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她應當生我氣了。

2025-01-06 00:35:23 作者: 汀州里鶴
  第107章 她應當生我氣了。

  瞧瞧這話說的。

  太后娘娘一直不待見她,兩人皆是心知肚明。

  她回京這麼久,太后都沒說讓她前去拜見,恨不能每次避著她走,就連長樂宮的嬤嬤見了她,也從不行禮交談。

  如今倒是說,是她未去拜見太后。

  江燼霜唇角勾笑,挑眉看著孫公公:「孫公公恕罪,本宮自回京以來諸事不斷,確實沒騰出時間來去見太后娘娘。」

  頓了頓,江燼霜笑問:「不過,當年不是太后娘娘說,本宮所造殺孽慎重,沒資格去護國寺嗎?」

  她拿太后當年的話堵她。

  當年江燼霜為了幫陛下平定改革立新,斷了守舊派為首之人一臂,那人本就是太后一派的人。

  後來那人乞骸骨辭官,太后勃然大怒,要求陛下嚴懲不貸。

  後江燼霜又因裴度殺了那人,太后直接問罪,說是要以儆效尤,殺她謝罪。

  也是江華琰從中阻攔,改為打她八十板子,險些要了她的命。

  太后尤不泄憤,陛下便提議,將她送去護國寺修心幾年。

  太后聞言,冷聲拒絕:「哼,像她這種造了殺孽的,護國寺的佛陀也不會收她,她沒資格去。」

  也因為太后這一句話,後來皇室大典,眾皇室子嗣應當去護國寺祭天祈福,江燼霜再沒去過。

  ——如今倒是改主意了?

  難道護國寺的佛陀又肯收她了?

  江燼霜輕笑一聲,氣定神閒地看向面前的孫公公。

  孫公公神情不變,語氣依舊古井無波:「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老奴也不清楚。」

  笑著擺擺手,江燼霜道:「既如此,勞煩孫公公告訴太后娘娘,本宮願隨太后同去。」

  孫公公微微欠身,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江燼霜看著孫公公離開的身影,又微微低頭,看了一眼他輕盈的腳步。

  ——孫璋的內力,比三年前更強了。

  江燼霜知道,太后今日突然叫她同去護國寺,肯定是在打什麼主意。

  但她還是同意了,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當年睿陽王叔與護國寺住持妙峰法師為至交好友,當年的事情,說不定他能知道些什麼。

  回京之後,江燼霜一直想找機會去護國寺,只不過因為太后當年的一句話,她明面上是不能進入的。

  若是她換身便衣,輕身溜進去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這般方法見了妙峰法師,恐怕會給他帶去麻煩。

  如今倒是給了她去護國寺的由頭。

  所以,即便太后有什麼主意,江燼霜也是要去的。

  裴度的事情暫時解決,江燼霜也總算喘了口氣。

  其實歸根到底,江燼霜還是覺得麻煩。

  她承認,當初裴度救下她,確實給她省去了許多麻煩。

  但也因此,別人總覺得她欠了他的人情,他是她的恩人。

  ——就好像是被這恩情裹挾了一般。


  雖然她也很清楚,裴度不會有攜恩圖報意思。

  今日京墨說的那些話,雖然不中聽,但江燼霜認真反思了一下。

  是因為她當年過於偏執猛烈的追求,才讓所有人先入為主地認為,她不會放棄裴度。

  好像也不能怪他們。

  但江燼霜當然也不會怪自己。

  只是心裡頭有這樣一塊疙瘩,不上不下的。

  ——所以江燼霜選擇怪裴度。

  赤裸裸的遷怒,甚至沒什么正當理由。

  也不需要什麼理由。

  ——

  問山閣,臥房。

  京墨跪在床榻前,低頭行禮,恭敬愧疚。

  裴度肩膀上的傷口又洇出血水,將他雪白的裡衣弄髒。

  「是、是屬下失言,對殿下說了那種話,殿下應當是生了屬下的氣的。」

  京墨承認,他好像也先入為主了。

  他也如京城的其他人一樣,認為殿下才是在這段感情中,處於劣勢的那一個。

  他好像理所當然地認為,殿下會像從前一樣,不會輕易放棄大人,會想盡一切辦法吸引大人的注意。

  ——就像這次毒發。

  京墨輕易聽信了謠傳,認為那是殿下對大人的懲戒。

  帶著高高在上的視角,令人生厭。

  這些事情,是京墨聽了賀先生的話之後,後知後覺意識到的。

  如今,他跪在自家大人面前,更明白了一個事實。

  ——在這段感情中,殿下從來都不是處於劣勢的那一個。

  「請大人責罰。」

  京墨將頭埋得更低,一臉悔恨。

  他應該找個時間給殿下致歉的,他那時對殿下說的話,太理所當然,高高在上了。

  換位思考一下,若他是殿下的話,肯定會很生他的氣的。

  京墨想到此處,更加後悔。

  床榻邊,即便是身體抱恙,聽下屬稟告時,他依然端正地坐在床邊,雙手放在膝蓋上,身姿筆挺。

  他的唇色泛白,墨瞳幽暗。

  不住地咳嗽兩聲,那原本裂開的傷口便殷出更多血跡。

  裴度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她應當生我氣了。」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許久,男人看向跪在地上的京墨。

  「替我更衣。」

  ——

  是夜。

  江燼霜從寢殿中拉了個藤椅,放在了庭院之中。

  躺在藤椅上,江燼霜晃來晃去,好不愜意。

  臨近初夏。

  京城還沒聽到蟬鳴,倒是夜風中多了幾分熱朔。

  手上拿了個摺扇,江燼霜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晃蕩著藤椅,思緒翻飛。

  關於睿陽王叔的案子,線索卡住了。

  雖然她看出了那幾封信件是王叔後來寫的,但如果拿著這樣的證據去質問陛下,也問不出什麼來。


  歸根結底,不論那些信是什麼時候寫的,它們確確實實出自睿陽王之手。

  現在,只能想辦法調查睿陽王叔這樣做的動機,只有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她才能有下一步計劃。

  這也是江燼霜決定去護國寺找妙峰住持的原因,妙峰法師與王叔是至交好友,應該比她更了解王叔的心思。

  夜月皎潔。

  江燼霜甚至覺得那月光有些刺眼。

  閉上眼睛,江燼霜動了動耳朵,聽到了腳步聲。

  有誰一襲月白,站在了她的面前,長身玉立,月光銀輝鍍在了他的周身,光華內斂。

  光風霽月。

  是裴度。

  江燼霜挑眉輕笑,躺在藤椅上的動作都沒變,漫不經心:「裴大人可知夜闖公主府的後果?」

  男人的臉色還稍稍有些蒼白,那身月白長衫穿在他身上,好似羽化成仙的神明一般。

  他垂眸,長睫輕顫。

  「露水太重,衣擺濕了。」

  他這樣說,目光淺淺落在她的裙角。

  江燼霜微微蹙眉,臉上的笑意都頓了幾分。

  很奇怪。

  這般熟絡的對話,好似他們只是許久未見的好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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