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壓根沒有想回頭搭理陸津川的意思。
她對著羅傑溫柔一笑,「羅特助你不用管別的,你把那名律師的微信推給我就行,其他的事與你無關。」
「啊?」
羅傑的職業生涯在此刻迎來了第三次暴擊。
「好,我找找....」
羅傑拿出手機,在看到已經黑屏的手機後一臉驚訝:「咦?紀小姐,我手機沒電關機了,要不您讓陸總推您吧。」
這下換做紀舒愣住,她並沒有加陸津川的微信。
她斂起情緒,「沒關係,羅特助那等你回去再推我吧。」
羅傑逃過一劫,如蒙大赦般連連點頭,頭晃得和撥浪鼓一樣。
他小心翼翼回頭,偷偷瞄了眼手裡熄屏的手機,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庫里南中控台足夠寬敞,剛才趁著總裁夫人沒注意,把手機藏在中控台底下果斷按下了關機鍵。
后座,陸津川不知什麼時候掏出了手機,手指在手機邊緣輕輕轉動著。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輕諷,輕飄飄開口,「這麼急?」
「再耗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是沒有意義。」
陸津川的這句話讓紀舒心口不由得一堵,悶得慌。
哪怕知道陸津川不愛她,可親耳從他嘴裡聽到這些話,那種感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車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詭異的安靜在空氣中慢慢發酵,蔓延到了前座副駕駛。
羅傑單手扒著車窗邊框,心裡暗自叫苦不迭:
這該死的庫里南,車窗怎麼就不能再大一點呢?
要是能再大點,說不定自己就能直接從這裡跳出去逃走了!
過了會兒,車開到了陸宅門口。
羅傑和司機下車後,車裡只剩下了紀舒和陸津川兩個人。
紀舒正準備下車,手機突然響起。
她打開一看,是陸老爺子發來的視頻邀請,紀舒接通。
屏幕上出現了陸老爺子和藹的笑臉,聲音隨之傳了出來。
「小舒。」
「在呢爺爺,您今天怎麼給我打電話了,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爺爺在外面度假可開心呢。你是在阿川的車裡?」
紀舒轉頭看了眼陸津川,他像是沒有聽到陸爺爺的話,自顧自轉著手機。
「是,剛到家。」
紀舒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摸向車門鎖想打開,可門怎麼也推不開。
車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鎖死了。
陸老爺子一臉驚喜:「你們是去約會了?」
紀舒趕緊搖頭,「沒有,只是碰巧一起回家。」
「這樣啊。混小子在車裡嗎,你把手機給他,我跟他說兩句。」
紀舒餘光瞥了眼坐在旁邊的人,把手機遞了出去,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握住了。
陸津川單手抓著她的手腕,她纖細的手腕幾乎完全被他的手掌包裹。
他一臉神色自然地抓著她的手和屏幕對面的陸爺爺視頻。
紀舒使勁扭動了一下手腕,想從他手裡掙脫,在旁邊做了個「鬆開我」的口型。
可陸津川卻像是沒看到,輕佻了眉梢,有一搭沒一搭在她手背上輕輕敲著。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別動,太晃了。」
屏幕那頭,老爺子察覺到了些異樣,他皺了皺眉,眼神犀利看向陸津川,「你說什麼?和你說的話聽到了沒有!」
陸津川懶懶抬了下眼,敷衍應了句:「聽到了。」
陸老爺子被陸津川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氣得吹鬍子瞪眼,恨鐵不成鋼般嘆了口氣,「你這混小子,一看就沒聽進去!
別以為我這幾天在外面你就可以放肆撒野了,我這裡監控每天都看著呢,你要是敢夜不歸宿等我回來不得好好治你。」
陸津川嘴角掛著散漫的笑,「哪能呢,您放心。」
陸老爺子繼續苦口婆心地叮囑,「你給我收收心,你爺爺我年紀這麼大了,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想看你和小舒好好過日子,要是能看到我的重孫,那我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啊!」
「您別瞎說。」
「我這是實話,小舒呢?」
紀舒被陸老爺子點名,後脖子一涼。
她想把手機轉個向,可偏偏手腕被陸津川禁錮得死死,動彈不得,無奈身體只能湊過去。
兩人的臂彎緊緊貼著,被迫同時出現在鏡頭前。
紀舒對著手機扯出了一個微笑,「爺爺,我在。」
「小舒啊,爺爺剛才說的話可是認真的,你也要放心上啊。」
紀舒笑了笑沒有回應。
陸老爺子還在手機那頭喋喋不休,可紀舒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陸津川斜睨了一眼旁邊的人,勾了勾唇,「生!今晚就生。」
他的話讓屏幕那頭的陸老爺子愣了三秒,隨後立刻綻放出笑容,「哈哈哈,那爺爺就不打擾你們了。」
下一秒通話就被快速掛斷。
紀舒抬頭和他對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陸津川緊鎖著她的視線,勾唇,「想說什麼?」
「沒什麼,可以放開我了嗎?」
話落,手腕一松。
紀舒再次嘗試去開門鎖,這次可以開了。
下車後,她頭也不回走進陸宅。
車裡,陸津川低頭看著掌心,上面還存有紀舒手腕上的溫度。
過了半晌,他伸手撣平了西裝臂彎處的褶皺,開門下車。
紀舒進門後沒有急著回房間,今晚酒喝得有點多,喉嚨幹得發澀,她去廚房倒了杯溫水,又舀了勺蜂蜜加了進去。
甜絲絲的蜂蜜水滑過她的喉嚨,進入胃裡,紀舒才終於感覺身體舒服了不少。
她想起剛才那通視頻電話,心口又不由得犯澀。
哪怕他只是為了敷衍陸爺爺才說出那句話,可紀舒聽到後心裡還是抽了一下。
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啊。
他才八周啊。
他還那么小。
是被她親手簽下的手術同意書送走的啊。
想要那個孩子,紀舒眼眶蓄淚,嘴唇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她緊緊握著手裡的杯子,用力喘了一口氣,把蜂蜜水喝了見底。
可這次蜂蜜的甜卻被心口滋出來的苦徹底蓋住了。
紀舒回到樓上,打開房間門,聽到了浴室里傳來的水聲。
是陸津川在裡面洗澡。
很快浴室的門就被打開,一大片水霧鑽了出來,臥室里氤氳著淡淡水汽。
陸津川上半身簡簡單單套著一件T恤,下面穿著家居褲。
他的頭髮濕漉漉的,發梢的水珠順著脖頸往下,在T恤上留下一條水痕。
陸津川在看到她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很快就被掩蓋了。
他轉身走向床邊的沙發,翹起二郎腿坐了下來,率性慵懶往後一靠,眉梢輕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