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散去後,第一天去侍疾的是德妃。
賢妃走在回宮的路上,輕聲說:「陛下竟會如此關心虞江尋,昨日的雨下得那麼大,聽說陛下著急得連傘都沒打,匆匆就去了漱玉閣。」
簡直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一樣。
竹青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蕭胤對虞江尋的在意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賢妃心不在焉,此刻暫時沒了回宮的心思,突然想起了上次和魏婉儀聊天的場景,心頭一動,下意識地覺得,魏婉儀也許想和她聯手。
於是,她鬼使神差地去了上次被魏婉儀攔住了腳步的地方。
魏婉儀果真在那等著她。
她看見賢妃來了,臉上的笑容更甚,行過禮後,道:「娘娘要侍疾,只怕這幾日要辛苦些了。」
」賢妃看著她,突然問:「你專門在這裡等著本宮,是想說什麼吧。」
魏婉儀深深看了她一眼,故意問:「娘娘,此番陛下著了風寒,是不是和虞婕妤脫不了干係。」
賢妃道:「是她非要下雨天跑出去不見了蹤影,陛下擔心她,不慎淋了雨。」
「那......娘娘可知,她昨日是去了哪裡麼?」
賢妃一愣,低聲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魏婉儀神秘一笑,壓低了嗓音:「我昨日見到她了,她可並非只是單純地出去閒逛,隨後被大雨困住。」
賢妃表情一變,擰著眉警惕地看著魏婉儀。
「你昨日怎麼會見到她?既然都是下著大雨了,好端端的,你出去做什麼。」
這個魏婉儀實在太古怪了,賢妃自然會警惕。
魏婉儀連忙解釋:「昨日太子殿下沒有帶傘,我放心不下,就帶著丫鬟出去,沒想到湊巧看見虞婕妤她站在一座荒廢宮殿的牆角處,鬼鬼祟祟的,模樣實在可疑。」
「我這才會一時好奇,躲在一旁等她離去,我過去瞧了瞧。」
說罷,她生怕賢妃生氣,先認錯稱:「臣女自知隨意窺視妃嬪有罪,可若不是昨日的好奇,這個秘密只怕也無人發現了!」
她說的煞有其事,賢妃眸光微動,顯然是相信了。
「她站在牆角做什麼?」
魏婉儀低頭,突然從袖口中掏出來一張紙條。
她還沒來得及展開,便被賢妃一把奪了過去。
紙條上所寫的,赫然是有關她的詛咒之語。
看著「賢妃」兩個字,她氣得雙手發抖,將紙條揉皺,問:「這算什麼?她寫這種話出來,站在牆角做什麼?」
魏婉儀湊近了賢妃,煞有其事地小聲說:「娘娘有所不知,臣女曾聽過一種詛咒之術,和扎小人一樣,都是暗地裡詛咒人用的,牆角是陰暗潮濕之地,常年照不到陽光,倘若寫下特定的詛咒話語,再帶上被詛咒之人的名姓,埋入牆角,便可使其之後一年的時間疾病纏身,邪祟附體!」
賢妃哪裡知道有這種亂七八糟的小手段,登時被嚇得愣在原地。
她早就知道虞江尋對她不滿,畢竟自己曾為難過她。
所以賢妃聽到魏婉儀這麼說,壓根不會懷疑其中有詐。
她倒吸一口涼氣,強忍住要把這紙條撕碎的衝動,壓著火氣說:「本宮要告訴陛下,她敢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可惡!」
魏婉儀連忙從賢妃手中奪過紙條,說:「娘娘,陛下現在龍體抱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既然這麼狠毒,恨您入骨,您何必再對她客氣。」
賢妃眯著眼看她,冷哼一聲,道:「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不過......」
她抬手捏住了魏婉儀的下巴,幽幽道:「你和虞江尋無冤無仇,為何表現的和本宮一樣討厭她?你想讓本宮出手對付她,那你呢?」
魏婉儀溫婉一笑,適時提起了她的父親:「實不相瞞,此番入宮前,父親剛被提攜,他在朝中處境,臣女並不懂,可實在擔憂父親仕途,臣女知道賢妃娘娘的父親在朝中備受陛下信任,所以臣女願意幫助娘娘剷除心頭所恨。」
賢妃這才緩緩鬆開了手。
這兩年隨著她父親平步青雲,暗地裡巴結她的人也不少。
怪不得魏婉儀偏要故意接近她,原來是自己父親的緣故。
「你說能幫本宮,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幫。」
「那要看娘娘希望婕妤她,是什麼下場了。」
賢妃唇角揚起一抹弧度,頗有些欣賞地看著魏婉儀。
此人還真是對她的胃口,蕭承熙日後要是真娶了她做太子妃,只怕底下那些妾室,日子也不好過了。
賢妃道:「不如去本宮宮裡一坐,咱們好好聊聊。」
......
「您是說,想陷害她假孕爭寵?」
魏婉儀死死皺著眉,覺得難辦。
賢妃懶懶應了一聲,道:「她承寵數次,肚子也該有點動靜了,此時她要是被診出喜脈,也實屬正常。」
魏婉儀略一思忖,當即道:「服下後便能讓人有喜脈的藥,臣女可以托父親在宮外尋到,並派人送進宮。」
賢妃有些滿意,托著下巴仔細想了想,突然又改了口。
「不,本宮突然覺得,就這麼陷害她,風險太大了。」
魏婉儀一愣,「娘娘何出此言?」
賢妃輕聲道:「你可千萬別小看了她,她只是看著可憐單純,實則頭腦靈光得很,更何況你我二人與她的關係都不親近,就算這藥到手了,也沒有什麼機會讓她不知不覺中服下。」
「那......娘娘打算怎麼辦?」
賢妃眼尾上揚,道:「你只管把藥給本宮,本宮現在,想到了另一個法子。」
......
虞江尋站在皇后面前,低聲道:「皇后娘娘,嬪妾今日可否去看望陛下?」
皇后有些頭痛地揉了揉額頭,苦笑道:「你是今日第三個過來的了,本宮理解你們擔心陛下的心情,只是陛下的確需要靜養,倘若走動的人多了,萬一你們再染上了病氣,整個行宮豈不是亂了套了。」
預料之中的回答,虞江尋沒吭聲,低斂著眉眼。
皇后猶豫片刻,嘆道:「罷了,本宮想,陛下這次是因為你病倒了,只怕躺在龍榻上也總惦記著你,你今日去瞧瞧吧。」
虞江尋鬆了口氣,笑道:「多謝娘娘。」
她走到紫宸殿外,發覺殿門關的格外嚴密。
太監將她放了進去,殿內,帷幔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龍榻,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