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洗牌（下）
這個地方距離聖都，說遠不遠，但說近其實也不算近。
按計劃，他們兩天後就會抵達聖都，而如果是普通人騎普通馬全力趕路，差不多今天太陽落山前就能抵達。
事實上，他們本以為聖都聖佑宮會更早一點派人來的，甚至可能派出懲戒騎士團阻截。
他們其實已經做好了和聖都聖佑宮的懲戒騎士團動手的準備，在他們看來，如果掌握了某些核心能力的沃利大人不出手，那麼聖佑宮現在的懲戒騎士團根本不可能有能力與他們對抗。
別說現在了，就是沒有之前聖都慘案，聖都聖佑宮的實力分毫未損的時候，正面對抗，硬碰硬的契約僕從和懲戒騎士對決，他們這邊都是碾壓。
不過聖都派來的，並不是懲戒騎士團大軍，甚至不是頂階或超階強者，而只是孤單單的一名傳信官。
「哪位是薩爾特曼大公？」那名傳信官只是一名初階靈氣士，被帶過來後，翻身下馬，拿著一封信大步走了過來。
雖然面前站著的人，不是超階大魔導就是超階武聖，連帶他過來的都是一位頂階聖靈衛，除此外就是公爵、侯爵等聖佑聯盟最頂級的大領主，但這名穿著懲戒騎士制式鎧甲、只有初階靈氣實力的年輕人，卻未露絲毫怯色。
「我是薩爾特曼，是潘德大人讓你來的？」薩爾特曼問道。
他沒有稱呼潘德長老，但還是叫「潘德大人」，某種程度上，也是留了些餘地。
「是潘德長老派我來的，不過這信，是聖佑宮長老會的決議，是潘德長老和沃利大人的共同簽署。指名由薩爾特曼公爵接收，薩爾特曼公爵看過後，可以選擇給其他的公爵、侯爵大人看，自由處理。」
那名懲戒騎士不卑不亢地說完後，將那封信交給了薩爾特曼。
見那懲戒騎士翻身上馬，便準備離開，薩爾特曼下意識叫住了他：「你不等一會？說不定我有話讓你帶回去？」
那懲戒騎士卻笑道：「潘德長老交代了，伱們看完後自然會做出選擇，不需要有什麼回復。」
薩爾特曼微皺眉，看著那名懲戒騎士：「你怎麼稱呼？」
「我叫黑風。」那懲戒騎士說道。
薩爾特曼一怔，這名字的風格倒是有些特別。
他還想說什麼，但這微一停頓的功夫，名叫黑風的懲戒騎士已經策馬而走了。
「這懲戒騎士也太無禮了，這可是在和一名大公說話，居然這種態度！」納斯里侯爵很是不悅地說道。
一名大公也是若有所思道：「這名懲戒騎士，不太像懲戒騎士……」
「估計是新人。」一名侯爵秒懂他的意思，說道：「之前聖都聖佑宮的懲戒騎士不是幾乎全軍覆沒了麼，如果來不及從周邊主城調人，那再吸收新人充當懲戒騎士，也沒什麼奇怪的。」
「懲戒騎士的培養路線可不一般，不是隨便外面找個靈氣士就能當的。」
「非常時刻，連長老都被全滅了，還能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我倒是覺得，他也不是『隨便找來』的人。你們覺得，隨便找來一個初階靈氣士，能面對這麼多侯爵、公爵，這麼多超階、頂階強者，依然神情自在、輕鬆隨意？」
「有道理，這個懲戒騎士估計不是一般人，莫非之前是哪位大領主的親信契約僕從？」
「得了吧，哪位大領主的親信契約僕從會是個初階靈氣士啊？」
「還有個奇怪的地方，那懲戒騎士看到咱們站著的這地方，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能有什麼反應，要不是之前有天空之眼，我們也看不出來這邊居然是個大腳印啊。」
「但是他來的方向可是高處，肯定能看到。」
「難道他們在黑霧散了後就立刻派人過來，是知道咱們看到了什麼！」
「想什麼呢，他如果是從聖都來的，那至少得提早半天出發，他們怎麼可能提前預知……」
「如果他們可以提前預知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聖都的情況，好像比咱們之前預計的更複雜。」
「你們不是都有在聖都的線人，都有消息源麼，這段時間不也都一直有消息傳回來，沒有什麼異常啊？」
幾名領主你一言我一語地就那名懲戒騎士的行為表現討論著的時候，眼神和注意力，其實多半都放在薩爾特曼大公身上，或者更確切地說，在他正看著的那封信上。
薩爾特曼對此也很清楚，而且他知道，如果不是先經歷了一次黑霧、真正感受到了那來自「深淵降臨」的絕望，剛剛那種情況，這些位侯爵、公爵，必然是直接訓斥那位表現得不怎麼客氣的懲戒騎士了。
剛剛那懲戒騎士在的時候，他們卻人人緘默，從這一點就已經可以看出他們的一些態度了。
很顯然，此時此刻，他們都被嚇到了。
對於之前掌控聖佑宮的想法，已經沒有那麼強烈。如果現在給他們一個選項，是繼續往聖都還是扭頭回領地，怕是有至少1/3會選擇後者。
不過現在薩爾特曼也沒功夫去考慮這些大領主們是怎麼想的了，那封信里的信息，有些太過震撼，這震撼，甚至不輸於之前黑霧中的深淵降臨。
看到薩爾特曼那幾乎掩飾不住的驚詫表情，以及拿著信許久未動的姿態，其他領主也是忍不住了，停下了相互交流，開始直接問道：
「薩爾特曼大公，聖都來的信說了什麼？」
「是啊，薩爾特曼大公，那個懲戒騎士不是說這信是潘德和沃利大人的共同決議、共同簽署的麼？」
「是啊，薩爾特曼大公，你也別自己一個人看了，拿過來大家一起看看。」
如果是往常，對他們這種半脅迫式的話術，薩爾特曼就算要給他們看，也肯定不會很乾脆，一定要在氣勢上拿回主動再說。
但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直接把那信交給了離他最近的納斯里侯爵。
雖然按著貴族們的習慣和禮儀，一般這種要給大家都看一遍的信件，應該是先按著爵位身份高低傳遞，然後一個看完再給下一個看，要講體面。
不過薩爾特曼直接把信交給納斯里，就已經是越過這套「規矩」了，其他領主們也都意識到了這封信上內容的重要性和衝擊性，也顧不得什麼體面，直接湊了過來，圍在納斯里旁邊，和他一起看。
「換個地方聊吧。」
薩爾特曼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包括納斯里侯爵在內，幾名已經看過信內容的大領主，聽到這話，都是立刻明白他得到意思，沒有多說什麼。
片刻後，所有領主們湊到了一塊，他們的親信契約僕從最近的也在二十米外，而且還在周圍設置了一層能量隔層，不讓聲音被傳出這片空間。
四十幾名大領主，沒有一人帶著契約僕從，而看過那封信後，他們也都非常明白，薩爾特曼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這信上說的是真的，那我們恐怕沒有其他選擇。」薩爾特曼拿著再次回到他手上的那封「聖都來信」說道。
每一位領主的表情都不太好，有憂愁，有凝重，狀態看著似乎比剛剛黑霧結束時還要差。
不過這其實也能理解，因為這封信上提到的東西，對這些領主們來說，是真正動搖到「根本」的東西：
信上說，深淵入侵已經影響到了聖佑聯盟的核心——靈魂從屬契約，以及所有建立在靈魂從屬契約基礎上的聯繫，比如靈魂印記遺囑等等，都有可能失效。
這意味著什麼？
一旦靈魂從屬契約失效，一旦領主對契約僕從失去了那支配生死的掌控力，那別說去聖都攫取聖佑宮的權力了，就是他們自己的安危，還能不能保障都要打一個問號。
從他們出生以來，契約僕從通過靈魂從屬契約與領主建立堅不可摧的主僕關係，就已經是一種和魔法、靈氣一樣理所當然存在的「客觀條件」。
雖然這些領主們麾下的契約仆，不論是頂階、超階，還是中階、初階甚至是最普通的仆侍，平常看起來都是忠心耿耿，對所有命令都不打折扣地執行，哪怕讓他們付出生命來保護領主，也大都會照做。
可如果沒有了靈魂從屬契約，這些契約僕從還會不會這麼忠心、這麼服從？沒有任何一位領主敢確定。
「會不會是在騙我們？」一名公爵說道。
「又或者……這其實是要挾？」另一名公爵猜測道。
本能的，這兩位已經站在聖佑聯盟貴族頂端的大領主，都不願意相信那信里透露出來的這條信息。
「應該不是，就算想要挾，也不會用這種方式。靈魂從屬契約，這是聖佑聯盟的基石……潘德如果真要用這個威脅我們，那還不如直接威脅沃利大人。」薩爾特曼搖了搖頭，砸碎了他們的指望。
納斯里侯爵若有所思道：「所以……沃利大人之前什麼也沒做，讓我們一直抵達聖都之前，就是因為那些涉及到靈魂的核心操作，他也已經沒有控制的能力。」
薩爾特曼說道：「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阻止我們。」
領主們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是啊，如果靈魂從屬契約都面臨著失效風險的話，那麼什麼爭權奪利、長老之位、聖佑宮的權柄，一下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按著信上的說法，聖佑宮本來就在考慮召集所有大公爵，甚至到侯爵這一層級的大領主到聖都聖佑宮來進行商談，通報這一聖佑宮乃至整個聖佑聯盟有史以來面臨的最嚴峻的危機。
所以信上也輕描淡寫地略過了他們這次「軍臨聖都」的行為，只是讓他們在明天太陽下山前，進入聖都，潘德和沃利會在聖佑宮等他們。
信上明確要求，每名領主只能帶最多一名頂階或以上實力的契約僕從進城，另外法陣魔侍如果要跟著一起進城，那麼法陣魔裝需要卸下，不能穿在身上。
信上並沒有說如果不遵守上面的要求，不按上面的規定來做，不在明天太陽下山前去聖都聖佑宮見潘德和沃利，會怎麼樣。
但從剛剛那名送信的懲戒騎士並沒有要立刻等回復，直接就走的姿態，也能猜出一二來。
最終，經過一番商議後，這四十幾位大領主，都是選擇遵循那信上的要求，只帶一名契約僕從，法陣魔侍一個沒帶，甚至仆侍都只帶一到兩名。
為了保證第二天太陽下山前能抵達聖都，他們晚上到很晚才停下休息。
不過就算他們都是輕車簡從，依然是四十多輛豪華馬車的車隊，第二天進入聖都時依然是非常的矚目。
離城還有三、四公里的時候，就有一隊二十多人的懲戒騎士出來接他們，前路開道，護衛。
某種程度上，也是避免一些麻煩。
進城後，懲戒騎士也沒有帶他們先去安頓，就直接一路領著車隊往聖佑宮去。
薩爾特曼一路一直通過車窗看著路邊的情況，眉頭緊皺。
從城內的情況來看，似乎一切照舊，各個店鋪、路上的行人什麼的都和他上一次到聖都時比沒有太大區別。
但隱隱的，他能感覺到，整個城市，都有一種惶惶感。
到了聖佑宮，不論是侯爵還是公爵，自然也得下車步行。隨行的不論是仆侍還是契約僕從，都由懲戒騎士帶著往另外一邊去，等候休息。
本來有幾名領主還有些猶豫，畢竟到了這一步，就真的是完全放棄之前來聖都的目的了，甚至將自己的生死都完全交給了潘德。
不過看到薩爾特曼坦然地讓自己的契約僕從跟懲戒騎士離開，那些領主最終也還是選擇了順從。
薩爾特曼看著他們那有些猶豫又有些忐忑的表情，心下是有些不屑的。
到了這時候還猶猶豫豫的人，顯然都是還沒搞清楚狀況——從看過聖佑宮送來的那封信的內容，知道靈魂從屬契約可能受道威脅、可能會失效開始，就應該明白，作為聖佑聯盟的貴族，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
四十五位大領主被五名懲戒騎士帶著，穿過聖佑宮內的走廊、過道，經過一棟棟建築，直往深處而去。
讓這些大領主有些驚訝的是，他們竟然還經過了一片建築廢墟，而他們的目的地，就在那廢墟的盡頭，唯一保存得還比較完好的大殿。
是「聖煉大殿」。
大領主們踏入「聖煉大殿」後，看到了兩個出現在這裡，讓他們略有些意外的領主。
一位是玉琅城的鋼心侯爵喬伊.斯蒂爾，一位是瓦利城的凱奧斯.李伯爵。
不過讓領主們更意外的是，兩人對他們都只是很淡地點頭致意了一下，並沒有多作招呼。
領主們都是有些疑惑，他們倆為什麼會在這？而且，他們不是死對頭嗎？
薩爾特曼對凱奧斯的關注更多一點，一直用眼角餘光打量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凱奧斯伯爵好像有點漫不經心，仿佛走進「聖煉大殿」的這四十五位大領主，不是一群比他爵位高的侯爵、公爵，而只是一隊進來布置大殿的僕從般。
薩爾特曼正猶豫著，要不要支使納斯里侯爵去試探一下凱奧斯，沃利大人和現在聖佑宮唯一的長老潘德.博卡諾走進了「聖煉大殿」，一下把所有領主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不過薩爾特曼的餘光掃了下，發現凱奧斯依然是那懶洋洋甚至有些心不在焉的狀態。
看來，不是漫不經心，而是失魂落魄？
薩爾特曼猜測，凱奧斯估計也已經得到了靈魂從屬契約受到影響的事情，所以陷入到了憂慮和恐慌中，以至於顧不得他們這些大領主了。
聖煉大殿裡這些侯爵、公爵，都是最頂尖的大領主了，大部分都來過聖都，都和至少一位長老有交情。
特別是公爵，襲爵就必然要來聖都，基本都在聖都聖佑宮待過一段時間，都見過沃利.弗雷德里卡這位聖佑宮名義上的第一人、聖佑聯盟的「盟主」。
但在過往，大領主們更多的還是對聖佑宮的長老更了解，接觸也更多。各人所謂的派系，也基本都是圍繞各個長老。
而不論是沃利，還是更早之前的歷任「盟主」，雖然名義上的權力是最高的，但因為基本不怎麼參與日常事務，這些大領主也很難有機會能與「盟主」建立關係，都相對比較陌生。
「聖佑聯盟，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沃利一開口，就讓聖煉大殿的整個氣氛都凝重了起來。
不過接下來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了一眼潘德，後者恭謹地對他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先給所有大領主們簡單陳述了之前發生在聖王殿的那場「深淵降臨」。
雖然這些經過和之前領主們打探到的消息，和聖佑宮通報的情況，並沒有什麼太大差異，但領主們剛剛才經過那些聖王殿的廢墟，站在幾乎是「事發地」的核心，再聽這些話，感受就不一樣了。
何況他們昨天也才剛遭遇了一次黑霧，一次深淵降臨，親眼看到了那一腳踏出就幾乎湮滅世界的恐怖魔神。
而說完那天在聖王殿發生的事情後，潘德又繼續提到了那之後聖都周圍出現的幾次「深淵降臨」。
看到大領主們表情都有異樣，潘德又說道：「我知道諸位都有聖都的消息渠道，不過那幾次深淵降臨的位置不在聖都內，而具體情況我們都進行了封鎖，所以你們沒有得到消息。」
幾名大領主都是一驚，這話聽起來輕描淡寫，也似乎非常正常，但他們卻都明白，這是在告訴他們，聖佑宮對聖都的控制力依然極強，甚至他們在聖都的消息渠道、消息源，也都在聖佑宮的全面控制下，他們能不能得到消息、能得到什麼樣的消息，都是聖佑宮說的算。
另一方面，這話也是在告訴他們，深淵降臨帶來的威脅，比他們之前認為的要嚴峻得多、急迫得多。
「我們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深淵降臨，會干擾甚至徹底破壞靈魂從屬契約的存在基礎。雖然現在靈魂從屬契約還沒有被破壞，但隨著深淵降臨的頻率越來越高，深淵的通道恐怕早晚會建立，深淵的神魔和怪物入侵很難避免。所以，為了避免那一刻到來後靈魂從屬契約終結，帶來混亂，我們需要提前做好準備。」潘德徐徐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般猛擊他們的心臟。
「深淵……我們不讓深淵入侵不就行了？我們不能就這麼放棄吧，要抗爭，要戰鬥啊！」一名侯爵忍不住喊道。
立刻有多名侯爵出聲附和，對他們來說，哪怕是經歷過了剛剛黑霧中的深淵降臨，被那無比震撼的大腳給「教育」過，但如果有得選擇，他們也依然更願意去面對強大的深淵入侵，而不想去面對靈魂從屬契約徹底失效的局面。
但潘德很直接地說道：「怎麼抗爭？怎麼戰鬥？我們並不知道深淵降臨怎麼出現，不知道那黑霧的源頭在哪裡，在深淵通道出現之前，我們甚至不知道要面對的敵人是誰。」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做坐以待斃吧？」有領主問道。
薩爾特曼視線越過潘德，看向他身後的沃利，說道：「聖佑宮已經有解決方案了？」
沃利沒有說話，回答他們的依然是潘德：
「本來我和沃利大人就在考慮，怎麼跟諸位領主說這事，正好諸位這次來聖都，倒是省了許多功夫。我們準備主動終結靈魂從屬契約，以後聖佑聯盟將不再有任何靈魂從屬關係。」
這話一出，聖煉大殿的領主們立刻「炸」了。
看著聖煉大殿內那些焦急、憤怒的領主們，凱奧斯站在角落，卻是有點犯困。
在完全控制了「魂井」以及「魂井」所支撐的那個靈體世界，把聖王法比安蒂的意識從中徹底抹去後，凱奧斯某種意義上，已經捏住了整個聖佑聯盟的心臟。
他肯定是要改變聖佑聯盟如今建立在靈魂從屬契約基礎上的社會結構的，必須要解放這個魔法世界人類的力量潛力、生產潛力、創造潛力。
但具體怎麼做，解除靈魂從屬契約的方式，卻是他著重考慮的點。
直接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解除靈魂從屬契約，必然會讓整個聖佑聯盟陷入混亂之中。
可以想見，靈魂從屬契約失效後，有些契約僕從會因為慣性或者長久以來的思維定式，繼續為領主效力；
有些契約僕從則會因為和領主或其他契約僕從、貴族的仇怨，大開殺戒；
有些契約僕從，不一定會傷害自己的原領主，但不論是為了野心、理想或其他各種原因，都會脫離領主控制，糾集其他契約僕從、領民，嘗試建立新的勢力。
而且混亂會傳染，會有越來越多擁有強大實力的契約僕從，加入到這混亂之中，直至形成一個新的平衡，又或者有足夠強大的勢力掃平所有混亂，重新維持新的秩序。
聖佑宮對聖佑聯盟的管理一直靠的都是各個層級的領主自我約束，懲戒騎士團作為單一勢力雖然很強，但如果用來對付和管束所有轄境內魔法師、靈氣士，那就遠遠不夠了。
凱奧斯現在能夠打崩一切勢力，包括聖佑宮，但要管理整個聖佑聯盟，卻也暫時還做不到。
雖然凱奧斯本身就是貴族領主，一穿越就是男爵，現在也是伯爵，一直都是大領主的身份，但對於貴族、領主這個階層，他是沒有任何留戀或感情的，消失就消失好了。
反正和他關係好的那些貴族領主，是肯定可以在亂局中自保的。
但在這種混亂中，貴族丟掉的，絕不會只是頭銜、領地、資產、契約僕從，也會包括他們的生命。
受到傷害的，也絕不會只是貴族，還會有大量不會魔法、沒有靈氣的普通領民，普通平民，甚至包括契約僕從自己。
混亂，總是血色的。
所以，凱奧斯決定用一種更溫和的、循序漸進的方式，來結束靈魂從屬契約。
用一種新的體系，來做替代。
他不打算把牌桌掀翻，他只是準備重新洗牌，然後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把整副牌都換掉。
牌局似乎還在繼續，但不論是玩牌的方法還是牌本身，其實都已經徹底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