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號甲板上,程浪拔出了那把看著就讓人從內心感到不適的匕首。
「這是黑精靈匕首」
魔鏡嘆息道,「用受盡折磨的黑精靈煉製的匕首,因為精靈對大海天生的厭惡,以及生前的折磨。
這支匕首也帶上了黑精靈的詛咒,我猜那頭鱷魚吃下的毒藥就是用這枚匕首煉製的。」
「你剛剛說,黑精靈?」程浪古怪的問道。
「黑色頭髮的精靈,其實和擁有銀髮的精靈沒有什麼區別,唯獨他們的耳朵更接近人類。
所以如果他們自己不主動承認,除了精靈公國的人很難分辨出來。
但黑精靈其實很少出現,而且本身也不被精靈公國接納和認同。
他們在精靈公國被認為是不祥的象徵,畢竟那些酒鬼引以為傲的就是可笑的尖耳朵和銀色頭髮。」
魔鏡並沒有注意到程浪古怪的臉色,繼續介紹道,「不僅如此,黑精靈也是獵魔團的主要獵殺目標。
有傳聞說,殺死波塞冬的女武神其實就是黑精靈,但這一說法並沒有確切的根據。
總之,這把匕首是一件非常邪惡的東西,我建議您還是把它銷毀吧。」
「這件事回頭再說,說說這個又是什麼?」
程浪將匕首插回皮帶,拿起了被魔鏡看中的那支號角。
這支號角僅僅只有食指大小,看起來就像是一根不起眼的釘螺一般。如果不是魔鏡提醒,他甚至根本不會想到這是一把號角。
「海蜃號角」魔鏡給出了回答,「它幾乎是大多數船長的必備之物,尤其海盜船的船長。」
「這也是用波塞冬的鎧片製作的...嗯...鎧器?」程浪掂了掂這個「釘螺」問道。
「不不不,它可不是。」
魔鏡介紹道,「海蜃是一種可以製造迷霧的海怪,這支號角是用它的獨角製作的。
只要吹響它,就可以藉助船心的力量在海上製造一片迷霧,這種東西其實非常常見,甚至可以說每一位船長都擁有一枚海蜃號角。
海蜃的獨角每年都會脫落,但不同的製造工藝製作的迷霧範圍大小和時間是有區別的,這枚既然是波珥蘭皇室成員的用品,品質應該不會太差。」
「這種東西不用消耗波塞冬之血的嗎?」程浪問道。
「當然不用,它其實只是調動船心力量的一把鑰匙。
所以它只能在海上使用,而且它不能一直使用,具體使用的時間長短要看天氣和製造工藝。」
魔鏡盡職盡責的介紹道,「總得來說,因為女武神號並非一條快船,這支號角在關鍵時刻將會對我們的旅途非常有用。」
聞言,程浪直接將這枚小小的號角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座墓碑有什麼神奇的嗎?」
「它也是鎧器,使用方法和虛偽假面差不多」
魔鏡立刻解釋道,「因為更換了持有者,所以同樣需要波塞冬之血洗刷,但它需要十杯。」
「然後就能召喚亡靈水手了?」程浪問道。
「當然沒有這麼容易」
魔鏡連忙解釋道,「以後這條船一旦有水手不幸遇難,就可以把墓碑貼在他的額頭上,如果他願意為您進行最後一戰,他的肉體和靈魂就會進入墓碑等待機會。
當然,只要將波塞冬之血塗抹在陣亡水手的嘴唇上,就能忽略死人的意見。」
「那些大猩...」
「不不不,藤魈可不行,海妖同樣不行,這座墓碑只對人類水手有效。」魔鏡補充道。
「這個以後再說吧」
程浪頓時沒了興趣,他身上現在就只有兩杯波塞冬之血,就算他想用那塊墓碑,也還差著好幾杯的量呢。
更何況,他去哪找願意為他赴死而且已經死了的水手去?
這一人一鏡的閒聊到了這裡,那些任勞任怨的藤魈大猩猩們也已經將另一條船上所有看上去有價值或者用得上的東西盡數搬回了女武神號的船艙各處。
此時,岸上的大混戰仍在繼續,那些悍不畏死的野人終於拼殺乾淨了最後一位亡靈水手。
但這一戰也讓他們元氣大傷,沙灘上躺滿了野人和鱷魚的屍體,即便剩下的那些,也已經疲憊不堪全身掛彩了。
「我們或許可以殺了那些野人,他們的巢穴里肯定有很多寶貝!」魔鏡忍不住慫恿道。
「這些一會兒再考慮」
程浪看著那些緩緩退入叢林的野人問道,「我們現在最緊要的是儘快離開這裡,魔鏡,我們的船修好了嗎?」
「徹底修好恐怕需要至少一整天或者更久的時間」
魔鏡立刻答道,「但現在的狀態至少已經可以離開海岸線了,而且那條船上所有的物資也都已經搬到了我們的船上。」
「既然這樣,揚帆!讓船後退!」
程浪果斷的下達了命令,同時也在藤魈大猩猩們「喔喔喔」的回應聲中,邁步走向了船尾的露天駕駛台。
無論如何,與這座小島儘量拉開距離都是必須的,這樣無論他還是那些大猩猩,至少能在野人出現的時候有充足的準備時間。
隨著命令的下達,剛剛從另一條船上搶來的船錨在黑紅色的藤蔓拖動下絲滑的收起,隨後被兩個大猩猩一手拽著船幫,一手抓著錨鉤,輕而易舉的便掛在了固定船錨的另一條藤蔓上。
這些大猩猩確實稱得上最優秀的水手,在他們的操縱之下,剛剛換上的新船帆頓時吃滿了風,輕而易舉的推動著這條船後退著離開了擱淺的礁石區,重新回到了碧波蕩漾、闊別百年的大海里,最終停在了距離小島不足一海里的平靜海面上。
此時,女武神號仍被船心釋放的濃鬱血霧包裹。
船身各處,那些忙碌的小螃蟹仍在咕嚕咕嚕的吐著細密的泡泡來修復著擱淺百年積攢的各種損傷。
就連那些藤魈大猩猩們都沒有閒著,他們或是拿著搶來的刷子,或是拿著破衣服撕成的抹布,仔細的清掃著全船各處的垃圾。
作為獎勵,程浪在魔鏡的提議之下,讓大猩猩們騰出了10個橡木桶,灌滿了從船瓶里傾倒出來的果酒。
這對於這些大猩猩們來說,絕對是最好的獎勵,他們甚至自發的選出了兩名「隊長」。
領導那些大號藤魈的隊長,程浪給他起了「大聖」這麼個好記又充滿寓意的名字。領導那些小號藤魈的隊長,則獲得了「悟空」這麼一個名字。
「尊敬的船長先生」
擺著巨大辦公桌的船長辦公室里,魔鏡諂媚的說道,「距離這條船徹底修好還需要足足一整天的時間,您真的不準備去這座小島的腹地看看嗎?您殺死了那頭巨大的鱷魚,這可是百年難遇的機會。」
「那座小島深處有什麼寶貝嗎?」
一門心思只想離開這裡,但卻又不知道該去哪的程浪不由的反問道。
「這裡在藏寶圖上被稱為荒蠻島」
魔鏡解釋道,「荒蠻島位於絕望海的深處,這裡更是每百年才能允許一條船進入和離開這裡。
尊敬的船長,這麼苛刻的條件怎麼可能只為了藏匿藤魈和望海藤的雕塑呢?
我斷定,這座島上肯定還有更加重要的寶藏,這可是錯過要等上足足一百年的難得機會!」
「我帶你一起去找?」程浪突兀的反問道。
「我...我就算了吧。」
魔鏡連忙說道,「我只是一面可憐又脆弱的鏡子罷了,帶著我只會給您增添麻煩的。」
「我自己可認不出什麼東西是寶貝」
程浪如實說道,他確實想去這座島上轉轉,但卻並非為了什麼寶藏,他只是想找到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請您在船長室門外的柱子上選一塊大小合適的鏡子帶上吧」
魔鏡早有準備的說道,「我會通過您隨身攜帶的鏡子給您一些提示的。」
「說起這個,你是怎麼看到船艙里的情況的?」程浪好奇的問道。
「我和船心簽訂了永遠忠誠於這條船的船長的契約」
魔鏡諂媚的答道,「所以只要掛在這條船里的鏡子都是我的眼睛。」
「我帶出去的鏡子也是?」程浪問道。
「不能太遠,而且僅限於船長。」魔鏡略顯「羞恥」的答道。
「你羞恥什麼」
程浪無奈的搖搖頭,不放心的問道,「我離開之後,如果那些野人打上來怎麼辦?」
「這次我們有藤魈」
魔鏡連忙解釋道,「他們是最好的水手,雖然沒辦法進行跳幫戰,但防禦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敵人不使用火炮和燧發槍,而且已經殺死了那頭鱷魚的前提下,那些野人根本不是藤魈們的對手。」
略作猶豫,程浪點點頭走進了艉樓,從船長室門口的柱子上摘下一面僅有掌心大小的鏡子塞進了兜里。
他並非信任魔鏡,恰恰相反,他正是因為沒辦法信任魔鏡,所以才準備去島上看看,這其實也是對魔鏡的測試。
沒有過多猶豫,程浪先是命令藤魈把船又往小島的方向開了一段距離,隨後便從甲板上直接跳進了大海。
憑藉船心賦予的能力,他很快便又游回了那條代替女武神號的沉船附近。
不過,他卻並沒有上岸,反而沿著那條不過一米寬的小河逆流而上。
這條小河的河水足夠清澈,頭頂的陽光也足夠的刺眼,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沿途兩岸的一切,時不時的,他甚至會冒險把頭探出水面觀察一番。
直到進入小島的腹地,他才逐漸意識到,這條河的兩岸竟然各有一條石塊壘砌的甬道,那些甬道上,時不時的便會看到一條鱷魚。
但這些全身滿是傷痕的鱷魚卻都被韁繩一樣的繩子拴在一根根長滿了青苔的石柱上,倒是並不用擔心它們會衝進河道里。
繼續往前遊動,這條小河的盡頭竟然是一座流量並不算大的瀑布,瀑布正下方,便是一個閃耀著金光的水潭。
在這水潭一側的岩壁上,大量的藤蔓遮掩之下,是一座似乎在岩壁上開鑿出來的廟宇。
此時,在這廟宇前的空地上,那些野人們似乎正在進行著古老的祭祀儀式。
看了眼水潭裡那厚厚的一層閃著金光的金幣乃至各種金質器物,程浪卻並沒有動手,這裡的金幣太多了,就算讓他隨便撿又能撿走多少?
與其冒險在這些金幣上浪費時間,倒不如耐心等等,找機會去那座廟宇里看看有沒有什麼寶貝。
在他的耐心蟄伏之下,天色漸漸變暗,廟宇門口的祭祀活動終於伴隨著被抓的幾名水手被斬殺而宣告結束。
很快,隨著夜幕降臨,那些野人們將充當祭品的屍體抬到了遠處,圍著一堆堆的篝火開始了分食,只留下了幾顆人頭擺在廟宇前的石頭台子上。
小心的從水裡冒出頭來,程浪一番仔細的觀察,隨後重新沉入水下,貼著水潭底部鋪著的厚厚一層金幣,小心翼翼的游到了距離那座廟宇最近的位置。
再次冒頭一番觀察,他這才小心翼翼的爬出水潭,以匍匐的方式動作緩慢的挪到了廢墟廟宇的門口。
這廟宇內部倒是燈火通明,等他走進高大的石門,也立刻看到了遠處一排排木頭架子支起的黃金托盤裡點燃的油燈。
當然,他也借著燭光看到了那個似乎正在給油燈添油的年老野人!
沒等對方呼喊出聲,程浪下意識的便甩出了鞭子,用鞭梢纏住了對方的脖頸,與此同時,他也快步跑過去,接住了對方手中那個裝有燈油的黃金油瓶。
「噗通」
鞭梢釋放的毒素讓這名頭髮花白的年老野人幾乎沒有反抗便摔倒在地。
將這個全身瀰漫著腥臭味的野人扶正了身體,程浪將廟宇內部打量了一番。
在這座廟宇里,供奉著一個單膝跪倒,雙手併攏往上高舉的野人石像。
他即便跪著,身高少說也有兩三米以上,但他跪拜的那座石像卻有將近十米的高度。
至於這座廟宇本身,恐怕少說也有15米的高度,相比之下,那個僅僅只有不到兩米高的門反倒小的像個老鼠洞一樣可憐。
竭力仰著頭看向站立的石像,那是一個手持長槍,身穿鎧甲,披散著一頭長髮的女人,甚至,她的長髮上還殘存著斑駁的黑色染料。
這是...女武神?
程浪將手持長槍的女性石像認了出來,不久前魔鏡曾經提及過,鏡面上也成展示過女武神的形象,甚至就連女武神號的船首像都是她。
就是她斬殺了波塞冬?
那麼那個跪倒的野人又是什麼意思?
程浪的注意力不由的放在了跪倒的野人石像併攏且高舉的雙手之上,如果這座廟宇里可能藏著什麼,恐怕也只有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