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絕境
陸璟與陸楓是真不一樣,雖是血親,行事作風天差地別。
蘇輕宛心想哪怕有賊人闖進來,陸璟也不會摘下蒙眼的布條,所以她乾脆把衣服全脫了烤乾。
在烤火時視線不免落在陸璟身上。
他背部疤痕縱橫,細布已是一片紅暈,血跡滲透出來。
身體緊繃僵硬,肌肉線條流暢又結實,每一寸肌肉紋理都散發著少年人的朝氣與性感。
蘇輕宛放肆地看夠了,移開目光。
夏季的布料單薄,且是上好的綢緞,幹得也快,不到一炷香就幹了,蘇輕宛穿上時還有一股暖意。
她把髮髻拆解,晾著頭髮,陸璟的衣裳比她略厚實些,幹得比較慢,蘇輕宛輕快地翻面,衣裳很快也幹了。
她走到陸璟身邊,隨意地把衣裳丟給他。
「穿上吧。」
陸璟如蒙大赦,迅速穿起衣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嫂嫂好了嗎?」
「好了!」蘇輕宛淡淡說,正在烤火暖手。
陸璟摘了蒙眼的布條,轉過身來。
只見蘇輕宛坐在乾草上,衣裙已干,髮髻全散開,僅用一根髮帶繫著。
清麗絕塵又添幾分慵懶。
陸璟眼睛克制著不往蘇輕宛身上飄,岩洞裡氣氛瞬間曖昧起來,陸璟不自在地看向岩洞外的雨。
第一次覺得雨景是那麼好看,他看得認真又專注。
蘇輕宛也不說話,她只是假裝鎮定罷了,比陸璟還要不自在,心如鼓擂。他們若是未婚男女,在斷崖下這樣的親密,怕是只有成親一條路能走。
兩人眼神無意中碰觸到,像是要絞在一起,又欲蓋彌彰地迅速別開目光,顯得更心虛。
一個比一個更不坦蕩。
誰也不能把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
時光流逝,兩人腹中空空,不斷空鳴的聲音打破沉默。
陸璟也好,蘇輕宛也好,都餓得有些難受,特別是蘇輕宛,餓得有些虛浮,眼前都不斷冒金星。
她趴在乾草堆,餓得要暈過去。
難怪墜崖的人逃不出去,這鬼地方爬不上去,就只能餓死。
「嫂嫂?」陸璟喊了幾聲,不見蘇輕宛有回應,走到她身邊半蹲下來查探才知道蘇輕宛起了高熱。
其實陸璟也起了熱,只是硬生生地扛著。
兩人冒雨出去查探,都染了風寒。
陸璟也顧不上避嫌,若再避嫌就矯情了,他和嫂嫂在這斷崖下的親密早就超過尋常男女。
他摸著她滾燙的額頭,有些擔憂。
「我好難受。」蘇輕宛起熱比他嚴重,蜷縮在旁看起來很可憐,陸璟生了一點憐惜之心。
他的藥袋裡有治傷寒的藥,卻不是藥丸,需要煎煮服用,這地方也沒煎煮的東西,陸璟意識到他們要早點尋一條出路。
至少……尋點吃的,免得被餓暈過去,那就真的聽天由命了。
暴雨已到尾聲,漸漸有停歇的趨勢。
「嫂嫂,你先歇著,我去尋點吃的。」
「那蛇肉……能吃。」蘇輕宛虛弱地說。
實在尋不到,就用那蛇肉充飢。
陸璟腳步一頓,想起那黑乎乎的蛇,實在是不願意吃。
雨漸漸停了。
陸璟在山谷中尋吃的,後腰的傷口隱隱作痛,蘇輕宛剛抱著他時碰到他的傷口,傷口疼得厲害。
幸虧他早就習慣這樣的疼痛,倒不覺得難捱。
他在水潭邊想尋點河魚,卻發現水潭裡並無活物,且水潭極深,即便有活物,也很難捕捉。
他在山谷里又尋了許久,鳥獸皆無。
腹中飢腸轆轆,他想起蘇輕宛的話。
那蛇能吃。
真能吃嗎?
他們餓了兩日兩夜,都起了高熱,身體挨不住,他都覺得難受,何況是弱質女流,陸璟心中天人交戰,終究求生欲戰勝了噁心,挑了一段肥碩的蛇身回來。
那蛇有碗口那麼粗,肉質豐美,他怕有毒,清洗得非常仔細,那把殺人飲血的繡春刀變成菜刀,精準地把蛇皮全剝了。
在剝蛇皮的過程中,陸璟噁心得吐了兩回,酸水都吐乾淨了。
黑色的蛇皮剝開後,蛇肉夾著油脂,看著倒是鮮美。
他快速回了岩洞中,削了剛砍回來的樹枝,叉著蛇肉放在火上烤,蛇肉的香氣勾起蘇輕宛的饞蟲,她餓得更厲害。
胃部一陣陣翻滾,叫囂著要吃東西。
「嫂嫂,再忍一忍。」陸璟空出一隻手去摸她的額頭,高熱越來越嚴重,手指不慎觸到她白嫩的臉頰,宛若是新鮮剝開的雞蛋。
他倉促收回手,生硬地轉移話題,「這蛇有毒,肉能吃嗎?」
蘇輕宛餓得虛弱,眼前都有些重影,緩緩說,「蛇毒大多在牙腺里,蛇肉本身沒毒,你要烤得熟一些。」
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又說了句,「很好吃的。」
陸璟,「……」
他儘量不想著那條蛇本來的樣子,免得犯噁心,幸好殘餘了一點柴火,足夠把蛇肉烤熟。
「嫂嫂,能起身嗎?」陸璟把她扶起來,蘇輕宛都快暈過去了,高熱和飢餓能要一個人的命。
陸璟單手扶著她,蘇輕宛虛弱地靠著在他臂彎,氣若浮絲,青絲纏在他的護腕上。
她連吃東西的力氣都沒有,灼熱的呼吸透過單薄的衣裳,燙著他的手臂。
陸璟把蛇肉碾碎餵給她,蘇輕宛神智也有幾分渙散,陸璟餵什麼,她吃什麼,燒得迷迷糊糊的。
直到蘇輕宛吃不下,陸璟把她吃剩的蛇肉,閉著眼睛塞到嘴裡,都嘗不出什麼味道就咽下去,還要忍著胃裡一陣陣犯噁心的感覺,純粹是為了填飽肚子,補充體力。
蘇輕宛把蛇肉都吃了,仍是有些昏沉,蘇輕宛仍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虛弱至極。
雨停了,他們也不能在岩洞裡再待下去。
「……」蘇輕宛似是喊了一個名字,陸璟聽不太清,俯身仔細去聽,卻又只聽到蘇輕宛難受的輕吟。
陸璟看著高熱不退的蘇輕宛,心裡一橫,背起她往岩洞外走,他們必須要自救,這斷崖太過隱蔽,黎安不一定能找到他們。
斷崖下的路並不好走,特別是暴雨過後,水潭積水很深,整個斷崖泥濘不堪,陸璟單手拖著蘇輕宛,一手拿著繡春刀,往那條小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