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而嚴厲的目光始終緊鎖住關婆子的眼睛,希望能夠藉此突破對方心理防線。
關婆子聽後反而更顯得憤懣難平:「我說句老實話啊,我只是把吃不完的飯給丁河家的孩子們帶回去一點,怕他們餓著肚子。至於松枝那裡嘛……我也只是為了求她幫我女兒編織個小物件罷了。這些小事難道也違反規矩了嗎?咱們這兒的規定難道真的這麼苛刻無情麼?」
她不甘心就這樣背負冤屈,大聲反抗著。
然而溫竹只是輕輕笑了笑,轉而向站在旁邊默默聆聽全程對話的素月示意。
後者立即明白了好友未言之意,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閃過一絲諷刺之意:「奇怪得很吶,關婆子。從頭至尾我都沒提到過任何關於食物分配或者請求松枝幫助的事兒,連溫竹也沒說過。那你到底是怎麼猜到我們會為了這兩件瑣事而來找你呢?難道不是心裡藏著秘密才這麼說的嗎?」
最後一句話如同針扎般刺進了關婆子的心中。
關婆子頓時臉色大變,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確實,沒人具體指出她的問題,是她在驚慌之下,急於說出事先準備好的辯解。
「關婆子,我再說一次,這些菊花可都是夫人的最愛,夫人一定會追查到底。」
溫竹語氣冰冷起來,「剛才我給了你機會坦白,要是還不肯交代的話,等夫人親自查出來,那可是罪加一等。」
關婆子額頭開始冒汗,支吾著:「是……是玉露乾的。」
這時,松枝回來了:「溫竹姑娘,晚上巡邏的人看到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往花廳那邊去了,看起來就跟晾衣架上的衣服一樣飄忽,她當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樣看來,那個瘦弱的人應該就是玉露。
溫竹決定立刻去找玉露。
如果菊花能補救自然最好,就算不能補救,至少要把這個搞破壞的人找出來。
要不然,明天怎麼向夫人交差?
於是,溫竹帶著松枝到了齊芳院,輕輕敲了敲門,裡面的一個丫鬟開了門。
溫竹進去後小聲說:「找玉露有點事情,別打擾少夫人休息。」
小丫鬟領著溫竹來到玉露住的房間,她和雨凝同屋。
開門的是雨凝。
雨凝打著哈欠,沒好氣地問:「溫竹姑娘,您找玉露什麼事啊?大半夜的,讓人睡不睡覺了?」
突然一個主意浮現腦海,溫竹笑著解釋:「世子爺喝醉了酒,現在拉著我作詩。我對詩可是一竅不通,只好來找玉露幫忙。」
原本在床上裝睡的玉露聽到這句話急忙爬起來披上衣服:「真的假的?」
「怎麼會騙你呢?快點兒穿好衣服跟我走吧,萬一沒人陪世子爺,怕他又要生氣了。」
溫竹催促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
玉露一聽,眉開眼笑地連忙整理好衣服,心中滿是期待與歡喜。
她迅速穿戴整齊,跟隨溫竹的腳步走出房門。
到了齊芳院門口時,雨凝也跟了出來。
她看著玉露的眼神帶著些疑惑,猶豫片刻後卻沒有說什麼,只在一旁靜靜站著。
「你們先到前面拐彎那兒等我一會兒。」
溫竹對玉露和松枝說。
她的目光在玉露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有些擔心。
松枝點了點頭,領著玉露向前走去。
雨凝見她們已經離開了一段距離,這才壓低聲音問道:「只找玉露嗎?難道世子爺不想要聽曲兒?」
話語中透出一股不甘。
「世子爺沒有提到這事兒。」
溫竹微笑著回答,但笑容里仿佛藏著什麼未說出口的心思。
雨凝不滿地追問:「我說句老實話,剛才玉露是不是找機會勾搭世子爺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溫竹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抹冷光,語氣變得有些嚴厲。
「剛才我們都睡下了,玉露說丟了個耳墜,出去找了半天。那個時間段,她是不是去找世子爺了?」
雨凝小聲地說道,聲音中有明顯的擔憂與懷疑。
溫竹聽了這話,笑了幾聲:「我不清楚。你也一起過來吧。」
她的話讓雨凝立刻高興起來,迫不及待地衝出了門。
溫竹卻走向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臉色嚴肅了起來。
她停下腳步,盯著玉露質問:「你怎麼會用熱水去澆菊花?!」
玉露被溫竹突然的態度變化嚇得一愣,驚恐地看著溫竹,立即否認:「我從來沒有去過花廳!我真的沒做過這種事。」
「你在撒謊!」
溫竹瞪大了眼睛,厲聲說道,「雨凝親眼看到你從齊芳院出來已經有好一會兒了,而且巡邏的嬤嬤也說見到你去了花廳。你還想繼續騙人不成?!」
言語間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我沒……我沒有,我只是來找掉的一隻耳環,真的只是這樣。我不小心走到了花廳那邊去了。」
玉露盡力保持著鎮靜,儘管她的心跳已經加速得讓她覺得連自己都快能聽到那咚咚的聲音。
「可是松枝模模糊糊中記得,有個人匆匆離開了花廳,而那個人穿的裙子正是這種粉紅底繡了小黃花的樣子。」
溫竹的話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她已經確定了答案。
既然今天一整天玉露都穿著這身衣服沒有換過,溫竹便以此作為自己的依據,試圖試探玉露,看看她是否真的無辜。
「再加上你在濕泥地上走了一遭,在花廳里留下了明顯的腳印!來吧,我們現在就對比一下鞋底痕跡,一切就清楚了。」
話音剛落,溫竹毫不猶豫地抓住了玉露的手臂,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絲毫沒有顧及玉露的感受或是可能有的辯解。
瘦弱如斯的玉露根本不是力氣大的溫竹的對手,被拉扯著往前移動的同時,她還不忘嘗試掙脫,口中喊叫著:「你放手啊!我真的沒碰那個鳳凰展翅圖案,放了我!」
她的眼裡充滿了恐懼和不解,仿佛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值得受到如此對待。
突然間,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溫竹鬆開了手,讓原本在掙扎之中的玉露一下子失去支撐,重重地摔了下去,發出一聲輕微但顯然痛苦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