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朝暮從沒有這麼清醒過的將他的話那般置若罔聞,甚至沒出現一點精神波動。♔✌ 69รħuЖ.Ⓒㄖ𝔪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病房的。
視線良久的落在病床上如紙一般的臉蛋上,視線又往下挪了挪,看著她蓋著被子但仍顯得很平坦的腹部。
五官和輪廓都仿佛變成了雕塑。
懷孕。
無法形容的感覺,只覺得手掌在發熱,震動。
腦海里也出現了一些光怪陸離的記憶,很模糊,甚至一晃即逝,卻又異常真實的存在。
H國的那個新年的夜晚。
冬日裡那一片一望無際的風信子。
她小心翼翼的哄著問他做情人好不好,她哭著將戒指舉到他面前安撫他。
第一次罵他床品不好,第一次喊他秦小乖,第一次承諾等事情結束她就和他公開。
他應該是很高興,期待、憧憬。
封鎖的記憶微微鬆動,每次在破禁錮的最後關頭被阻礙。
但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許多,看到她的玩弄,看到她的涼薄,也看到了他有多愛她,看到了他有多卑微。
或許有將秦翰墨的恨強加於她,更恨她最後以她的身份欺騙他。
那種卑微的愛抓不到一點實處。
逃不掉,又抓不牢。
鬼手也冷靜下來,此刻安靜的病房只有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最後低低啞啞的試探開口,「孩子、是……是你的嗎?」
男人的睫毛動了動,最後淡漠的回答:「是啊。」
「你們什麼時候……」鬼手簡直不知道怎麼表達。
最終閉了閉眼,扯了扯唇角,很無畏的吐出幾個字,「這個孩子,想留和不留都取決於她,你干涉不了,也無權干涉。」
「還有,」她呼出一口氣,又道:「我希望你暫時裝作不知道。」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把門打開,鬼手聽到他清冷的笑聲,像是魔怔一般,「我的孩子,不容別人置評。她的要與不要也不是別人來干涉的,任何人。」
最後三個字尤為沉而深。
沒有人注意他額頭隱隱跳動的青筋,仿佛多停留一秒就會衍生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
門一開一合,很快又恢復了安靜。
秦朝暮一下鎖住了隔壁貴賓室的門。
他捂著腦袋精神卻異常的清醒,但還沒走出兩步就還是站立不穩,眼前恍惚的是傾斜崩塌的世界,走了幾步就撞到了黑色的皮質沙發,然後高大而挺拔的身形慢慢俯身下去。
名貴的黑色西褲跪在深色的地毯上。
如困獸一般,呼吸不斷的被剝奪,喉間也被堵住了。
「不准出來!」他咬著牙,額頭的青筋暴起,那張英俊的臉此刻扭曲得如同一個被折磨過的惡魔。
【讓我出來——你他媽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安撫她,你不知道她需要什麼,放我出來——】
他咬牙,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脖子上也青筋暴起,艱難開口,「那是我的孩子……我看到了……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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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我才是秦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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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泄著壓抑到極致的情緒,黑色襯衫的扣子被他扯開了幾顆,但即便如此,也絲毫緩解不了大腦里翻江倒海的壓迫感。
【放我出來——你他媽的秦朝暮,放我出來——】
……
顧初剛剛打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形就站在了門前。
男人黑色的襯衫扣子開了兩顆,露出一點鎖骨的肌膚,黑短的頭髮全都被汗水侵濕,溫淡的臉色此刻很是蒼白,平日冷漠的眸子捏還帶著一點剛剛退下的灩瀲。
鬼手站在病房裡,手裡還拿著報告單什麼的,見男人進來立刻找了個藉口走了出去。
秦朝暮的視線落在顧初的臉上,她的左手還按著右手手背的點滴針孔。
顧初微微仰著頭,嗓音平靜隨和的問他,「你怎麼了?」
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她又開口,「讓讓。」
男人眼眸極深的注視著她,喉結滾動,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要去哪裡?」
「回去啊。」她笑了笑,「這麼晚了不回去留在醫院過夜嗎?」
「……醫生有說讓晚上在這裡觀察一夜。」
那嗓音沙啞又緩慢,不太像他一慣或溫和深沉,或者最近高冷惜字如金的風格,此刻充斥著一種頹靡的恍惚感。
顧初笑了笑,「我在這裡待一夜,明天大司馬就過來了。」又看向他擋住的後面,示意他讓開。
秦朝暮動了動唇,沒發出聲來。
他漆黑的瞳孔極深,視線從她的小腹划過,又落在她臉上。來不及說什麼,亦或者還沒想好說什麼,卻被那人先開了口。
「我懷孕了,我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依舊很隨和,輕描淡寫的仿佛不算什麼大事。
男人的視線像凝固在她臉上,從他上島開始,她從沒這樣以這種神色面對過他。
連衍生體的記憶里也沒有。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白淨的臉上是靜淡的微笑,身後是東嶼島夜晚的獨特的燈火通明,而她卻像站在繁華之外,臉上全是涼薄的溫淡。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這件事辛苦你隱瞞一段時間,我會處理好。」
「處理……」他咀嚼著她的話,深暗的眸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的臉,嗓音喑啞,「你要怎麼處理?」
她扯唇露出笑容,涼薄嘲弄的厲害,「這是你該管的嗎?白虎大人按著我的命令去執行就可以了。」
「你想……拿掉他?」
「不應該這樣嗎?」
男人垂在褲縫邊的手指一點一點握緊,英俊的臉上沉寂著深海一樣的晦暗,深深淺淺,讓人看不清眸底的情緒,「你不應該告訴孩子父親嗎?留……或者不留,他都有權利知道他的存在。」
最後一句話格外乾涸。
「孩子父親?」她臉上的笑意斂了斂,「你指誰?你嗎?我和你睡過?」
秦朝暮盯著她明艷的五官卻異常蒼白的臉色,眼神晦暗到極致。
他好像不是第一次直面她的無情,卻仍然有一點猝不及防。
靜靜淡淡中,他開腔,「不是我,也是我吧。孩子是你和另外一個我的。我的身體,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