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朝天上放兩箭,也算對得起吃得餉了
轟!!
正當橋蕤張大嘴巴,望著城下那一架架怪物之時。
一記巨石沖天砸來。
「將軍快躲!」
眼見巨石直衝牆頭,眾將士高聲大呼,紛紛臥倒在牆頭之下。
轟!
機發,聲震天地,岳撼山崩。
被砸中的汝陰城牆,立時塌落,陷出一個缺口。
「唔,好個發石車!」
橋蕤重新趴上牆頭,對這新式發石車的威力,所感到畏懼,但又覺在情理之中。
畢竟那麼遠拋過來,那麼重的巨石,砸過來威力肯定不小。
「不要慌,趕快修補城牆!」
橋蕤趕忙指揮工兵過來修補城牆。
而城下的發石車,繼續拋出巨石。
首尾電至,聲如雷霆,震城中,所擊無不摧毀。
凡巨石過處,皆化作齏粉。
城中洶洶,皆惶恐不安。
關羽見此大喜過望,沖魯肅說道:
「李先生真乃神人也!」
「有此發石車,關某有把握在十五日之內,打到壽春去!」
發石車威力雖大,就是組裝太費時間了。
並且需要就近開採石料。
畢竟巨石不可能沿途運送過來。
而軍師改良的配重式發石車,所用到的巨石,通常在百斤甚至兩百斤以上。
這種成本,也就只能用來攻打堅城。
若是用來投營砸寨,反而大材小用了。
不如直接誘敵出戰,來得痛快。
轟!
又是一聲巨響,汝陰城牆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關羽見此,即下令先登士沖入城牆中去。
徐州軍大小將士無不奮勇向前,軍威大振。
城上滾木如雷,矢石如雨。
眾軍士抗住猛烈的攻勢,爭先上城,斬關落鎖,大隊擁入。
樂就、橋蕤傾全城之兵,用血肉之軀,堵住缺口。
拼殺整整一日,護城河早已染成鮮紅。
屍體堆積如山,將河流堵塞,不能流。
徐州軍暫退。
是夜,汝陰守城軍士,大多負創披紅。
卻不得休整,須連夜修補城牆。
橋蕤滿面污垢,渾身是血。
劍插於地,頹然地坐倒在斷壁殘垣之下。
「不想徐州軍強大如斯,我等據有堅城,尚不過五日,敵軍便已打破城牆。」
「如此下去,三日之內,城池必陷!」
橋蕤感到十分的絕望。
當初袁術給他們定下的目標,可是至少得堅守三個月。
這個目標已經相當寬鬆了,本來攻城戰就極為艱難。
更別說汝陰乃是擁有護城河的堅城。
所以橋蕤、樂就領兵來此,也都是信心滿滿。
不想徐州軍祭出了一件威力巨大的攻城武器。
大家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依我之見,該向壽春求援了。」
橋蕤徵詢一旁樂就的建議。
樂就卻咬牙搖了搖頭,「誒,不可!」
「今徐州人大軍來犯,我等身為大將,來守汝陰不過五日。」
「若是這般早的就向壽春求援,豈不顯得我等無能嗎?」
橋蕤臉色一變,「若汝陰失守,我等皆是死罪,袁將軍豈可輕放?」
這一句回懟,頓時令樂就沉默了。
「既如此,我遣人回壽春請求援軍。」
「……嗯嗯嗯。」橋蕤連連點頭,「如此甚好,須向壽春多求修工兵來,用以修補城牆。」
樂就望了眼漏風的城牆,嘆息道:
「此發石車威力巨大,就是不知我等能否撐到援軍到來之前守住。」
橋蕤沉吟半晌,分析道:
「這發石車所費石料甚巨,料關羽不能久持。」
「接下幾日,徐州軍的攻勢必不能比今日。」
「我等只需堅守住,撐到援軍到來即可。」
樂就盎然,即傳話給守城士兵。
讓大伙兒再堅守幾日,只要撐到壽春援軍來,就能渡過此次難關。
信使星夜兼程,飛馬趕回壽春。
備言汝陰戰事急迫,懇求袁術發兵來救。
袁術聞言大怒:
「關羽攻打汝陰不過幾日,橋蕤、樂就便向我求援。」
「此非是關羽勇猛,徐州軍銳,乃是橋、樂二人不能盡力也!」
「汝回去可告知此二人,叫他們好生堅守,援軍一事之後再議。」
那信使聞言,愣了一下,怔怔問道:
「將軍,這之後是要多久?」
前線汝陰的守城將士,可都盼著這個呢。
「那得看情況了!」
袁術一捋鬍鬚,「現在紀靈守新蔡,張勳、呂布守龍亢,這兩城都不見求援,奈何獨橋、樂二人求援?」
「若是此二城甚急,我當同時發兵救援。」
這……
信使有些發愣,這叫他如何回去向橋蕤、樂就交代?
「將軍,既不肯發援兵,也該送些工兵牛酒來。」
「一來修補城牆,二來以饗軍士,提振士氣。」
袁術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今戰事方起,賊軍未退,便要我來饗軍士。」
「若再來十日,豈不是要我給他們加官進爵嗎?」
「此事不准。」
「至於工兵,我之壽春正修葺宮室寢殿,暫無閒余。」
「可叫橋蕤、樂就二人就地徵發民夫,開採原料。」
「木石磚瓦,克日可辦,城牆修補,不須半日。」
「何以求我壽春?」
「汝可速去,叫此二人好生守城。」
「若是汝陰丟了,提頭來見!」
這……
信使惶恐,還欲再說些什麼,希望袁術多少給點兒。
卻不料被袁術狠狠地瞪了一眼,仿佛再說還不快去?
那信使無奈,只得應聲而去。
待信使走遠後,長史楊弘站出來,開口詢問道:
「明公,汝陰乃潁水重鎮,萬萬失守不得。」
「今橋蕤、樂就求援,何以不發兵去救?」
楊弘此言,頓時道出了殿內眾文武的心聲。
前線戰事吃緊,哪有對手下人見死不救的道理?
「不然!」
袁術一揮手,講出了自己的看法。
「汝陰乃是一座堅城,又引潁水為護城河,易守難攻。」
「此前我在此地屯有重兵,兵法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
「饒是關羽乃韓白復生,亦不可能在十日內攻破汝陰。」
「此定是此二輩不盡全力,鬆散懈怠,我豈可縱容此等風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說什麼好。
主簿閻象出列諫言道:
「明公,適才信使曾言,徐州軍使出了一件新式發石車。」
「威力巨大,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
「若這發石車果有如此威力,那汝陰城防的確受到巨大威脅。」
「明公不妨先遣一軍過去支援,一來助汝陰御守,二來查看敵情,做好防備。」
此言一出,諸大臣紛紛出來附議。
這個提議已是相當中肯。
然袁術卻有自己的看法。
「若救一城,後之戰者只望人救,不肯死戰矣。」
「此等歪風斷不可助長,諸公不必再議。」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緘口不言,不再向袁術提出意見。
壽春不肯發兵救援的消息,很快傳回了汝陰。
橋蕤、樂就聞言大驚:
「袁公不肯救援,欲坐看我等死於此地耶?」
大家在等援軍的這幾天裡,幾乎就是靠著會有支援的這股信念,拼死抵抗的。
結果突然被告知壽春不會發援軍,大伙兒的心態頓時崩了。
尤其是橋蕤、樂就兩名守城主將。
「袁公不肯發兵來救,憑目前徐州軍的攻勢,汝陰誠難守也。」
「如此為之奈何?」
樂就一臉無奈地與橋蕤商議。
橋蕤亦是眉頭緊皺,思考對策。
過了許久,這才拉著樂就走到一處無人的牆角邊,低聲說道:
「既壽春不肯來救,則汝陰不可守也。」
「不若我等找個機會,棄城去也。」
樂就聞言一驚:
「此一去,袁將軍必然怪罪,不能容我等。」
「況且汝陰還沒到不可守的地步,現在就走,萬一徐州出了變故,撤軍將如何?」
橋蕤正色道:
「天下之大,豈無我等容身之處?」
「與其祈盼徐州內部生變,不如把機會攥在自己手中。」
樂就仍然有些遲疑,他們好歹也是袁術帳下的大將。
要是就這麼棄城而走了,那豈不是只能落草為寇?
這前後落差忒也大了些。
「……此恐非為將之道。」
「……嘶。」橋蕤急了,「袁術不仁忍,又豈能怪我等不義?」
「況我等面對徐州軍潮水般的攻勢,已經堅守了數日,算是對得起他袁術了。」
在橋蕤看來,以骷髏王的人品。
他們哪怕就是朝天上放兩箭,都算是對得起他的了。
何況他們還堅守了這麼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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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遇事不可遲疑,今日不走,必為關羽所擒。」
「即便落草為寇,也是自在為王,總好過淪為階下囚。」
橋蕤再次出聲相勸。
他之所以這麼努力的拉上樂就,是因為他是跟自己平級的守城將領。
只有帶上他和他的部曲,橋蕤才能放心離去。
樂就沉吟半晌,乃斂起神容,拱手道:
「願從公言!」
橋蕤大喜,執住樂就得手,連連道好。
樂就又問何時可以走?
橋蕤答道:
「我等不可走得急,否則必叫關羽追上。」
「可先使人告知守城將士,壽春援軍三日便到。」
「眾將士聞言,必軍威大振,努力守城,為我等爭取時間。」
「然後我們便各自帶著本部部曲,趁隙而走。」
樂就欣然同意,即命心腹之人,傳令守城軍士。
叫大家安心守城,壽春援軍三日便到。
一面又暗自送出本部部曲出城,找機會棄城而走。
不表。
……
就在關羽攻汝陰這條路,進行的順風順水之時。
劉備這一路主力軍,正直逼渦水的龍亢要鎮。
劉備命田豫、太史慈為先鋒,先在前頭開路。
自己則親率兩萬四千人,詐稱二十萬大軍。
沿著渦水,一路直撲龍亢而來。
龍亢地處沛國南部,截斷渦水,是渦水通往淮水的必經之路。
此地的城防自然也是袁術重點防守的。
尤其是城牆,周長十六里,高三丈,寬六丈有餘,頂部則寬一至三尺有餘。
牆體以土夯築,外側貼磚,層層收分,以高條石為外壁基石。
可謂堅如磐石,固若金湯。
尤其城外還專門引了渦水,環繞城牆,足足形成了一條一丈多寬的護城河。
此堅城僅此於壽春,被袁術寄予了厚望。
不僅派遣大將張勳領一萬人在此堅守,又命投靠來的呂布領麾下部將,助力守城。
除此之外,袁術還在城中安置了五千名青壯民夫。
這些民夫,如果是野戰,當然會被徐州軍給輕易擊潰。
但換成守城戰就不同了,他們會是正規軍的人力補充。
同時作為後勤兵,輸送軍械物資,修補城牆。
袁術知道龍亢是與徐州對決的主戰場,所以才擺下了如此隆重的歡迎儀式。
專門為了防備徐州軍的進攻。
同時,
孫策送過來的人質,吳景、孫賁也已帶著本部部曲趕到壽春了。
袁術一下子又增加了一萬人左右的援軍,於是信心倍增。
更加堅信自己能打贏這場淮南保衛戰。
很快,劉備的大軍也趕到了龍亢。
劉備見龍亢城高池深,極不易取,強攻必然損傷浩大。
於是採納了李翊、荀攸的建議,先將龍亢圍個水泄不通。
然後於城外安營紮寨,大肆修造工程器械。
又派出勁旅小隊,探查左近的石料,開採運到營里來,作為之後攻城用。
守城將領乃是張勳,呂布輔之。
呂布本人其實並不願意來龍亢助袁術守城。
因為袁術已經被指為了叛亂,劉備現在是奉詔討賊。
他呂布可堂堂大漢溫侯,天子劉協親自敕封的平南將軍。
怎可助賊守城呢?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自己息養人馬的地盤都是袁術給的,在人家地界上,容不得他拒絕。
袁術為了防止呂布不從,還專門派張勳過來節制。
在陳宮的勸說下,呂布還是來到了龍亢。
「……唉,本不該如此。」
呂布按立牆頭,望著周圍圍得水泄不通的徐州軍士,心中萬馬奔騰。
「我呂布如何會混到今日之地?」
呂布回想起自己在長安時的日子,那時的自己剛剛為國除賊,是大漢功臣。
時間雖然短暫,卻不可不謂輝煌。
結果這幾年下來,自己四處顛沛流離,愣是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的悲劇就悲劇在,身為擁有強大武力的將領,卻從未意識到天下早已進入了有槍便是草頭王的時代。
誅殺董卓後,呂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實際權力早就超過了王允。
逃離長安後,呂布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一方諸侯。
他既沒想過統一天下,也沒想過割據一方。
哪怕現在棲於袁術麾下,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爭取一些生存空間罷了。
呂布常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飢則為用,飽則揚去。」
這也再次證明了呂布這個人雖有能力,卻極度缺乏政治目標,得過且過。
他和他的部隊就如同僱傭兵一樣,在中原群雄中來回奔走。
呂布風評不好,固然有他個人性格的因素。
但根本原因,還是他由於迷茫而唯利是圖,由於盲目而反覆無常。
轟!!
突然一聲巨響傳來。
呂布身子一晃,險些跌倒。
「怎麼回事兒?」
呂布連忙提戟,趕來詢問。
「溫侯,劉備已經開始攻城了!」
呂布見此,忙往城下看去。
方一探出頭,只見一記巨石遮天蔽日而來。
唬得呂布身子一斜,趕忙躲了過去。
轟!
巨石砸在城牆上,聲如巨雷,似岳撼山崩。
「好烈的發石車!」
呂布發出一聲驚嘆,他征戰多年,還從未見過威力這麼大的投石機。
張勳也趕來守牆頭,對眾人說道:
「前日壽春發來信箋,說徐州軍研製出了一種新式武器。」
「機發,則聲震天地,所擊無不摧毀,入地七尺。」
「豈非正是此物?」
陳宮也覺驚嘆,將手搭在眉間,眺望遠處。
一架架投石車,正在向城牆拋射巨石。
「此物聲如雷霆,威力甚巨。」
「饒是龍亢城牆甚為堅固,也難以久持。」
陳宮捋須皺了皺眉,這打亂了袁軍的守城計劃。
「可否也用發石車,將之摧毀?」
陳宮出聲問。
呂布搖了搖頭,否決道:
「離得甚遠,難以擊中。」
張勳拔劍在手,哼道:
「怕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龍亢城池堅固,我倒要瞧瞧劉備把左近石料用盡,能不能破我城牆!」
龍亢可是足足安置了五千多名民夫,城內還有大量的石料、木料。
即便城牆真被砸開了缺口,他們也能夠及時修補。
接下來,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徐州軍將龍亢圍得水泄不通,並不著急進攻。
每日只專注於開採石料,然後用發石車輪番轟炸。
每當轟出缺口後,張勳即帶守軍第一時間修補。
一連相持三日。
龍亢城修修補補,雖有一些缺口,但仍能夠堅守。
劉備見此,即命來日再轟出缺口之後,以許褚為先鋒,搶奪城頭。
次日,發石車自城牆出,轟出一個缺口。
劉備見此,即拔劍在手,指揮軍士衝鋒奪城。
「虎賁衛氏,隨我攻城!」
許褚身披重甲,手提大刀,帶著一眾虎衛,率先攻打城牆。
待沖至城下時,城頭上矢石如雨。
許褚舉盾遮擋,雙目血紅,發出一陣陣嘶吼。
終於沖至缺口處,只見缺口內瞬間湧出無數袁軍。
張牙舞爪,手提利刃,直撲許褚而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