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小地方的音樂教育啊，連基本的聲帶閉合都做不好，還想走「凱歌」命途？」
考生退場的時候，坐在後排旁聽的教授小聲嘟噥了一句，當即惹得考生腳步一頓，小嘴一抿。
要哭出來了。
強忍著沒有哭的考生極速退場，兼職工作人員的學生會幹部，殷勤地將下一位考生的資料發到教授們手中。
「呦，這小姑娘長得，老可愛了……」
「還真是。」
「確實，有明星相的。」
「誒，我家女兒年後預產期，要是能長成這樣……誒嘿嘿……」
「做夢呢你，這種級別那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就你這買彩票連安慰獎都沒中過的霉比體質，呵呵。」
「？」
教授們先是感慨了一下姜淺淺的容貌。
然後看到資料上顯示，這位學生選擇的是原創命途，「生靈歌者」。
啊？
還有高手！
在楓糖市的聲樂考場見到原創命途，就好比在真金白銀的對局中見到大夥嘗試模仿職業賽場的運營，有一種令人難繃的荒誕感。
很好，不愧是楓糖市。
最初教授們還是抱著一點淘金的希望，看看能不能淘到野生的天才。
結果證明淘不了一點！
聲樂和理工類還不一樣，對於教育資源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除了某些生產原生態歌手的地區之外，已經很難在小地方找到滄海遺珠了。
就算有，那也應該在初中階段就送到大城市學習，至少也得是省府級別。
然而姜淺淺的外貌給教授們平添了一層期待。
藝術圈是這樣的，如果一個人長得很牛逼，那麼便會讓從業者下意識地期待她的水準。
「老師們好，我是楓糖市一中高三藝術特長班的姜淺淺……」女孩頗有活力地鞠了一躬，想了想又補充道，「現就職於「黎明以北」戰隊。」
「還在戰隊打工哦？很好很好，哈哈，現在的女娃子都吃不來苦，願意做探險家的兼職，對於未來的發展極好。」考官似乎心情不錯。
另一位考官則是面色陰沉，和看樂子的教授們不同，這位考官的風格有點喪心病狂，特別喜歡針對漂亮女孩子。
他負責的是樂理常識提問。
「下面是常識題，請問，塞壬命途的歌聲能夠針對聽者喜歡的音調產生自適應效應，其中的機理是什麼？」
旁邊的考官歪頭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好傢夥，直接把題庫里最難的一道給拿出來了。
似乎是有點為難小姑娘的意思，但是從程序上來說也無可厚非。
姜淺淺不假思索地回答：「根據新紀元的醫學研究，人類的聽覺系統輸入端可以看做高通濾波器，本質上是傅立葉變換，由時域信號轉化為頻域信號，在變換的過程中，聽覺神經上不同位置響應不同頻率，另外神經遞質電信號的時延也會對頻率施加一個偏移量，定義為f+△f，塞壬命途的歌聲無法改變f，然而激發對應頻率的神經位置之後，根據目標的情緒反饋，影響目標的神經遞質電信號時延，改變時延從而改變△f，讓目標大腦皮層里「聽到」的聲調，完全符合喜好，進而產生魅惑、催眠等超凡效果。」
考官：「……全對。」
「哈哈哈，同學你的理論基礎很紮實啊。」另一位考官笑得合不攏嘴，在評分表的常識部分打了滿分。
聽得出來，不是死記硬背，而是真的有理解。
謝謝，今天已經品鑑了夠多的文化課渣渣，像姜淺淺這種水平真是難得啊。
姜淺淺鬆了口氣，呼，看來阿明平時強迫她學的那些知識，還是很有用的嘛，雖然都是些很晦澀的東西，但是姜淺淺憑著青梅的驕傲與自尊，硬是都給啃下來了。
人逼急了什麼都干。
接下來就是演唱了。
深呼吸，站穩，示意可以播放伴奏了。
悠揚的前奏，姜淺淺的弱混吟唱，毫無違和感地切入。
整個教室里的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古代調性的希瑞思語民歌，沒聽過的陌生調調，甚至連歌詞的口音，都是正宗的菲涅爾大區雅音……
主歌與副歌之間的橋，姜淺淺縹緲的混音逐漸趨於凝實，給人們一種「大的要來了」的感覺。
果不其然，高潮部分的第一句，富有穿透力的女高音，令考官和教授們渾身一激靈。
嘶……
「了不得，了不得啊。看著小小隻的，爆發力這麼強……」
「閉嘴，認真聽。」顯然有的考官不想浪費聆聽姜淺淺唱歌的每一秒。
所謂大嗓歌手，對立面是當今流行音樂界盛行的所謂「仙氣」唱法，一些古板的學院派將其鄙夷為「腎虛唱法」或者「宮寒唱法」。
那沒辦法啊，宮寒唱法門檻低啊，況且要結合超凡的韻律，很少有人能唱大氣磅礴的歌、還能有好的超凡效果。
姜淺淺的音韻的超凡相性卻是極好的，甚至靈覺較強的老師，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教室里有如龍捲漩渦般的靈壓場。
她可是還沒有覺醒啊！
「這孩子無敵了，我們央音預定了啊，等下我跟她談特招，你們別跟我搶。」
「曹尼瑪的，憑什麼？」
「就是就是，咱們公平競爭嘛，說不定人家有名校情節想讀清嵐呢。」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她還沒有自動覺醒超凡？按理說樂感如此牛逼，應該早就……難道是識海方面的天賦很差？」
該說教授們確實是有水平的，發現了盲點。
識海的天賦相當於玄幻小說里的丹田容量，屬於是天生的，這塊如果很差的話，階位晉升就很麻煩，有些超凡者各方面都優秀，偏偏識海的成色不太行，導致終生卡在二階甚至一階，根本上不去。
如果這位姜淺淺同學也有類似的問題，事情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再好的歌者，如果這輩子鎖死在一階，也是不值得特招的。
姜淺淺對於教授們的內心戲渾然不覺，沉浸在歌曲的演唱中，她的流派強調情感表達，所以要很投入呢。
然而，在歌曲快要結束的時候，她的目光不經意飄向窗外，捕捉到的畫面，讓她心尖尖猛顫。
校門口，黎星明和葉笙面對面站在一起，熱絡地交談著。
葉笙的臉上浮現淺淺的笑意。
忽然，黎星明拉起她的手，捏了捏，隨後神態認真地說了什麼，然後葉笙那張高冷的臉，流露出罕見的乖巧……
？？？
看到的畫面，疊加最近心頭淤積的情緒，配上正在演唱的歌所蘊含的情感內核，頓時讓姜淺淺進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
教授們並不知道校門口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看見姜淺淺唱著唱著，給自己唱哭了。
我趣，這代入感！
隨著最後一句的演唱結束，情緒餘音繞樑，然而靈壓的漩渦並未消失，反倒愈演愈烈。
漩渦的中心，姜淺淺的身上，似乎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發生。
「等等，她要……她要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