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鏡,如果不殺死那頭鱷魚,我們有辦法離開嗎?」程浪暗暗攥緊了拳頭問道。
「也許能」
魔鏡答道,「等我們的船修好之後,再孵化出藤魈,如果那時候那頭凶獸願意回到它的巢穴里,那麼我們就有機會。
相比這些,我覺得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另一條船沉入海底之前,趕在那些野人的前面儘可能多的把果酒搬上來,它們是孕育藤魈的關鍵。」
「這麼說,我們就必須殺死那頭鱷魚。」
程浪喃喃自語道,他可不認為那些野人願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把屬於他們的果酒搬到船上。
但願船心賦予自己的水母毒刺能對那條鱷魚有效果吧...
程浪咬咬牙,起身打開了樓梯隔間的門。
「船長先生,你要去什麼地方?」魔鏡下意識的問道。
程浪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邁步走進了濃郁的血霧中,踩著樓梯來到了這條船的露天甲板上。
居高臨下的看了看那頭懶洋洋的鱷魚,程浪用力做了個深呼吸,他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條黑色的鞭子。
「讓你吃!」
程浪發了狠,猛的甩動鞭子,讓細長柔軟但卻裹挾著致命毒素的鞭梢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了那條鱷魚張開的大嘴!
就在鞭梢即將觸及舌頭的瞬間,原本懶洋洋的鱷魚卻像是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一般,並且反應極快的閉上了嘴巴!
「啪!」
巨大的鞭聲中,鞭梢在被鱷魚咬住的同時,便已經開始注入大量的毒劑,這條漆黑的鞭子,也從程浪手握的鞭杆部分開始一路往鞭梢褪變成了白色!
電光火石間,那條鱷魚也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下意識的咬緊嘴裡的鞭子開始了死亡翻滾!
「噗通!」
毫無防備的程浪一個措手不及被拽進了大海里,但那條鞭子,卻也死死的纏住了鱷魚的嘴巴!
程浪是個土生土長的漁民,水性自然不會差,但在入水之後,他卻發現,自己此時在水裡幾乎和在岸上一樣靈活,甚至對身體的控制更加得心應手!
沒等瘋狂翻滾的鱷魚用尾巴甩到自己,他便已經果斷的鬆開鞭子,用力踩水靈活的躲開,甚至憑藉對方甩動尾巴激盪的水流拉開了雙方之間的距離!
試著召喚那條鞭子無果,初次和如此大的凶獸搏鬥的程浪想都不想的游向了對面那條船,順著那頭鱷魚咬開的破損溜進了底層艙。
幾乎前後腳,那頭鱷魚也沖了進來,將仍舊被鞭子死死纏住的大嘴探入了船艙的破損處,同時也用龐大的身軀和粗壯的腳掌撕開了相對脆弱的船殼!
「這特碼也沒用啊!」
程浪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大喊,玩了命的就往樓上跑。
那條只覺得整個口腔都已經麻痹的鱷魚自然不依不饒,憑藉著巨大的身軀和力量,直接頂破了頭頂的甲板!
程浪此時已經顧不上那條鞭子了,他玩了命的一路跑上露天甲板,又從露天甲板跳進了水裡,刻意朝著遠離女武神方向的海岸線跑了過去。
無論如何,女武神號是自己離開這座恐怖小島的保證,絕對不能讓那頭鱷魚給拆了!
等他跑上滿是礁石的海岸線,那頭仍舊被綁著嘴巴的鱷魚也一路爬上了露天甲板。
它巨大的身軀,也壓迫著這條已經漏水的船徹底坐灘,讓整個底層艙都泡在了水下。
一番左右甩頭見甩不掉綁住嘴巴上纏著的鞭子,這頭鱷魚用尾巴猛的一甩,輕而易舉的砸斷了這條船的主桅杆,隨後它也噗通一聲跳進海里,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已經在岸上朝著那波離開的人狂奔的程浪!
然而,幾乎就在它衝上岸的時候,它的動作卻跟著越來越遲緩,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最終,這頭龐大的鱷魚徹底停止了爬動,緊隨其後,仍舊纏在它的嘴巴上的那條已經變得雪白的鞭子也從鞭梢位置開始一路往鞭杆的方向變的血紅、暗紅,最終變成了原本的黑色。
但在這個過程中,那條鱷魚也像是被抽乾了全身血液一樣,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鱷魚乾。
離著老遠一番觀察,程浪小心謹慎的跑回去,握住鞭杆用力一抖,輕而易舉的將似乎變重了一些的鞭子收了回來。
「啪!」
在清脆的響鞭中,鞭梢狠狠的抽在了那頭鱷魚的鼻尖上,但這頭鱷魚卻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
確定對方已經死透,程浪連忙跑向了剛剛那條大船。
然而,剛剛那麼一番折騰,這條船的底層艙都已經沉入水下了,船艙破損處,更是有大量紅色的酒液和清水嘩啦啦的流淌出來。
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這條比女武神號還慘的破船上,程浪徹底絕望了,剛剛那頭鱷魚在這裡面一連串的死亡翻滾幾乎破壞了所有的貨物和橡木桶,他能看到的就只有飄在水上的木頭片了!
艹艹艹艹艹!
程浪顧不得許多,連忙跑進船艙開始了尋找。
這一番努力,他總算在一個類似廚房的房間裡,找到了僅剩的半桶果酒。
將這半桶果酒小心的扛起來,他以最快的速度游回了尚且沒有被完全修復的女武神號底層艙里。
「希望夠用...」
他將這酒桶放在主桅杆的下面,又穿過那道隱秘的小門回到船心房,無視了魔鏡諂媚的讚美,抄起那塊黑黝黝的大猩猩雕塑就往底層艙里跑。
重新搬開壓艙的鐵錠將雕塑塞進去,程浪小心的打開了橡木桶的木頭塞子,將裡面的果酒一點點的傾倒出來。
隨著汩汩的酒液流淌而出,這條船的船艙里也漸漸瀰漫起了酒香味。
在大半桶果酒的澆灌下,壓倉的鐵錠和石塊被一條淡藍色的藤蔓拱開了一條縫隙,緊隨其後,這條藤蔓攀附著粗大的主桅杆根部開始了向上生長。
眼瞅著半桶果酒已經流淌殆盡,但那條藤蔓卻僅僅只是往上爬了不足一米。
可此時,他卻找不出第二桶果酒了。
就在他發愁的功夫,那條藤蔓卻像是聞到了酒香一般,將一條根須延伸到了底層艙的破損處。
接下來的一幕讓程浪驚訝的根本說出話來,在這條根系的吸引下,另一條船破損處被海水沖刷出來的酒液化成了一條紅色水流徑直涌了過來!
在這股酒液的澆灌之下,原本僅僅只有手指粗細的淡藍色藤蔓已經變的足有手腕粗細,而且大半部分都嵌入了桅杆之內,只在桅杆的表層留下了一圈圈浮雕般的藤蔓紋路。
「也特碼沒人告訴我這東西酒量這麼大啊」
在程浪的喃喃自語中,大量的根系開始蔓延,這條船其餘的桅杆也在眨眼間攀附了大量的藤蔓!甚至就連那兩根已經傾倒的桅杆都被輕易而舉的拉扯成了筆直的狀態。
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程浪連滾帶爬的沿著樓梯一路往上回到了露天甲板上。
此時,這條船上包括錨鏈在內的所有繩索已經盡數被淡藍色藤蔓取代!
但這藤蔓之上,卻沒有哪怕一片葉子,反而長出了細密的,僅僅只有黃豆大小的鱗片!
漸漸的,這些取代了繩索的藤蔓安靜下來,那些鱗片也漸漸變成了暗紅髮黑的顏色。
終於,就在另一條船底層艙里流淌出的所有酒液幾乎都被吸乾的時候,這些藤蔓的各處開始長出了一個個血紅色卻帶著大量黑色鱗片的果子。
這些果子開始只有拳頭大小,漸漸的變成了西瓜大小。
但就是在這最後一哆嗦,或許是因為缺少果酒澆灌,這些藤蔓和上面的果子卻再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了。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帶人潛入小島腹地的那位金髮船長也終於在野人瘋狂且悍不畏死的圍攻中損失了全部的手下,此時他距離那座廢棄廟宇的大門已經只有不到10米了!
「你們這些廢物!」這名船長一邊咒罵一邊脫離戰團,甩掉所有水手獨自跑向了海岸線的方向。
他是一名船長,船心賦予了他永遠不會在海上迷航的天賦。
但這樣的天賦,卻對他的戰鬥力沒有任何的提升。
萬幸,貴族出身的他還擁有不少保命的手段。
想到這裡,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僅僅只有掌心大小,通體流光溢彩的紅色墓碑。
趁著野人在圍攻手下,他將這座小的可憐的墓碑戳在了沙灘上。
緊隨其後,他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僅僅只有拇指大小的水晶杯。
這杯子裡裝滿了藍色的液體,但任憑怎麼晃動,這些液體卻沒有灑出來一滴。
「啪!」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磕碰聲,這位船長將水晶杯狠狠的砸在了墓碑之上。
頓時,大量藍色的液體洶湧而出,盡數澆灌在了這座墓碑以及它周圍的沙灘上。
等杯子裡的藍色液體盡數被墓碑和周圍的海沙吸收,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墓碑也變成了正常大小,此時,那位船長卻已經後退了十幾米的距離。
接下來的一幕,讓站在甲板上舉著望遠鏡旁觀的程浪驚掉了下巴,那座墓碑周圍的泥土開始翻湧,一具具殘破的屍體從黃沙之下爬起來,揮舞著生鏽的刀劍乃至燧發槍沖向了那些野人!
「殺!殺死這些原始人!」
那名金髮船長重新拔出他華麗的刺劍發出了命令,那些屍體也悍不畏死的沖向了那些野人!
反應過來,程浪立刻跑回房間,跑到了掛著魔鏡的樓梯間裡。
「那是什麼?」程浪不等跑進房間便大喊著問道。
「那是忠誠墓碑」
同樣在關注遠處戰場的魔鏡解釋道,「它同樣是由波塞冬的鎧片煉製的鎧器,號稱是所有忠誠水手的歸宿。
在忠心耿耿的水手不幸陣亡之後,如果把墓碑放在屍體的額頭,水手的靈魂和肉體可以憑自願進入墓碑。
當然,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也可以忽略掉水手自己的意願,比如給水手屍體的嘴唇上塗抹一些波塞冬之血。
無論如何,在危急關頭,只要澆灌一杯波塞冬的血液,墓碑里的亡靈就會短暫的復活進行最後一場戰鬥。」
在魔鏡的講述中,越來越多的野人和鱷魚同那些亡靈戰鬥在了一起。
但那名金髮船長,卻只是陰毒的看了眼程浪所在的這條女武神號,看那架勢,似乎隨時準備指揮那些亡靈準備奪船一般!
「我猜這位先生看上我們的女武神號了」魔鏡幸災樂禍的提醒道。
「船修好了嗎?」程浪開口問道。
「還差一點兒,不過桅杆已經豎起來了,但那些藤魈還沒有吃飽,他們需要更多的果酒。」
魔鏡快速切換畫面讓程浪看了一眼,隨後重新切換到了遠處那位虎視眈眈的金髮船長身上,「尊貴的船長先生,你打算怎麼做?
那些亡靈人數上至少占據著優勢,有足足兩三百個,依我看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他們和野人拼個兩敗俱傷,而且我猜,那位船長恐怕很快就會指使亡靈水手過來搶奪藤魈了。」
「所以我只能殺了他」程浪沉默了許久之後說出了唯一的解決辦法。
「或者把船讓給他,並且虔誠的祈求他願意賣給您一張船票。」魔鏡幸災樂禍的說道。
片刻的猶豫之後,程浪默不作聲的轉過身邁開了步子。
「記得把他的屍體和遺物都帶回來」
魔鏡在程浪身後好心的提醒道,「這些貴族身上一般都有不少好東西,還有忠誠墓碑,它也是一件珍貴的鎧器。」
聞言,程浪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只是通過船心房走進了底層艙,穿過尚未被修補好的最後一絲破損處,離開船艙跳進了海里。
重新潛入水下,剛剛殺了一條鱷魚的程浪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絲的狠厲之色。
他是個漁民,殺人他確實沒殺過,但械鬥,或者說古老的跳幫戰,在這些漁民的生活里卻並沒有消失,而且永遠不會消失!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所以還是你死吧!
這只是一道最簡單的選擇題罷了。
尤其...
躲在水下的程浪看著周圍的一切,尤其是在這樣一個荒蠻詭異,甚至足以稱得上原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