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浪徹底沉到了海底,他也堅定了內心,蹬著隨處可見的礁石快速遊動著。
船心賦予了他水下呼吸的能力,即便如此,躍入水中的程浪仍舊下意識緊閉著嘴巴,他仍舊不相信自己可以在水下呼吸。
但奇怪的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隨著他距離身後的女武神號越來越遠,他卻並沒有任何快要窒息的不適感,不僅如此,就連在水下的活動,都像是失去了水的阻力一樣,前所未有的自如順暢。
難道是真的?
程浪試著張開嘴,卻發現湧入嘴裡的並非海水而是附著了濃郁海腥味的空氣。
大著膽子吸了口氣,又試著用鼻子進行呼吸,他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的精彩。
這比惡魔果實的效果還強啊...
程浪在內心給出了他自己的客觀評價,隨後從水底小心的拉近著和沙灘上站著的那名金髮船長之間的距離。
此時,那些亡靈仍在和野人以及鱷魚進行著死斗,但那位船長卻已經舉著一支單筒望遠鏡打量遠處的女武神號了,甚至在他前面,都已經聚集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亡靈水手。
殺死他還是活捉他?
程浪最後一次陷入了短暫的猶豫。
但很快,他便做出了決定,殺死他!
這個行事狠辣的船長剛剛能拿出墓碑,誰知道他接下來又會掏出什麼超出自己認知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的手中也再次出現了那條黑色的長鞭。
緩緩浮出水面,程浪瞄準了斜前方幾乎背對著自己的金髮船長,咬牙用力揮動胳膊,以最大的力量將手裡的鞭子甩了出去!
「嗚——」
在巨大的臂力加持下,快速飛向金髮男人的長鞭帶起了沉悶的風聲,也讓那位金髮船長警覺的轉過了身體。
但他還是晚了...
「嗤!」
幾乎沒有任何的意外,黑色的長鞭輕而易舉的纏住了對方的脖頸,並在眨眼間便將細密的毒刺扎進皮膚。
「嗤」
隨著程浪扯動鞭子,鞭梢也立刻收緊,這名金髮船長只是掙扎了兩下便徹底沒了動靜。
緊跟著,他的身體也像遠處那條巨大的鱷魚一樣變得乾癟,周圍那些亡靈水手,更是在他失去生命的瞬間失去了控制,或是悍不畏死的或是沖向了那些野人和鱷魚,或是沖向了海里的程浪。
「過來吧你!」
仍舊浮在水面上的程浪用力一拽鞭子,將那具輕飄飄的屍體拽到了身前,隨後以遠超那幾個亡靈水手的速度,帶著屍體潛入水下,又快速游回了女武神號。
將根本不敢看的屍體甩到甲板上,程浪卻並沒有停下,反而再次從破損處離開,帶著仍在追殺自己的亡靈水手又回到了岸上,並且用鞭子拽走了那座墓碑!
這下,所有的亡靈水手全都陷入了狂暴之中。倒是原本追著程浪的那些,卻像是畏懼被他抱在懷裡的墓碑一般遠遠的躲開,繼而沖向了野人們。
見狀,程浪稍稍鬆了口氣,抱著墓碑又一次游回了女武神號,最終回到了露天甲板上。
放下墓碑,他緊接著又把沉重的魔鏡也給扛到了甲板上,「他的身上有什麼我們用的上的東西嗎?」
「他肩頭斜掛著的皮帶,重點是那個瓶子!快去拿那個瓶子!」魔鏡不等程浪把他放穩,便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聞言,程浪走到略顯乾癟的屍體邊上,從他的腰間解下了一條自右肩至左邊腋下固定的皮帶。
在這條皮帶靠近左邊腋下的位置,有一排四個並不算大的小包。
第一個小包是空的,想來那座墓碑就是從這裡掏出來的。
第二個小包里裝著一張柔軟的面具,和兩個僅有大拇指大小的水晶杯,這水晶杯里裝滿藍色的液體,但任憑怎麼晃動,卻不會流淌出來哪怕一滴。
第三個包里,放著一把通體漆黑,造型宛若獠牙一般的匕首,但這匕首的握柄,卻是一截潔白如玉的骨頭。
在第四個小包里,便固定著一個僅僅煙盒大小,帶有木頭塞子的玻璃瓶,那個扁平的玻璃瓶里除了猩紅的酒液之外,還有一條格外漂亮的四桅帆船。
「這是使用戈特蘭公國造船技術製造的船瓶」
魔鏡只是讓程浪把瓶子拿到跟前照了一下便肯定的介紹道,「戈特蘭擁有悠久的造船歷史,也是星海和大陸諸國公認造船技術最好的國家,這種船瓶更是他們獨有的技術。
只要在海上打碎船瓶,裡面的帆船就會變成正常的尺寸,看裡面這條船的樣式,應該是一條快船,而...」
「你剛剛說,只要打碎船瓶,就能變成一條船?」
程浪驚訝的問道,他已經開始懷疑,這會不會真的是加勒比海盜的世界了。
「很神奇對吧?」
魔鏡讚嘆道,「據說這種技術的代價非常大,能隨身攜帶船瓶的只有戈特蘭公國的皇室,以及和他們聯姻的其他國家的少數皇室貴族。
但相比這裡面的這條船,其實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瓶子裡承載那條船的葡萄酒,甚至包括這個瓶子。」
「澆灌藤魈?」程浪立刻反應過來。
「沒錯!」
魔鏡篤定的說道,「這位船長肯定是有準備而來,他甚至可能在一開始就做好了放棄他的水手們來吸引火力的打算,否則他不會在這個瓶子裡裝滿葡萄酒的。」
「剛剛你說這個瓶子也有用?」程浪追問道。
「當然,它終究是個瓶子不是嗎?」
魔鏡答道,「它可以裝下多的遠超你想像的液體,事實上有很多得到船瓶的人都是用它來裝淡水的,這可是遠洋船的生命。
據我所知,在女武神號的底層艙鍋爐房裡就有這樣一個船瓶,那裡面雖然沒有裝帆船,但卻裝滿了淡水。」
說著,魔鏡里也呈現出了底層艙一個隔間裡的情況,那裡有一個鏽跡斑斑,似乎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巨大鍋爐。
這鍋爐之上,便固定著一個被金屬罩保護的船瓶。當然,那個瓶子要大得多,至少有一個酒瓶子大小。
「所以我只要打開蓋子就可以把裡面的葡萄酒倒出來,或者把淡水裝進去嗎?」程浪問道。
「當然」魔鏡再次肯定了程浪的疑問。
「既然這樣,剩下的等一會再說。」
程浪看了一眼遠處焦灼的戰線,直接拔出船瓶的木頭塞子,倒轉瓶口讓裡面的果酒流淌了出來。
這瓶口雖然不大,但流量可著實不小,僅僅幾個呼吸間,露天甲板便被醇厚的果酒淹沒。
這些果酒又順著甲板上的通氣格柵流淌到了火炮甲板、貨艙甲板,最終流淌到了底層艙里。
見狀,被嚇了一跳的程浪連忙讓瓶口回正。
在這海量的果酒澆灌之下,全船各處藤蔓上結的果實也終於愈發的飽滿,從西瓜大小繼續生長,直到直徑超過了一米,最終相繼墜落,砸在甲板各處,發出了宛若擂鼓一般咚咚咚的悶響。
「要開始了!」
魔鏡話音未落,最先墜地的那顆果子卻已經舒展開來,變成了一隻通體黑色,卻有一雙血紅色眼睛的大猩猩!
「喔——!喔!喔!喔!」
伴隨著一聲仿佛挑釁的嘶吼,這頭最先出生的大猩猩用力的捶打的胸口,發動咚咚作響的擂聲。
「喔——!喔!喔!喔!」
其餘墜地舒展著身體的大猩猩們同樣捶打著胸口做出了回應!
「艹它馬!捅了猴子窩了!」
程浪被嚇了一跳,生怕岸上的那些野人、鱷魚以及亡靈水手注意到這邊。
萬幸,那兩方不算人的人仍在一門心思的死斗,甚至那些亡靈似乎占據了上風。
但相應,他們的傷亡也非常大,此時仍舊可以戰鬥的已經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了。
「我們的船修好了嗎?」程浪一邊盯著遠處的戰況一邊緊張的問道。
「就要修好了!」
魔鏡回應的同時,鏡面上也浮現出了底層艙里的情況,「底層艙的破損很快就能堵住了,船舵也快修復好了。
但這條船已經在這裡擱淺了整整一百年,還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加固,尤其需要一些輔助材料。」
「輔助材料?什麼輔助材料?」程浪追問道。
「讓那些藤魈去另一條船上找吧」
魔鏡答道,「他們更清楚需要些什麼,您只要發布命令就好。」
「去把另一條船上用的上東西都搬回來!」程浪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喔——!喔喔喔!」
其中一頭大猩猩人立而起,用碩大的拳頭砰砰作響的敲打著胸口。
「喔喔!」
其餘的大猩猩們立刻給出了回應,一窩蜂似的衝上了另一條船。
趁此機會,程浪也對這些大猩猩仔細端詳了一番,這些大猩猩一共有足足72隻,但卻是截然不同的兩部分。
第一部分有足足46隻,他們身高起碼兩米以上,粗壯的身軀孔武有力,一身的黑毛也格外的油亮濃密。
另一部分只有26隻,他們的身高不過一米五上下,兩條胳膊卻能在站直身體的前提下輕鬆的摸到甲板。
這一部分大猩猩沒有那麼健碩,但卻格外的靈活,長相也略顯「秀氣」一些。
不多時,這些大猩猩們便搬來了各種東西,從成捆的船帆到成桶的煤炭,再到合力抬著的火炮乃至一筐筐渾圓的炮彈、一桶桶危險的火藥可謂不一而足。
甚至,他們連那頭龐大的、但卻被吸乾淨了鮮血的鱷魚都分割開來,各自將一塊失水嚴重的鱷魚肉高舉過頭頂,大呼小叫著從露天甲板跳進了火炮甲板,又打開火炮甲板的通氣格柵跳進貨艙,最終將那些肉塊丟進了底層艙。
「請放心吧,尊貴的船長先生,藤魈都是最優秀的水手。」
魔鏡迫不及待的提議道,「趁著現在還有時間,不如讓我們繼續看看那條皮帶上還有什麼寶貝吧!」
「這次你想看哪個?」
程浪開口問道,此時那條皮帶已經斜挎在他自己的肩頭了。
「在這之前,請先把這具嚇人的屍體丟掉吧,他毫無價值,只會引來麻煩,哦哦哦!在這之前,請務必把他脖子上的海蜃號角取下來。」
魔鏡話音未落,程浪便一把拽下了屍體脖子上掛著的吊墜,隨後嫌棄的揮了揮手。
頓時,一隻在旁邊等著的大猩猩立刻伸手揪著屍體的一隻腳,像是在扔鏈球一般原地轉圈加速用力一拋,那具屍體便像一隻人體十字鏢一樣,打著轉飛進了岸邊的熱帶叢林裡。
「那兩枚小酒杯就是波塞冬之血,別看它們個頭小,但戈特蘭的船瓶技術就是通過解析這些小酒杯發展起來的獨門技術。」
魔鏡簡單的解釋了一句之後說道,「那張銀色的面具就需要配合波塞冬之血使用。」
「怎麼配合?」程浪取出那張銀色的面具問道。
「它的名字叫做偽善假面,同樣是用波塞冬的鎧片和波塞冬之血作為主要原材料打造的鎧器。
戴上它就可以給自己短暫的換一張臉,最多可以保存十張面孔,但每保存一張面孔都要消耗一杯波塞冬之血。
而且一旦更換使用者,就必須重新用波塞冬之血進行清洗和記錄新的面孔才行。
在它出現的那個時代,波珥蘭公國的大公都險些因為他被弄臣取代。尊貴的船長先生,我猜您肯定用的上它。」
魔鏡的介紹還沒結束,程浪便下意識的看向了剛剛被丟出去的那具屍體的方向。
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魔鏡額外補充道,「他只能記錄活著的人的容貌,而且只有容貌和發色,沒辦法改變體型和嗓音,最重要的是,需要在對方睡覺的時候進行記錄才可以。」
「知道怎麼記錄嗎?」程浪問道。
「先將一杯波塞冬之血澆灌其上,然後將銀色的一面貼在看中的臉蛋兒上就夠了,只要一瞬間就能完成。
鑑於您是第一次使用它,在這之前,你要額外在紅色的一面澆灌一杯波塞冬止血洗去它之前記錄的面孔和使用者的氣息才可以。」
魔鏡解釋道,「還有,偽善假面每次佩戴不能超過一個晝夜,否則想揭下它就只能連皮肉一起撕下來了。」
「雖然麻煩有些多,但確實是個不錯的寶貝。」程浪將這張軟塌塌的面具塞進懷裡,「波塞冬之血去哪弄?」
「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魔鏡給出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波塞冬之血的總量是恆定的,這裡消耗一杯,這個世界就有個角落會多出一杯。」
「你之前提到的鎧片也是?」
「沒錯」
魔鏡答道,「比如我或者那張面具,當我們被毀之後,就會有新的鎧片和波塞冬之血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真是神奇...程浪忍不住讚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