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咬著牙,恨恨道:「那日比試,他起初一副弱不禁風之態,卻在瞬間暴起,手持木劍如蛟龍出海,劍招凌厲,我竟毫無招架之力,被他當眾狠狠羞辱。」
完顏宗弼滿臉震驚,拍案而起:「這怎可能?那宋朝皇帝平日裡的做派,全然看不出是這般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完顏宗望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哼!管他有何身手,此番我等需馬上整頓軍馬,定要踏平宋朝,讓他知道敢與我大金作對、讓我受辱的下場!」
完顏宗弼也面露猙獰,附和道:「二哥說得對,必讓宋人付出慘痛代價!可是......」他看了看完顏宗望,「我們沒有皇帝的旨意,不可出兵呀!」
「我已奏報皇上,」完顏宗望拔出長刀,目露凶光。「如皇上不准,二哥也會找機會的。」
完顏宗弼問道:「找何種機會?」
完顏宗望邪祟地笑了笑,「那鎮守太原一帶的宋國邊將,乃是閹人童貫。此人表面威風凜凜,實則軟弱無能。我們可以......」他在完顏宗弼的耳邊面授機宜。
當完顏宗弼聽完,兩個人不由得大笑起來。
「來人,擺酒,我要給二哥接風洗塵!」
幾日後,金軍營地附近出現一些形跡可疑之人,看似宋軍細作,卻故意在金兵的「追捕」下遺落一些文書,上面隱約提到童貫與宋廷的一些「隱秘交易」。
還有童貫欲暗中與他國勾結謀取私利的線索,故意讓一些混入金軍營地的真正細作看到並回報給童貫。
同時,一些江湖豪傑出現在宋、金邊界的市集上,他們在各處散布言論,稱童貫意圖叛國,已與金軍有了秘密協定,要將北宋的部分疆土拱手相送,以此來引發宋廷內部對童貫的猜忌和混亂。
童貫聽聞這些傳言,又看到那些所謂的「證據」,頓時慌了手腳,急於在宋廷面前表忠心、證清白。他一方面派人去調查這些不實之事,另一方面又想瞞著宋廷私自與金軍交涉,企圖挽回局面。
而這正中完顏宗望的下懷,當童貫派來的使者進入金軍營地談判時,完顏宗望立刻將其扣押。
然後對外宣稱是童貫主動挑起事端,欲與金軍開戰,以此為由頭,名正言順地向完顏晟請戰,同時也將北宋朝廷攪得更加混亂不堪,為金軍的進攻創造了有利條件。
可是等待幾日之後,完顏宗望盼來的聖旨上並沒有同意他出兵南下。而是命他再靜待一些時日,等候朝廷的旨意。並且斥責了完顏宗望,不要讓他為了自己受辱之事,而破壞了金國朝廷奪取宋地的大計。
完顏二兄弟非常失望,他們叫來蒲察石一起商議。惱羞成怒的完顏宗望已然得知自己在宋廷所受之辱,看來是滿朝皆知了,他現在急需一場大勝來挽回他丟失的顏面......
在宋金邊境的一處荒僻之地,兩具金兵的屍體橫陳在枯黃的草地上,鮮血已乾涸,傷口觸目驚心。很快,這一「消息」便傳至完顏宗望耳中。
完顏宗望佯裝震驚與憤怒,緊急召集諸將,在眾人面前咆哮道:「我大金向來與宋朝交好,未曾想宋人竟敢如此大膽,公然殺害我大金士兵!這是對我大金的嚴重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
完顏宗弼也在一旁附和,煽動著眾人的情緒:「宋人如此行徑,分明是不把我大金放在眼裡,我們若不反擊,日後豈不是任人欺凌!」
於是,完顏宗望以此為藉口,迅速整頓軍馬,他一面向完顏晟奏報,一面向宋朝的太原邊境浩浩蕩蕩地進發。
大軍壓境,馬蹄聲震得大地顫抖,他要讓宋朝為這莫須有的「罪名」付出慘痛的代價,用戰火和殺戮來宣洩他心中對宋朝的怨恨。
完顏宗望此時已全然不顧這背後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精心策劃的誣陷陰謀,只是一心朝著復仇之路狂奔而去,讓邊境百姓陷入了無盡的災難之中。
童貫在太原的府中高坐,正與眾人飲酒作樂。突然,傳令兵跌跌撞撞闖入,「報——郡王爺,金兵來犯,已至邊境,攻勢兇猛!」
童貫手猛地一抖,酒杯墜地摔得粉碎。他瞪大雙眼,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短暫的慌亂後,他強裝鎮定,「金軍所部兵馬多少?何人率領?現已攻至何處?」
「回郡王」哨探大聲道:「金軍與我軍在邊境對峙各部軍馬盡起,主帥為完顏宗望。先已突破我軍野外防線,直奔太原城而來,所距不足五十餘里。」
「什麼?」童貫騰一下站了起來,「金軍所部盡起?直奔我太原而來?」
勝捷軍的將領余德剛擰眉道:「金軍本就強勢,軍卒無不是兇殘狂暴之徒。如盡起各營兵馬,應有五萬餘人。」
童貫瞬間如遭雷擊,臉色刷的變得慘白。雙腿一軟,猛地跌坐下椅子上。嘴唇微微顫抖。
他猛地大聲喝令:「傳我將令,命勝捷軍余德剛所部在太原堅守,不得後退半步!其餘聖捷軍隨我退回開封!」
余德剛所部的幾位將領聽聞,面面相覷,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悲憤。
「王爺,」勝捷軍副帥趙稟淵拱手道:「太原城防堅固,糧草充足,且兵馬強壯,為何棄城不戰。」
童貫站起身來,氣急敗壞地說道:「你等休得多言,急速隨本王回京。余德剛,你帥所部拼死守城,無我將令不得撤離。」
「為何留我們送死?我等只有一千餘人,這如何抵擋得住!」余德剛聽見手下的抱怨。但軍令如山,他們只能帶著絕望與決絕登城迎敵。
童貫則帶著大部隊匆忙起程。一路上,他心亂如麻,不停地催促加速。隊伍如驚弓之鳥,人喊馬嘶,混亂不堪。行至半途,只見前方道路煙塵滾滾,一支金兵小隊似是迂迴包抄而來。
童貫驚恐萬分,大喊:「快,轉向小道!」士兵們匆忙改道,不少人在慌亂中摔倒,被後面的人馬踩踏。
此時,後方隱隱傳來勝捷軍的廝殺聲和慘叫聲,童貫卻充耳不聞,只是拼命抽打馬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儘快回到開封,遠離這可怕的戰場。
聖捷軍的士氣在這一路奔逃中已降至冰點,對這位主帥的怯懦與自私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隨著他向著京師一路狂奔,而大宋的邊境在金兵的肆虐下,已陷入了無盡的火海與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