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心一顫,斂眸沒有回應,掠過他去柜子里拿出睡衣,走進浴室。
這期間,陸津川的手機響了,她關門前聽到他說了句,「等會。」
在她打開淋浴的時候,聽到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應該是陸津川出去了。
紀舒洗完澡換好睡衣走出來,抬眸對上了坐在沙發上的陸津川,他漫不經心掀了掀眼皮,眼神中帶著審視望著她。
「你怎麼還在這裡?」
紀舒問。
陸津川視線從手機上收回,語調懶慢,「你藏人了?」
紀舒被他這句話噎得無話可說,撇開眼不做回應,轉身朝著床走去。
沙發靠著床,紀舒想回到床上必須經過陸津川坐著的位置,他現在抻著長腿,紀舒只能抬腳跨過。
白皙的腳踝因為這個動作暴露在空氣中,恰好落入了陸津川的眼,他喉結不自覺滾了滾。
紀舒翻身上床,蓋住被子開始刷手機。
過了會,她看了眼時間,正準備放下手機睡覺,房間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
陸津川接起,嗓音低沉,「餵?」
「不去。」
「為什麼?」陸津川說到這句的時候語氣頓了頓,目光投向了床上的人,勾唇,「老爺子看得緊,掛了。」
紀舒聽到他這句話眸色暗了暗。
陸津川掛斷電話朝她走來,紀舒面前很快被一片黑影籠罩,她斂起情緒,語調冷淡,「之前說過的條件還作數,爺爺那邊我可以幫你隱瞞。」
頭頂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
陸津川彎腰坐在他旁邊,好整以暇看著她,「這麼想我出去,真藏人了?」
紀舒別開臉。
「看來沒藏人,那就是想看我被爺爺罵?」
紀舒還是沒回應。
陸津川散漫揚眉,痞痞笑了笑,「紀舒,你這麼聽爺爺的話,不打算幫他實現願望嗎?」
這次紀舒轉頭直直對上了他的眼睛。
陸津川的眼底翻滾著濃濃的欲,紀舒的唇抿得越來越直。
「你什麼意思?」
他意味不明哂笑了兩聲,「你說呢?」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她的身體被陸津川一把撈住,兩人之間距離陡然變小。
紀舒喉嚨緊得發澀,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什麼意思?」
陸津川沒有回答,眼裡滿是散漫戲謔。
紀舒壓下心底翻滾的情緒,雙手往前一撐,兩人間的距離瞬間變大,她屁股往後挪了一大步。
可沒等一會,陸津川的身子就壓了上來,她的下巴被陸津川的指腹輕輕摩挲,痒痒的。
「陸津川你放開我。」
她想要打掉他的手,但因為力量懸殊,只好作罷。
「你確定要和前妻做這種事?」
下巴被他緊緊捏著。
他嘴角扯出一抹譏諷,不咸不淡開腔:「前妻?」
兩個字拖著長長的尾調。
「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
「不是還沒離嗎?」
紀舒鼻子湧起一抹酸澀,「所以你是想讓我給你生個孩子?」
陸津川挑了挑眉,並不否認。
她頓了頓,啞著聲開口,「陸津川,你太自私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紀舒明顯感覺到眼角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滑落。
眼淚在她的臉龐上形成一道淚線,淚珠控制不住滴落。
紀舒沒有因為流淚移開眼,她直直盯著陸津川的眼睛,看著他眼底的欲慢慢消退,最後被冰冷刺骨的冷漠覆蓋。
陸津川垂眸看著身下的人,她紅著眼,眼底充斥著快要溢出來的憎恨。
手中的力道不受控制加重,這時一滴淚落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很燙。
他喉結上下滾動,勾出一抹諷刺的笑,「紀舒,你是不想要孩子,還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紀舒緊緊抿了抿唇,嘴唇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她嗓音艱澀,「陸津川,你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紀舒的手在底下死死攥著床單,瞪著邵寒聲,又吐出了三個字,「你不配。」
那模樣似乎是要把這三個字狠狠地鑿進陸津川的心裡,血淋淋地刻在他的心臟血肉上。
陸津川嗤笑一聲,手上卸了力。
紀舒趁機從他的禁錮下逃離,她卷著被子滾到了床的另一邊,拉開和陸津川之間的距離,眼神里充滿著警惕。
陸津川慢斯條理地整理了一下剛剛被弄亂的衣服,深深凝視著她。
臥室靜得可怕。
半晌過後,陸津川拿起手機,奪門而出。
「砰」的一聲,巨大的關門聲在房間內迴蕩著。
聽到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紀舒如釋重負,緊繃的肩膀終於鬆懈,深深呼出一口氣。
她的手在抖,下巴在抖,嘴巴也在抖,全身止不住地戰慄,最後軟軟地癱在了床上。
心口像是被刀絞著,紀舒按住心臟,大口大口喘著氣,眼淚順著眼角滾了下來。
她還有什麼資格再要孩子呢?
陸津川也沒有資格。
紀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想醒卻醒不過來,想抽離卻被拉回,一來一往間陷入了記憶深處。
那是在陸津川消失後的第二個月,紀舒在悅園參加同事的生日聚會,結束後在經過一個包廂時聽到了陸津川的聲音。
包間內氤氳著菸酒氣,陸津川坐在沙發的主位上,懶散又隨意地捏著酒杯。
消失了兩個月的人突然出現,紀舒晃了神。
她拿出手機,熟練地按下那串早已爛熟於心的數字,這個電話號碼,在過去的兩個月里,她不知道已經撥打過多少次了,卻從未打通過。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Sorry......】
冰冷的機械聲一遍遍重複著,紀舒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透過門縫,陸津川慵懶地靠著沙發,隨意附和著周圍人的談笑,嫻熟地轉動著震動的手機。
手機不停地振動著,可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繼續若無其事地與人談笑風生。
「陸少,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呢。」有人好意提醒。
陸津川微微抬眼,瞥了一眼不斷震動的手機,皺著眉把它扔到了一旁的冰桶里,隨口說道:「騷擾電話。」
說完,便不再理會。
紀舒聽著電話里持續傳來的忙音,按下了掛斷。
她想起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陸津川就是在躲她,他還串通了所有人來騙她,可究竟是為什麼?
包廂里不知道是誰問了句,「陸少,你明天是不是又要飛美國了?」
陸津川抬了抬眼,「誰說的?」
「星媛說的呀,你和星媛關係真好啊。這兩個月您都飛了三次了吧。」
旁邊有人附和,「要不是紀舒,陸少早就和徐星媛去美國了,還用得到這樣來回飛嗎?」
包廂內的人無一不在談論徐星媛和陸津川之間的美好愛情故事。
他們的聲音在像是在耳邊呢喃,紀舒迫切想逃離,但是身體卻動彈不得。
一旁有個公子哥看熱鬧不嫌事大,笑著問,「陸少,徐星媛和紀舒你更喜歡哪個啊?」
陸津川抽出一根煙,呷了一口。
他的眉眼被濃濃的煙霧籠罩,嘴角噙著一抹笑,「她?沒有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