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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萬靈珠

2025-01-09 02:46:46 作者: 時宿雨
  第223章 萬靈珠

  「幾年前你們來此處征戰,也是這般光景?」

  西南之地不是風沙肆虐就是酷熱難當,白日裡實在無法行軍,只能找掩體躲避。

  幸而十年前衡武曾帶兵來過這裡,雖時過境遷,但仍能憑著記憶找到當時安營紮寨的岩洞。

  少歇,夜漓問他。

  衡武答:「焱軍並未深入西南之境的腹地,只在外圍屯兵接應,是重連派兵攻占要道,驅趕翼族,雖沒能將他們全部殲滅,但有生力量已幾乎消耗殆盡。」

  「難怪他們會恨,」夜漓幽然道:「我記得重連和寒修並沒有什麼不對付的,沒想到他下手竟如此狠辣.」

  「不把矛頭指向寒修,他也怕殿下與他清算,寒修一死,殿下仰仗他平定西南,自然就不會動他了。」衡武淡淡地說。

  夜漓內心略感震盪,面上卻不動聲色。

  大軍在此休整一日,未曾想到了晚上這鬼地方又變得極為寒冷,猶如身在冰窖,只有傍晚一段時間適合外出行軍,因而推進得頗為緩慢,有時候找不到庇所,便只能圍著火堆取暖。

  這極大打斷了夜漓修煉的進程,讓她不能很好地平復體內的魔氣,逐漸有失控的趨勢。

  衡武蛻下外套批在夜漓身上,她正凝視著火堆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思緒一下被打斷了,略顯一驚,下意識出手抵擋,眼中射出銳利的光,看到是衡武,愣了一下,卸下防備,不自然地同他道謝。

  「殿下在想什麼?」衡武低聲問。

  「沒什麼。」夜漓看上去很疲憊。

  自出征以來,她都沒有睡好,一是因魔氣作祟,二是因夢魘縈繞。

  這段時間,她只要一閉上眼,便開始做夢,夢裡的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雙眼猩紅,黑髮披散,大開殺戒,化血成殤。

  她感到異常痛苦,時時都在和內心的惡魔殊死搏鬥,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但顯然,在夢裡,她依舊沒有成功戰勝心魔。

  「快,走」夜漓眼前一片模糊,掙扎著吐出兩個字。

  「走!快走!」她一邊呼喊一邊揮刀,勁力四射,魔氣炸裂。

  是鏨月。

  夜漓忽然意識到,夢中的她手裡握的是鏨月。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體驗,她明明知道自己身在夢境,卻無法醒來,仿佛靈魂被夢境捕捉了。

  「葉心!」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個紅髮赤足,體型高大魁梧的身影從山上跳下來。

  葉心?魔族公主夜葉心?

  夜漓猛然抬頭,視線終於聚焦了一點,站在面前的赫然是衡武,手裡還抱著一個嬰孩。

  她意識到,或許是因為血緣的羈絆,自己的魂魄穿越到母親身體裡了。

  又或許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讓她通過這種方式認識自己的母親。

  「葉心!」衡武不顧危險,衝到夜葉心面前。

  夜葉心含淚看了一眼嬰兒,用手指輕柔觸碰,反而在嬰兒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她一驚,迅速抽回手,踉蹌著朝後退了幾步。

  「葉心.」衡武痛心疾首。


  「帶漓兒走!」這時夜漓才發現,她身在華音谷。

  夜漓忽然明白,這就是夜葉心死的那一天。

  她竟夢回了這一天。

  夜葉心這是魔氣攻心,走火入魔了?

  怎麼會.她可是魔族公主,下一任魔尊,除非

  除非是身受重傷,傷及根本,不得已逼出身體全部潛能,短時間內將修為提升至極限,強行破境才遭反噬的。

  這時,山谷外傳來大軍衝殺的響動,馬蹄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震耳欲聾。

  「天軍,天軍打進來了」谷內的魔族士兵面帶驚恐。

  「怎麼回事?」衡武喊道:「重連和他的泓魔軍不是駐守在山谷外?」

  話音剛落,只聽腳下的大地忽然鼓起數個土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地里醞釀,即將生根發芽。

  「重連早就帶兵,借著守衛永晝宮的名義往宮中去了,」寒修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在山谷中迴蕩:「至於真實目的,我想不言而喻。」

  重連是想借著兵亂,占領永晝宮,甚至取代魔尊之位,只不過最終並沒有成功,這也就是衡武說的,重連害怕夜漓與他清算的事情之一。

  只聽「嗤」地一聲,衡武腳下的地面忽然射出數個黑色冰晶,齊齊刺向他。

  更準確地說,是刺向他懷中的夜漓。

  似乎從夜漓出生起,寒修就對她很有敵意。

  也是,就算魔尊被迫退位,葉心公主又傷重難愈,夜漓依舊是魔尊之位最合理的繼承者,抓了她,說不定以她為質,可以與天族談判,也可以挾持她做個傀儡,主宰魔界,若夜氏並非不可取代,大可殺了她,完全由自己掌控。

  這一點來說,寒修似乎比重連聰明,即便當初重連真的占領永晝宮,名不正言不順,恐怕也難坐得長久。

  「神魔大戰一半是由天族那個墮神引起的,把這個小雜種交給天庭,他們或許會退兵。」寒修果然說道。

  「你們放心,天界比我仁慈,大概是不會傷她性命的,至多關起來,永不見天日罷了,」寒修轉向夜葉心,吊著眉梢,嘴角掛著一抹邪笑,陰陽怪氣道:「怪只怪葉心公主所託非人,若不是那龍塵殤裡應外合,盜走魔界布防圖,天兵也沒那麼容易打進來,你身為魔界公主,做這一點犧牲,或者說是彌補,不是應該的嗎?」

  黑色冰晶劃破了衡武的手臂,傷口呈黑色,顯然是有毒。

  衡武抬腿往地上重重一踩,流火瞬間融化了冰晶,嗆人的白氣瀰漫,黑色冰晶化成毒水留了一地。

  「住手!」夜葉心像瘋了一樣衝上去,不管不顧地踩在毒水上,任憑雙腳被毒液侵蝕。

  此刻夜漓感到一股煩悶感湧上心頭,她知道夜葉心體內躁動的魔氣已到達臨界點,一觸即發,眼前囂張的寒修見狀,細眼微睜,都不免露出些許訝色。

  這時,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長空,響徹雲霄,已幾近瘋狂的夜葉心身體微微一晃,眼神由濁轉清,沖天的黑氣逐漸消散,但似乎清醒過來,但又沒有完全清醒,只是動作變得遲疑。

  須臾之後,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了。

  衡武懷裡的嬰兒哭得更大聲了,像是知道母親命不久矣,在拼命挽留她。


  一瞬間,夜漓悲傷的情緒迸發,仿佛共情了那個啼哭的嬰孩,大叫一聲:「娘!」然後哭喊著從睡夢中醒過來,驚覺自己淚流滿面。

  夢到這裡戛然而止,夜漓依然沒法知道全部真相。

  她哽咽得幾乎不能呼吸,衡武聞聲闖入她的營帳,急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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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見夜漓黑髮披散,眼角含淚,嘴唇微微發抖,手捏著被褥,蜷縮在一角,不免心中一盪,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夜葉心,竟不能移目,忙又鎮攝心神,慶幸夜漓此時剛從噩夢中甦醒,驚魂未定,沒有察覺到他的失態。

  夜漓覺得心中躁鬱,頭疼欲裂,腹中火燒火燎的,似是有一股無名內火燒遍他每一寸筋骨,臟腑灼熱發燙,皮膚猶如針扎一般刺痛。

  「衡武,」夜漓抬頭望向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衡武再也按耐不住了,一把抱住她說:「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怎麼?我到底是怎麼了?!」夜漓落淚。

  為什麼?為什麼控制不住內心的殺意?

  「是萬靈珠!」衡武脫口而出,像是道出了一個隱藏已久的秘密。

  可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剛來魔界之際,她就知道妖族聖物萬靈珠在她體內。

  當初寒修因她是夜氏後裔而追殺她,待她歷經艱辛抵達魔界,卻又第一個跳出來否認她的身份。

  「她說自己是魔尊之後就是魔尊之後?我看不過是一階小仙觸犯天條,叛逃至此,想尋求魔界的庇佑罷了,就像那個.」猖狂如寒修最終也沒有敢提月神名諱,轉而煽動下屬,氣焰囂張:「總之,當初葉心公主誕下的那個野種被流放,早就死了,我不認,大家認」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記炎拳便從正面直直擊向他,拳風霍霍,火光沖天。

  寒修顯然沒想到衡武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出手,沒法防備,被火焰燎到,不得已後退數尺,頗有幾分狼狽。

  「若還有人敢對葉心公主出言不遜,就別怪我不留情面。」衡武冷然環顧四周,一字一頓道。

  重連在旁陰惻惻道:「若是魔界因一個墮仙再得罪天界,這個後果你來承擔嗎?」

  衡武上前一步,站到中心位置,氣沉丹田,高聲道:「我想諸位應該聽說了東荒的風波吧?黑龍現身,末世之兆,她就是葉心公主與龍王之女,她的黑龍真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寒修怪笑一聲,他篤定我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是化不出真身的,叫囂道:「你說是就是?如何證明?倒是變一個給大家看看啊!」

  「衡武,你欺上瞞下,硬是要把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妖女認作夜氏一族的後裔,目的合在?莫非是覬覦魔尊之位,想扶持一個傀儡?!」寒修繼續咄咄逼人。

  衡武讓刑廉將夜漓放下,彼時的他早就在魔族大軍包圍下嚇得六神無主了,衡武湊到夜漓耳邊輕聲道:「你忍耐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他將手放在夜漓的小腹上,夜漓頓覺丹田有氣旋翻騰,隱隱有什麼東西向上涌,緊接著她口吐金光,從嘴裡嘔一顆明珠。

  那珠子懸停在半空,像是活的一般,似乎探查到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環境,隨即釋放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震懾住周圍。

  三魔君立刻感受到一陣強大的妖力向他們襲來,寒修瞪大了眼睛,重連的神色變得更加陰沉。

  「萬靈珠?」一位稍有些年紀的魔族長老指著珠子說道:「是妖族聖物萬靈珠!」

  「沒錯,」衡武道:「眾所周知葉心公主懷胎時得知受龍王欺騙,悲憤交加,又憂心神魔大戰,氣急攻心,是以三年遲遲無法生產,過程十分兇險,好幾次差點落得母子雙亡,一屍兩命的結果,是妖皇太一親自帶來妖族聖物萬靈珠為公主保胎,以償還龍族的罪孽,如今這萬靈珠就在夜漓體內,足可以證明她的身份。」

  是以,夜漓才算勉強在魔界站穩腳跟,以至於清繳寒修部眾,最後坐上魔尊之位。

  「萬靈珠怎麼了?」夜漓總覺得有一些實情衡武沒有告訴她,並且可能和她母親的死有關。

  「萬,萬靈珠是妖族歷屆妖皇妖丹所化,乃是妖族第一聖物,通常為妖皇所有,自然不同尋常,殿下棄仙術轉修魔功,於妖道卻尚未精通,要煉化如此厲害的妖氣為自己所用,確實沒那麼容易,需要一點耐心。」衡武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本座之所以時常失智,甚至敵我不分,是因萬靈珠的妖氣作祟?」

  夜漓暗想,怪不得白仙兒教她的以一脈馭三息,隨緣修成神魔妖之法無用,緣因她的三元之中,仙脈最弱,此前卻為了鶴青,強修此道,結果自然是受天賦所限,身上雖同時留著妖魔血,無奈修魔道不得法,反傷己身,又無法駕馭萬靈珠強大的妖力,反被控制,幾乎走火入魔。

  她忽然想到什麼,但還未考慮清楚,思緒便被打斷。

  營帳外有魔族士兵來報:「收到魔君刑廉的通文令,說殿下出發多日,杳無音訊,甚是擔憂,不日將帶兵與我們會和。」

  「知道了,下去吧。」夜漓隨口將士兵打發走。

  「他來幹什麼?」衡武皺眉道,又覺自己的牴觸情緒似乎表現得太過明顯,補了一句:「他人生地不熟的,來了也沒什麼用,只能一同陷在西南之境。」

  「是我讓他來的。」夜漓輕描淡寫地說。

  衡武一怔,面露不解。

  「如今你我和他都不在幽都,永晝宮無人駐守,唯有重連屯兵城外。」夜漓的表情頗有幾分玩味,雲深霧繞,意有所指。

  「殿下是想試探重連?」衡武霍然站了起來:「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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