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說什麼?」女人嬌軟又清脆的嗓音在病房裡顯得很清晰,顯得沒心沒肺的薄情,「說我睡了你的身體?我睡了,睡了又怎麼樣。¤ (¯´☆✭.¸_)¤ ➅9şℍย𝓧.ςσΜ ¤(_¸.✭☆´¯) ¤且不論和你一個沉睡的精神體沒有關係,就算有那麼幾分關係,如今你我的立場,你也只能乖乖的靠邊站。」
她冷漠的從他身邊走過,卻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顧初背對著他,細細密密的睫毛顫了顫。
安靜的幾秒鐘。
「顧初,」他喚她的名字,不像記憶中那樣卑微請求,卻依舊放低了姿態,「其實我看到了一點我們過去的記憶,熟悉的無情和涼薄,但不明白你對我的敵意……」
「四年的光陰你能說斷就斷嗎?恨的、愛的、掙扎過的、反抗過的、甚至是失望和悲傷過的,那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記憶。」
「你站在那個高度輕描淡寫的剝奪我的過往,我要不到、也不和你再索要,可你是不是能嘗試和我和平相處。」
不知道何時,男人眸底的朦朧的薄霧散去,他佇立在她面前,微微低頭,久久的注視著她,清澈的瞳仁露出複雜、亦或者帶著點深情的東西。
晚風揚起了一點窗口的薄紗,似有一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她仰起毫無血色的臉龐朝他肆意的笑,三分挑釁七分冷漠,「秦朝暮,如果你真的恢復了記憶里就知道我為什麼不要他了。」
「還有,」她的手腕從他大掌中抽回來,嗓音冷淡,「不要越界,我們現在的身份涇渭分明,注意面前的黃線,窺視我但不能逾越,懂嗎?」
「今天你和我說的這些,我就當從沒聽到過,明天把K島重建的圖紙重新審核一遍,希望你的第一個任務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她與他擦肩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僵硬的身體才動了動。
注視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挺拔修長的身影被高高亮起的燈光拉長了許多,在這個四下基本無人的夜裡顯得更加的寂靜和孤寥。
她從之前咬牙切齒歇斯底里,變成了現在輕描淡寫的平和。
沒有那些記憶,他甚至都辨別不出來她的面具。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他才低下頭從褲兜里掏出一支煙,細微的紅光照亮一點眉眼,很快,他周身都深深淺淺的陷入青白色的煙霧中。
……
夜幕低垂,暮色漸濃,天空中瀰漫著一層深藍的薄霧。
從醫院回到集木閣已經晚上八點。
黑色的蘭博一路平穩安靜,鬼手看著後視鏡里跟著的男人,一時五味雜陳。
她很少有看不透的男人,當秦朝暮就是其中之一,以前的深情和現在的深沉,像一道淵,模糊的沒有邊界,或許上前一步就掉了下去。
可能這也是顧初不敢再碰觸的原因。
她看向那張閉著眼睛靠在車窗上的臉,表面沾滿荊棘的小女孩,實際內心柔軟的讓人心疼。
雕花院門徐徐打開,黑色的蘭博稍微停留了一會兒就進入了內院。
鬼手還是給身後的男人發信息:【她睡著了。】
黑色的西褲從身後車裡踩到地上,矜貴英俊的男人走過來,很輕的拉開了駕駛座上的車門。
光線很暗,暗得讓那張往日看上去明艷張揚的臉蛋此時看上去顯得孤單而黯淡。
他低眸看著那張側臉,心尖最柔軟的地方一根冰涼的銀針一點點的沒入,細細長長的疼,猝不及防,無法忽視。
他抱起她,不顧三個生活管家的緊張和驚愕,踩著三層台階往裡走。
周圍很安靜,安靜的像是被風吹草動驚醒,顧初幾乎是下意識的抓住了男人的襯衫,感覺男人熟悉的氣息,又朦朦朧朧的抹了抹自己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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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裡了?」
「薔薇苑。」
顧初疲憊的開口,「放我下來。」
男人的嗓音清冽低沉,也帶著一如既往的柔和淡漠,「已經到這裡了,也不差這幾步。」
走到客廳,見男人又上了樓梯,生活管家戰戰兢兢的開口:「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顧初拍拍男人,嗓音溫淡,「放我下來。」
直到走到最後一階樓梯,眼見著男人路過茶水間又往臥室大步走過去,兩個生活管家立刻擋在門前。
「白虎大人,就到這裡吧,我們會照顧好主。」
兩個生活管家都是三十餘歲的女士,穿著黑白色的裙子,氣質斐然,神情卻高度緊張。
「放我下來,」冷淡的幾個字,仿佛疲憊的不想和他爭論什麼。
秦朝暮將人放下來,見她不言不語的轉身就推開了臥室的門。
「吃點東西再睡,醫生說空腹會難受。」
喑啞的,不太明顯的加快了語速。
寂靜的走廊里,她轉身就關了房間門。
身後是男人吩咐的聲音,「紅棗山藥燉一點排骨,記得加一點香菇粒,如果排骨她不願意吃的話也不要勉強,放一點薑片去腥……」
顧初腳步錯亂,還沒走幾步就撞到了化妝凳上,羊皮椅子應該嗑上去不疼,但她約摸是怕疼的人,只覺得鑽心的疼。
男人的耳力很好,斯文淡漠的眉目一下便重重的擰起,想也不想的就敲門。
「白虎大人。」生活管家立刻擋住他。
又警惕的轉身小聲的敲門,「主,我可以進來嗎?」
「不用了,」顧初坐在地毯上,暗中的無聲無息的,除去嗓音沙啞和平靜,「我睡一會兒,把視頻會議挪到明天。」
「你睡,我去處理。」男人低沉穩重的嗓音傳來,默了一會兒,他又說,「如果你需要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
他站了一會兒,似沒聽到聲音,又再次開口:「我的手機會24小時開機。」
顧初不知道他在門口站了多久,亦或者是三分鐘,五分鐘,甚至更長的時間,直到生活管家再次催促,男人的腳步聲才漸行漸遠。
顧初蜷縮在被子裡,細細密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她紅著眼眶,卻不掉眼淚,只是眼角微微氤出一點紅色。
沒人能理解她是如今孤零零的面對這一切,肚子裡的孩子、龐大的家族瑣事、長老和軍長的注視。
經歷了不舍、難過、懷念,像罌粟花一樣沉淪在另外一個他的慰藉。
也是此刻她才明白,慰藉的秦小乖永遠是個影子。
而她,不敢要真正的他。
被捨棄過兩次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