猶豫。
讓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時,一陣香風襲來。
陳冰冰突然近身,好似要投懷送抱。
我當即用箱子護住胸前,同時抬腳,提前架住可能到來的下三路襲擊。
陳冰冰卻沒使這些陰私手段。
她一甩紮起的長髮,髮絲如瀑,瞬間遮了我的眼。
於此同時,我胳膊上多了只手。
她打算用一開始的手段,從我手裡搶走箱子。
這女人的手段,可比白菲菲強多了。
剛才的回答,只不過是攻心計。
為的就是干擾我的心境。
她好趁機得手。
對此,我下意識要反抗。
剛要放手腳住她的腕兒,餘光一掃,場間混亂差不多止歇。
三方混戰,全都損失慘重。
放眼望去,地上躺倒一大片。
站著的寥寥無幾。
這情況,差不多了。
就差一個扯風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下一秒就到了。
伴隨著一陣陣緊張的笛聲,場間所有人紛紛停了手。
公家的人到了。
無論是我們的人,還是陳冰冰的人,全都看向主事人。
也就是我和陳冰冰。
唯有根本一郎的人,先是一愣,繼而驚喜不已。
他們嘰里呱啦喊著什麼,緊緊盯著我們。
而這時,嚇得跟老鼠一樣的根本一郎,也從保鏢身後伸了頭。
他握緊拳頭,用生硬的語氣,沖我們大叫:「你們這群土匪,等著坐牢吧,別想跑!」
此話一出,場間氣氛一變。
有的人想跑,還有的人,想衝上去把根本一郎撂了。
後一種人,以朱小荷為首。
今天,她算是打滿意了。
現在見著根本一郎,頓時躍躍欲試,很想來一出擒賊先擒王。
但這可不是我們今夜的目的。
眼看陳冰冰提著從我手裡提的兩個假箱子,拔腿就跑。
我立馬喊道:「東西已經到手,跟著當家的撤!」
說罷,我朝陳冰冰追了上去。
臨走時,還給大海打了個手勢。
等跑出十來米。
我一回頭,就見大海提著那兩個真箱子,逃向了另一邊。
身後還有朱小荷帶著人,給他斷後。
把根本一郎的人,還有程老大他們,全給堵在了碼頭。
至於根本一郎和詹姆斯,早已在幾名保鏢的護送下,抱著我們特意給他們重新準備的箱子,沖向了郵輪。
很好。
計劃很順利。
雖然中途有陳冰冰帶人攪局。
可反過來,我也利用了他們。
今天的動靜,鬧得太大。
總得有人扛事兒。
對此,白菲菲沒提。
我也沒提。
我和大海,本來就是應白菲菲相請,過來掛單幫忙的。
總不能我們扛事兒。
至於他們東寶齋怎麼決定的,和我沒關係。
倒是陳冰冰,對別人狠,對自己人也狠。
剛才我那一聲吆喝,本質還是渾水摸魚。
讓人覺得,我們和陳冰冰他們是一夥的。
跑得了,就讓程老大他們給我們墊背。
跑不了,也要拖這些人下水。
可陳冰冰,卻理都不理。
再看看程老大他們的反應,根本不著急。
待在原地,神色如常。
仿佛對此事早有預料。
很顯然,這一切早就被提前定好。
我唯一納罕的,是陳冰冰到底施了什麼手段,竟然讓他們甘願背鍋。
再一抬眼。
陳冰冰早已隱如黑暗中,消失不見。
「倒是跑得挺快。」
我嘀咕一句,停下了腳步。
往後一看,居高臨下,此刻警燈閃爍。
一輛輛車抵達,將那一塊團團包圍。
無數公家人下車,開始控場。
收回目光,我趁機繞了一圈,回到了行動前盯梢的地方。
那個土坡。
放眼望去,坡上亂糟糟一片。
但原本擺放的大量密碼箱,卻已經消失不見。
一起消失的,還有白菲菲。
顯然,這小妞見行動結束,也提前撤了。
我伸了個懶腰,下了突破,順著大道,開始往碼頭外的方向走。
按照計劃,再走一段距離,會有車等在那兒。
等上了車,回到城裡,這一次的事,就算收尾。
可我剛走沒兩步,又一列車隊從對面駛來。
我眉頭一皺,當即往邊上陰影里一縮。
車隊從我眼前駛過。
總共三輛。
兩輛公家車,一前一後,將中間的車夾在當中,算是保護。
這三輛車,車速不快。
從我眼前駛過時,我剛好透過半開的車窗,看清了后座邊上的乘客。
又是一個熟人!
曾經在麼姐雜貨鋪里見過的女孩。
楊老的孫女,那根好看的木頭。
楊姿儀!
她怎麼會來這兒?
照理說,這件事跟她沒關係。
唯一的關聯,是她曾被做局,去幫根本一郎他們鑑定鳳尾尊。
可就這點原因,值當她跑這一趟?
她有這麼大的好奇心或是責任感?
不可能!
除非……
我心裡一動,悄然折返,跟了上去。
索性,這地兒距離剛才攪水點絳唇的場地不遠。
我回到碼頭邊緣。
正巧看到楊姿儀下車。
下車後,她沒往裡走,反而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
又一個出乎預料的人露了面。
楊老!
他不是趕航班去了外地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心裡一冷,悄然靠了過去。
碼頭邊,楊老和他孫女看著遠處的郵輪。
郵輪發出一聲鳴笛,此刻已經駛離港口。
宛如巨獸翻身,掀起大片浪濤。
楊老問:「來信了嗎?」
楊姿儀低頭看向手機,點點頭:「上面的人說,根本一郎他們已經上了船。除了他們,上邊還有不少熟人,都是行內人。」
楊老冷哼一聲:「丟人的東西,他們打什麼主意,我能不知道?不想辦法在地面把東西留下,還想出了海,悄摸把東西買回來!出了價,哪怕一文錢,我都覺得丟祖宗的臉!」
「真以為這樣,就能討上頭的歡心?哪怕得了手,他們最好別把東西擺出來,免得一崴腳,摔了東西,還壓折了榻!」
他又問:「東西呢?」
楊姿儀搖搖頭:「不確定。今晚這夥人挺縝密,不僅攪了水,點絳唇,還使的偷梁換柱。只知道現在根本一郎和詹姆斯手裡,還抱著密碼箱。至於箱子的真假,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