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的四精怪聽到聲音,立馬放下麻將朝堂屋跑去。
趙桃花一個眼神,榴槤精乖乖留下看家,槓精則扛起趙桃花就快速朝河邊跑去,月事精和蝸牛精緊跟其後。
寒風呼嘯,刮在人臉上都疼。
河水冰冷刺骨,荷塘淤泥堆積,一踩進去就會陷進去很難再出來。
大家站在荷塘邊全部面露懼色,誰也不敢下去救人,只能找來竹竿和繩子拋向嚴珍珠。
曹氏望著泛起陣陣漣漪的河面,臉色陰沉,破口大罵道:
「晦氣東西,馬上就要過年,家裡忙得要死,不知道幫忙,居然挑這個時候跳河。
別人加過年,我家辦喪?
就不能讓人省省心,居然大過年的叫我家生德成鰥夫!」
趙生德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眉頭緊鎖,嘴唇緊抿。
他心裡對嚴珍珠不能生這件事耿耿於懷,若是嚴珍珠死了,倒省得他休妻。
有人道:「嚴珍珠她不去抓繩子怎麼辦?
她從頭至尾也沒掙扎一下,鐵了心要去死!」
馮太奶奶憤憤地朝曹氏看去,罵道:
「有些人磋磨兒媳婦,是會遭報應的。」
嚴珍珠的身體一點點下沉,活生生一條命在村民們面前消失,大家心裡都不好受。
當趙桃花趕到的時候,嚴珍珠眼看著就要沉沒了。
她指著槓精大喊道:「你下去救珍珠嫂子!」
嚴珍珠被荷塘中腐臭的味道熏得難受,冰冷的河水卻不如曹氏的罵聲和相公的沉默讓她心痛。
她眼神絕望,只想快點被這冰冷的河水吞噬生命,離開這痛苦的世界。
突然,她好像在河底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婦人,還不待她看清,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人被槓精救出來了!」
「還活著嗎?」
「天哪,快去叫祥平叔過來。」
槓精抱著嚴珍珠從河水中出來,哪怕踩著難走的淤泥,他也照樣從荷塘內出來。
當趙桃花看到嚴珍珠身上有陰氣的瞬間,瞳孔一縮,片刻之後,她神情又恢復正常。
馮太奶奶看到渾身濕漉漉的嚴珍珠,連忙脫下身上的棉襖給嚴珍珠裹上。
槓精按照趙桃花的指示,抱著嚴珍珠把人送到了趙生德家。
幾個婦人給嚴珍珠換上了乾衣裳,不一會兒,趙祥平也來了。
村民都圍在床邊想知道嚴珍珠怎麼樣?
槓精拉著趙桃花來到堂屋,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到的聲音說:
「小天師,嚴氏好像有問題。」
具體有什麼問題,他也說不上來,但是成精百年,他在嚴氏的身上好像感覺到了同類的存在。
趙桃花朝他微微點頭,眼神平靜。
剎那,槓精明白了,原來趙桃花也發現了,她是故意不說出來的。
趙祥平手搭在嚴珍珠脈搏上的瞬間,眉頭微皺。
有人關心道:「祥平叔,珍珠是不是情況不太好?」
曹氏聞言,嫌棄地罵道:「晦氣,這下真要過年辦喪事了!」
趙祥平偏頭朝她看去:「我說珍珠要死了嗎?
珍珠不但不會死,而且,身體狀況良好,沒有任何異常症狀,不用吃藥,煮點薑糖水給她喝就行。」
村民們震驚:「天哪,大冬天掉進荷塘里居然沒什麼大事,年輕就是不一樣,身體就是好。」
曹氏聽了不滿道:「好什麼好,不還是生不出孩子!」
「生不出孩子怪我一個人嗎?
男人不中用,換了別人也一樣生不出來。」
恰在這時,昏迷的嚴珍珠醒來,她毫不客氣地回道。
她的眼神里再沒了從前的唯唯諾諾和膽小怯懦,直接去頂撞曹氏。
她的話如平地炸雷,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大家紛紛扭頭朝趙生德看去:他不行?
趙生德一下子慌了,被大伙兒看得不知所措。
他紅著臉用力踹向床,氣呼呼道:「嚴珍珠,你瞎說什麼?」
「我有沒有瞎說,你自己不知道嗎?
祥平太爺爺就在這兒,你敢讓他給你診脈嗎?」
嚴珍珠回道,眼神里儘是對趙生德的不屑。
趙生德嘴唇顫抖,氣得胸口疼,半響說不出半個字。
房間內站滿了村民,他們都等著他伸手給祥平太爺爺去診脈。
曹氏見寶貝兒子被嚴珍珠羞辱,大罵道:
「你再胡說八道,就讓生德把你休了。
你自己四年生不出一個蛋,還倒打一耙說我家生德的不是,你這樣的女人就不配做人媳婦……」
「好啊,那就休了我,他就是再娶八個女人,也照樣生不出一個孩子!」
嚴珍珠直接打斷曹氏的話,用更大的嗓門兒把曹氏壓制住。
趙生德見嚴珍珠當著這麼多人面,把他不行的事說出來,臉色越來越難看。
就在曹氏準備繼續把嚴珍珠狠狠罵一頓的時候,趙生德打斷道:
「好了,娘,您別再說了。」
「???」曹氏不敢置信地朝他看去,她是在幫他呀。
倏地,下一息,曹氏的腦子便反應過來,難道真是她的寶貝兒子不中用?
「趙生德,以後你娘別想讓我再喝又苦又難聞的湯藥,要喝你自己喝!」
嚴珍珠說罷,曹氏只覺得天塌了。
反了,反了!
兒媳婦居然敢跟婆婆叫板!
她那些催孕備孕的藥都是花錢買來的,嚴珍珠居然還嫌棄?
趙桃花朝眾人道:「既然珍珠嫂子已經沒事,大家都散了吧。」
「對,我家鍋里還燉著肉了,得回去看看。」
「我家春聯還沒貼完,也得回去。」
眾人聞言紛紛離開。
趙桃花臨走前,她朝床上的嚴珍珠瞥了一眼。
在荷塘內經歷了百年痛苦的女鬼,爆發力就是不一樣,剛醒來就將曹氏和趙生德氣得臉色鐵青。
看來,以後的日子,趙生德家要雞犬不寧了。
後來,果然,村里時常能聽到趙生德家吵架,以及曹氏無能發火的聲音。
錢氏朝趙生德家的方向嘖了一聲:
「真是活該,珍珠早該潑辣起來了,白白挨曹春香那惡婆婆欺負了四年。
桃花,你去跟沈冥說,讓他過年到咱家來吃年夜飯。」
一旁的趙二樹聞言立馬覺得不妥:
「還是不叫他到咱家來吃年夜飯,給他送一些咱家做好的菜去就成。」
趙二樹想起先前村裡有人問他,是不是把桃花定給沈冥了。
現在,再把人叫到家裡吃年夜飯,不是叫人誤會更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