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堅持:「上次在許氏的靈堂,要不是沈冥及時護住桃花的後腦勺,桃花肯定得受傷不可。
還有,桃花在鎮上被流氓地痞追,要不是沈冥,後果不堪設想……」
一會兒的功夫,錢氏就說出好幾個沈冥救趙桃花的事。
「桃花,你去喊沈冥到咱家來吃年夜飯,他一個人在家吃年夜飯有什麼意思。」
錢氏堅持道。
趙二樹小聲嘀咕了一聲:「趙生林今年不也是一個人過年?」
不過,這次他再沒阻止。
趙桃花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沈冥家,大門敞開著,堂屋內好像有人在說話。
「沈冥,萬富村的華姑娘和小金村的金姑娘今年都十六歲,都是樸實善良的好姑娘。
其中,華姑娘做得一手好菜,你看你一個大男人在家,冷鍋冷灶的,正缺一個這樣的媳婦。
金姑娘會織布,以後你就有人給你做合身的衣裳了,而且她屁股大,一看以後就能生大胖小子……」
趙桃花站在院門外,一聽是尤媒婆的聲音便頓住了腳步,沒有進去,而是靠院牆蹲著等他們說完。
沈家蓋了四間磚瓦房,現在,村里人也不怕他身上的煞氣了,在村里人緣不錯。
趙家村除了趙生林家,其他家家戶戶都蓋上了磚瓦房,最近尤媒婆來村里特別勤,給村里適齡的小伙子姑娘說親。
沈冥今年十八歲,早到了該娶妻的年紀。
「尤奶奶,謝謝您,我現在沒想娶妻,華姑娘、金姑娘您給別人家說吧。」
沈冥拒絕道。
「哎?」尤媒婆感覺大為震驚,哪有男人不想成親的?
她立馬意識到問題:「沈冥,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樣的?
你告訴尤奶奶你喜歡什麼樣的?尤奶奶照你說的幫你找!」
沈冥愣了一下,喜歡什麼樣的?
他立馬感覺掌心暖暖的,好像被人給抓住了,又感覺耳朵發燙,好像耳垂在被人摩挲。
尤媒婆看著沈冥的表情微微睜大眼睛,心道:這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問道:「你喜歡的是哪家的姑娘?」
沈冥立馬回過神來,回道:「我沒有喜歡的姑娘。」
「好,好,沒有。」
尤媒婆笑得一臉慈祥,也沒有再追問,知道沈冥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說。
但是,她敢打包票,將來沈冥肯定會來找她,幫他去人家姑娘家說親!
她做了半輩子媒婆,閱人無數,一個人突然定在原地,眼神剎那間柔和,嘴角還微微上揚,絕對是想到了他喜歡的人。
當尤媒婆從沈家出來的瞬間,她笑著小聲道:「沈冥這孩子絕對是有了喜歡的姑娘!」
趙桃花聞聲昂起頭,沈冥哥哥有喜歡的人了?
是華姑娘還是金姑娘?
她見尤媒婆已經走了,便起身進去:「沈冥哥哥,我娘讓我喊你去我家吃年夜飯。」
「謝謝錢嬸,對了,你等一會兒我給你拿樣東西。」
沈冥說罷便進了正房,等他出來時手裡抱著厚厚一摞狼皮。
「我也不能白吃你家年夜飯,這些你帶回去,上次你不是說狼皮做冬衣暖和嗎?
錢嬸和二樹叔年紀大了,他們更合適穿這。」
沈冥不由分說地將狼皮塞給趙桃花。
「可是,這也太多了!」
趙桃花感覺這些狼皮足夠做四套冬衣了。
「多下來的,就給你自己也做一套,姑娘家更應該注意保暖。
不像我們男人,凍著了也沒事。」
趙桃花聞言忙道:「那多出來的也給沈冥哥哥做一套冬衣。」
沈冥雙眸微微眯起,視線落在趙桃花的身上,嘴角上揚。
等趙桃花回家,錢氏看著那麼多狼皮,光是摸上狼毛就感覺格外暖和。
錢氏笑得合不攏嘴,不住地夸道:
「我就說沈冥這孩子心眼好,叫他來吃年夜飯,他居然給咱家送了這麼多狼皮。」
錢氏說著佯裝生氣地朝趙二樹瞪了一眼:「你看看沈冥還惦記著你,怕你凍著,給你送來這麼暖和的狼皮。」
趙二樹摸著狼皮聽著錢氏的訓斥,心裡暖暖的。
趙桃花建議道:「我覺得可以用狼毛做里子,貼身穿,這樣更暖和。
然後再在狼皮外面加一層布,這樣看著既不臃腫,又好看。」
錢氏覺得這個法子可行,狼皮狼毛可是稀罕東西,不是拿錢就能買到的。
說干就干,由於錢氏還要燉菜,所以就由月事精做主要工作,其他三精怪打下手。
趙桃花想起先前在沈家聽尤媒婆夸金姑娘會織布,女紅極好,於是也心生學習女紅的想法,去給月事精幫忙。
月事精怕她把狼皮這麼好的東西糟蹋了,又怕她沒摸過狼皮這麼厚實的東西,把自己傷著。
於是拿繃子夾了一塊繡布,讓趙桃花自己到一邊繡去。
趙桃花望著空白的繡布,腦子裡比繡布還要空,最後決定繡一朵桃花~
她坐在凳子上全神貫注地繡著手裡的帕子,針在繡布上艱難地穿梭,線歪歪扭扭。
忽然,院外傳來敲門聲,趙桃花放下繃子去開門。
讓她驚詫的是,來人居然是嚴珍珠?
「珍珠嫂子。」趙桃花將嚴珍珠請進屋去。
堂屋的四精怪看到嚴珍珠,神色紛紛出現一抹異樣,隨即又繼續干自己的事。
嚴珍珠看了眼屋內乖乖干針線活的四精怪們,嘴角扯起一抹淺淺的笑。
「桃花大師,你早就看出來我不是人了吧?」
嚴珍珠開門見山道。
她的周身陰氣如裊裊青煙,從她的身體裡絲絲縷縷地散發出來,寒意瞬間充斥著整個堂屋。
她是微笑著的,趙桃花從她的眼眶內卻看到淚光。
趙桃花朝她點頭:「我看出你對珍珠嫂子沒有惡意,你今天來找我,是準備走了吧?」
嚴珍珠緩緩低下頭,嘴角依舊是上揚的,附身在嚴珍珠身上這些天,她是快樂的。
她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
她輕輕點頭:「對,我不能再留在嚴珍珠的體內,不然,嚴珍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
被陰氣侵蝕太久,人會折損陽壽。」
她心疼嚴珍珠像她一樣曾被婆婆磋磨,被相公冷漠忽視,她那年跳進荷塘後,直接就死了。
她的魂魄被困在荷塘近百年,每天都忍受著荷塘里腐臭的淤泥味。
這些年,她不止一次後悔當年選擇跳河。
她死了,難受的受苦的只有她,她的婆婆和相公該吃吃該喝喝。
那年跳河自盡懲罰的是她自己。
所以,這次在荷塘底,她看到曹氏和趙生德的嘴臉以後,她毫不猶豫地附身進嚴珍珠體內,把嚴珍珠這四年受的所有委屈狠狠發泄出來。
誰也別想欺負她們!
嚴珍珠拿出一兩銀子遞給趙桃花:「桃花大師,勞煩你送我去地府投胎轉世。」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上堆積了近百年的怨氣在頃刻間消散。
一旁的四精怪看呆了!
沒了那些怨氣的保護,她的魂體在瞬間變得非常虛弱,沒了維持自身形態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