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想到奉惜的男朋友是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都沒想到顧清塵是個殘疾的美男子。
像奉惜這種出身的女孩,找個大城市的男友,有錢,還能談婚論嫁的,選擇好像並不多,常人印象裏,多是美女陪野獸。
電視上報導隻寫事實,但是娛樂新聞可不管,什麼抓人眼球就寫什麼。
自從奉惜出名了以後,舅媽的手機上全是關於奉惜的推送,有人說奉惜傍上大款了,有人說奉惜身後有高人指點,而代價就是……還有人說奉惜身後是某個傳承百年的中醫世家,早就被內定為他們的兒媳婦。
總之雲雲,都說奉惜是靠美色上位,對象是個巨有錢的老闆。
常人的第一印象,巨有錢的老闆,長得都不太體面。
奉惜拉著外公走進去,介紹道:「這是顧清塵,我的男朋友。」
「這是外公、舅媽、舅舅、表哥、表弟。」
顧清塵微笑著點頭,禮數周到,奉惜拉著幾人坐下,他們都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
這個目光可說不上友好,奉惜緊急調動氣氛。
「大家路上辛苦了,直接上菜吧。」
幾人愣愣地點頭。
菜還沒上來,服務員先送來幾個熱毛巾。
幾人不知道這是怎麼用的,奉惜說道:「先擦擦手。」
顧清塵已經拿起來熱毛巾,上下擦了擦,舉止優雅。
菜一道道地上來,服務員甚至把酒都倒好了,站在旁邊候著。
舅舅一家顯然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周到的服務,一個個都顯得很拘謹,倒是老爺子,很從容,舅舅一家都在觀察其他人的反應,隻有外公連眼皮都沒擡。
奉惜也覺得尷尬,「嗯…大家開始吃吧,路上都辛苦了。」
手上的公筷還沒拿起來,外公就按住了奉惜的手,奉惜錯愕地轉頭,隻見老爺子的眼神很銳利,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奉惜愣住了,外公的眼睛已經轉向顧清塵,「顧清塵是吧?」
顧清塵點頭,「您叫我清塵就行。」
外公上下打量了一眼,奉惜坐在兩人中間,外公的動作她一覽無餘。
「清塵,恕老頭子我直言,你這個腿是怎麼搞的?」
奉惜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兒,這可是顧清塵的逆鱗。
顧清塵微微一笑,「車禍。」
「一點都不能動?」
「能動。」
「能走路嗎?」
桌上的人都屏住呼吸,能走路還做輪椅幹什麼?難不成是懶?
顧清塵卻一點都沒計較,「能走,就是需要拄拐。」
老爺子眯眯眼睛,「能恢復嗎?」
顧清塵笑了笑,握住奉惜的手,「這個您得問奉惜了。」
外公看向奉惜,她抿抿嘴唇,「他現在是胯骨不靈活,能恢復正常走路,隻是需要時間。」
外公的眼神依舊銳利,「需要多長時間?十年八年?」
奉惜連連搖頭,「用不了那麼久,頂多也就是一兩年。」
外公沒有追問,桌上一片沉默。
良久,外公才說:「能走路就行。」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舅媽其實不在乎顧清塵是不是能站起來隻要有錢就行,他給奉惜錢,奉惜給自己錢,隻要錢少不了,就算奉惜找個癱瘓在床的老頭,她也沒有二話。
舅媽開口問道:「清塵是做什麼工作的?」
顧清塵坐得闆正,回答也很迅速,「公司經理。」
「哎呦,這麼厲害!」
奉惜默默喝水,舅媽還不知道他是上市公司的總經理,周氏的產業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它涉及不到。
舅舅嘖了一聲,「問這幹什麼,問點重要的。」
舅媽坐直身子,「清塵,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歲。」
舅媽掰著手指頭,「奉惜多大來著?」
奉惜頭都沒擡,這個家裡沒人知道她的具體年齡,外公是年紀大了不記得,其他人是不把她放在心上。
顧清塵輕聲說:「二十二歲。」
舅媽有些尷尬地說:「差七歲,還行,不是很多。」
奉惜暗自腹誹,就算是差十七歲、二十七歲,舅媽也會這麼說。
吃到一半,外公給舅媽使了個眼色,舅媽立刻放下筷子,叫了奉惜一聲。
「惜惜啊,跟我一起去個洗手間吧。」
奉惜猶豫著放下筷子,他不放心顧清塵獨自面對自己的家人,但是顧清塵微笑著點頭示意奉惜。
去吧,沒事。
奉惜剛跟舅媽出去,老爺子就坐到了奉惜的位置。
「清塵,乖崽的中醫是我教的,你知道嗎?」
顧清塵笑著回應,「知道,她提過很多次。」
老爺子聽完欣慰一笑,「雖然我算不上什麼厲害的中醫,但是畢竟行醫五十年了,我給你把把脈,幫你看看你的腿,你介意嗎?」
老爺子是想看看顧清塵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他總歸是不想奉惜嫁一個殘疾人,剛才奉惜說的能恢復,他內心存疑,必須親自把過脈才放心。
顧清塵無奈地笑笑,任何人在老中醫的手底下都會被看穿。
他還是伸出了手腕,「不介意。」
老爺子點點頭,接著開始把脈。
開始,老爺子的沒有緊鎖,慢慢變了眼神,看了顧清塵一眼,他衝著老爺子微微一笑。
幾分鐘過去,老爺子收回手,深深看了顧清塵一眼,沒再說話。
顧清塵微笑著點了一下頭,老爺子的眼神變得溫和許多。
奉惜進來的時候,幾人的氛圍變得出奇地好,舅舅甚至開始跟顧清塵開始喝酒,還直誇顧清塵能幹。
奉惜滿臉好奇地坐在,顧清塵隻是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飯吃完後,也差不多到晚上了,顧清塵給訂的是總統套房,是奉惜都沒見過的那種奢華,舅媽更是移不開眼,一直誇個不停。
「舅媽,這幾天有什麼想去玩的、看的,就逛一逛吧,我明天還有些事情,可能陪不了大家。」
舅媽忙著欣賞總統套房的豪華,是外公回應了奉惜,「有事情就去忙吧,我明天去拜訪一下老朋友,你不用管了。」
奉惜有些驚訝,「外公,您在上京還有老朋友?」在她印象裏,外公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
外公點點頭,「我當年學醫拜師是在上京,認識的人都是我這個歲數了。」
「我給你安排一輛車吧。」
外公擺擺手,「不用,我還沒老糊塗,明天懷禮會陪我,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奉惜點點頭,又給舅媽轉了一萬塊錢。
按照奉懷禮的性格,他肯定不會收,但還舅媽肯定會收。
果然,秒收。
奉惜給舅媽去了一個簡訊,之後就跟顧清塵一起離開了。
路上,她有些好奇,「怎麼我跟舅媽出門上了個洗手間,你們就打成一片了,連外公都對你稱讚個不停?」
顧清塵勾起唇角,故作神秘,「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他不想說,奉惜知道自己是怎麼都問不出來,還不如愁自己的事情。
周夫人給了她請帖,因為顧洵當官緣故,規格有限制,這次訂婚請的都是數得上的大人物,很多人搶破頭都想參加。
周夫人拿出幾張請帖,讓奉惜請自己的朋友。
奉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北征,他收了請帖,很開心,說是會帶師母一起來。
然後剩下的幾張,奉惜怎麼樣也送不出去了,因為她想請柳綰綰和柳決明,必須去一趟柳宅。
她知道柳決明的心思,把請帖甩到人家臉上,有點過分了,但柳決明幫過自己的大忙,她又不得不去。
明天要忙的事情,就是去柳宅送請帖。
顧清塵說了他不方便去,所以奉惜隻能自己去。
她懷著上墳一樣的心情,來到柳宅,隻見裡面已經停了一輛車。
真是不巧,奉惜每次來柳宅,柳老太君都有客人。
柳決明出門接她,奉惜問道:「師爺有客人?」
柳決明的下巴泛青,胡茬顯得整個人不是很精神,還穿著一身寬鬆的練功服。
心不在焉地說:「嗯,奶奶的老朋友。」
奉惜掏出口袋裡的請帖,「這個給你,裡面有客人我就不進去了。」
柳決明沒接,聲音悶悶的,「奉惜,至少當面跟奶奶說一下你要訂婚了吧。」
奉惜想了想,也是,畢竟柳老太君是長輩,跟著柳決明進了柳家老宅。
她一進去,就看見柳老太君坐在那把黃花梨太師椅上,正在跟一個人說話。
那個人白髮蒼蒼,背影有些熟悉,奉惜走近之後,猛然發現,是外公!
外公是柳老太君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