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死
「沙沙……沙沙。」
在這寂靜的山林之中響起極為和諧的聲音，讓人感不到任何不適，若有人來此，反而會因為此地的寧靜與和諧，也感到欣喜。
「沙沙…沙沙…」
風吹過樹葉，又一次奏起了這屬於自然的歌，但夾雜著一些咯咯吱吱的叫聲，那叫聲中帶著疲憊，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興奮。一個身影，繞過一棵大樹，出現在這一片山谷之前。這少年眉清目秀，雙眼卻透出死寂，踩著枯葉，一步一步前移，步履闌珊。仿佛隨時可能絆倒似的。其身後一隻白毛猴子緊跟著，只不過其毛也不再雪白，反而透出一種灰se，仿佛是生機已不存，將死之猴。但此猴雙眼卻露出明亮之se，一步一步跟著那少年。
「吱吱…吱吱…」
那白猴不斷叫著，此猴，正是小白。而其跟隨之人，正是塗天。小白激動的叫著，仿佛要將十年來的思戀在此宣洩出來。
「吱吱…咯咯咯咯…」
其聲帶著興奮激動，特別是看向塗天之時，眼中更有了神采，總是一跳一跳跟著塗天。仿佛在回憶過去的歡樂一般，其身子已是不行，雖然這一人一猴速度已然很慢，但他還是喘著粗氣。一個勁的說個不停，歲月已讓他的身子千瘡百孔，但他本已死去的心，在看見塗天時，又煥發出活力。為他的生命的火焰，添上最後一把柴火。讓他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煥發出生機。
他已跟不上塗天的腳步，坐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根上，愜意的休息起來。他抬頭望著前方不遠的塗天。他的腳步也停下來，停在山谷之前。那猴子眼睛靈動的一轉，竟得意的笑起來。仿佛回到過去，想起兒時他們在一起的故事。
塗天止步於山谷之下，山谷中，山壁凹凹凸凸，雖然不平，但卻很險。而此刻，塗天看著那山壁，其死寂的眼睛，此刻更是變得越加空洞。<>
「變了…變了…」塗天喃喃道。塗天又抬起腳步，一步一步，像那山崖邁去，其身影帶著苦澀，更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縈繞在他身旁，使他看上去更為孤寂。那背影，仿佛被什麼壓著，那雙眼，仿佛是已死之人，瞳孔正在擴散。其神se痛苦，仿佛受盡什麼折磨。
他看到前方，有一個一丈多大的山洞，旁邊有綠植環繞，仿佛已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似的。這山洞，過去，沒有，如今，有了。而且已荒廢了，已多年沒有人經過的痕跡。而以前那個山洞，卻已不再！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進洞的瞬間，當光線暗下來，塗天那搖擺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一滴眼淚，從眼角落下，划過他那尚還是少年的臉龐。打在地上，那一股悲傷，纏繞著他的身體，一顆顆眼淚落下，仿佛大雨般，但絲毫沒有停止的勢頭，連他的悲傷，也是越來越濃郁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怕只是未到傷心處。他，畢竟只是一個少年罷了，卻飽受了這麼多的苦難！
小白正開心的笑著，他看到塗天，走向山崖，最後消失了。他的笑聲一下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聲低吼。在此刻再度爆發出他那驚人的速度，沖向山崖。他一聲聲嘶叫。看著那蒼涼的山壁，他開始低吼。雙眼也開始慢慢透出紅se。.
那山洞，他，看不見，不遠處，曾經屬於他們的山洞，在幾年前，便是坍塌，消失。他看見塗天消失於此。剛才那種幸福戛然而止。一股煞氣也是在此刻泛起。他飛快的在這山崖旁跑來跑去。一聲聲吼叫，讓百丈之內的野獸都驚慌的跑開。
他找了一會，仿佛竭力的坐下來，撫摸著最後塗天站著的那片土地，他記得，當初他和塗天還有小灰在這裡調戲二虎子。他記得每ri他和小灰在這片山林之中等著塗天到來，搶那飯糰，他還記得，他受傷時塗天的憤怒和塗天的照顧。他那年邁的身影，也是在此刻顫抖起來，一聲聲嘶叫，讓聽到的人撕心裂肺。
他在墳前守了十年，守到小黃死去，小灰也離去。守到他也如此年邁，為的便是這一天。為了再看塗天一眼，但如今，他那欣喜的心，又再一次受到這種他再也無法承受的打擊，那一聲聲嘶叫，最後變成的哀求，透出無盡的心酸。最後化作一聲聲委屈，他在尋找，尋找一個他等待了十年的人，在找一個兒時的夥伴。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他躺在地上，不再顫慄。其面目，也沒有了掙扎。他的眼邊，還有淚痕。可此時，他卻微笑著，他明白，他將死之ri，見到等待之人。是他的幸福。他，躺在那裡，沒有了呼吸，心跳，也慢慢停了下來。
旁邊的樹上，出現了一隻只猴子，仿佛在等著他睡醒。
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嘶叫，塗天沒有聽到，此刻。他雙眼已經紅腫，其顫抖的身子，也是慢慢平靜下來，他咬著嘴唇，蜷縮在一起，靜靜嗚咽。
不時又開始顫抖起來，仿佛想起了什麼委屈的事情。而後又平靜下來。他躺在那裡，靜靜的睡著了。他看到小黃在青石下安慰自己，看到小白小灰氣憤的樣子，看到自己在夕山下，上山，下山，採藥，嬉戲。
他無法修行，也沒有悲傷，和著阿婆，妹妹，小黃，小白，小灰，還有那可憐的二虎子一起。
「小子，這裡是住人的。」
「喂喂，醒醒，快起來。」
塗天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他的眼裡有了迷茫，又漸漸化作苦澀，又有眼淚要流下。
「喂喂，小子，你哭什麼啊。這是可是我的地方，你這樣沒規沒矩的闖進來，有沒有教養啊。還哭，你怎麼還哭啊。」
「別哭了，再哭，再哭我可打你了…我打了，我真打了哦。」
「你別以為我不敢動手，打小孩是我最喜歡的事情了。」
「哎呀，我說你別哭了，你怎麼了，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的嘛。」
塗天雙目又失去了光彩，化作黑暗。倒了下去，他仿佛又回到夢中，或許他以為，那才是真實的，這才是他的一個噩夢，或許夢醒了，他就回到了院子裡，正要去村里，去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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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前的yin影中，出現一位老者，那老者看了看塗天，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水……」
塗天意識漸漸甦醒，他看到一片光亮的世界，他眯著眼睛，嗓子的乾渴讓他清醒過來。
「嘿，我說你這小娃兒，跑我這來騙什麼來的，我告訴你，沒有水喝。醒了就趕緊走，趕緊走。」
塗天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四周全是稀奇古怪的植物，卻給他一種很清新的感覺，塗天看了一眼身前的老者。
這老者一聲白袍，托到地上，肚子微微鼓起，一頭白髮，披在身後，嬰兒般白se的肌膚，沒有一絲皺紋，可胖胖的臉。此時正瞪大著眼睛看著他，擠滿了溝壑，其臉上分明有一種氣憤的表情，但配合著他胖胖的臉，竟是沒有一絲恐嚇的樣子，他看塗天不說話，氣得又是蹬鼻子上臉。
「你倒是說話啊，我告訴你，就是沒水喝，快點快點，趕緊走了，對，趕緊走了。」
「別看我這些花花草草，你快點走啊。你能聽見麼，還是你說不了話啊。」
塗天迷茫的眼睛頓時有了一點生氣，仿佛抓住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似的，他竟不再去要水，儘管嗓子火熱，但他看向面前這位胖老人，眼裡靈動仿佛又多了些。
「看什麼看，你，你要幹什麼。」這老人見塗天不動，竟是走了過來，搖搖擺擺，肚子也是一動一動的。若是有其他人在此，看到如此行動不便的胖老頭，其一步三抖得身子，定會笑出聲來。
塗天望著老者，此刻，他仿佛有了什麼明悟，盡在老頭到來之前，快速下了石床，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