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
特別是像安綺這樣的經過訓練的特戰課隊員。
在操場瞧見白胭與孟鶴川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察覺出來了兩人之間不一樣的氣氛。
自己與孟鶴川相識數年,從來見到的都隻是他彬彬有禮,客客氣氣的態度。
但他對著白胭,卻不一樣。
是哪裡不一樣,安綺卻又說不出來。
明明聽著孟鶴川對著白胭的口氣不算溫柔,但自己卻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孟鶴川對待白胭的耐心。
他在面對白胭的時候,不再是平日裡戴著面具,隱藏自己內心真實想法與做派的人,他在展露自己的內心。
加上孟鶴川從來不愛與人過多交往,卻會在孟家人聚餐的時候刻意將白胭叫上,安綺心中已是有所察覺。
隻是她不願意承認。
孟鶴川的夢想是組建國產飛機,他明確對著孟家二老說過,在這個目標未達成前之前,他不會考慮結婚之事。
安綺自我安慰,至少她比那位白胭同志更有優勢。
一邊想著,她一邊加快了步伐,隻想快一步看見孟鶴川。
途經十二棟宿舍樓下的時候,她突然一頓。
軍綠色的吉普車停在老樹下,引擎蓋還是微微發燙,證明車主人才剛下車。
這棟樓裏……住著白胭同志。
安綺在很多年以後還在回想當時的場景,如果當時的她沒有為了見孟鶴川一面,如果當時的她沒有擡頭,如果當時她沒有看見在樓梯間相擁的兩個人。
她會不會有勇氣,在所有事情得到解決了以後,將自己深埋心底的暗戀對他傾訴。
但這都是假設。
人生沒有如果。
安綺在瞧見吉普車後,轉動了視線,目光一寸寸朝上看,在二樓與三樓的樓梯間內,看見了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
她喉間一哽,說不出的酸澀翻湧而上。
月光雖暗,相擁的身影雖然模糊,但她根本不用去懷疑,他們就是孟鶴川與白胭。
安綺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相愛,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發展到了愛人的關係,她更不知道自己當夜是如何離開的。
她隻是輕輕將手中的保溫桶放下,抱著自己的自尊從十二棟樓下走開。
……
安綺原本以為自己能夠輕易放下,畢竟她是一名有專業素養的特戰隊員。
愛上自己的保護對象已是大忌,又怎能因為那些情情愛愛而影響到自己在暗地裡的工作?
可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安綺離開後的沒多久,十二棟就發生了巨大的火災。
孟鶴川被燒傷。
孟夫人震驚之餘,安排安綺前去看望住院的孟鶴川。
在病房裡,孟鶴川獨自一人趴在床上。自己畢竟也是總醫院外科的醫生,安綺抿了抿唇,想要替孟鶴川檢查傷口,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自在。
她瞥見病房角落掛著的小布包。
女士款。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屬於誰的。
她捏緊了掌心。
心中有一股氣衝上腦門,她第一次衝動而為,不顧孟鶴川的阻攔,掀開了他的衣物,要為他檢查並且擦拭傷口。
而就在此刻,病房大門被人直接推開。
與白胭對視的時候安綺沒有退縮,但在聽見孟鶴川同白胭說話的語氣的時候,安綺退縮了。
那個對外孤高冷漠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叫著『白胭』,礙著有人在場不好明著解釋,眼神卻一直緊盯白胭不放。
孟鶴川的這些改變,像是一把刀,慢慢地將安綺的心劃得千瘡百孔。
她慌不擇路地離開,眼眶卻在轉身的時候紅了些許。
「安綺同志……」
身後有男聲叫她。
安綺迅速眨了眨眼睛,轉身。
身後站的是一身西裝的譚賀桉。
她不漏痕跡地皺了皺眉。
這一位與孟鶴川不對付的民營老闆,為什麼會出聲攔下自己?
譚賀桉收回帶著研究的眼神,紳士地朝她引路,「聽聞總醫院外科近來到了一批DE國的設備?孟夫人安排了你去學習?」
安綺點點頭,「是的,譚先生有什麼指教?」
「哦,是這樣的,」譚賀桉笑得得體,在他提唇的一瞬間,安綺有些恍惚。
同樣的紳士,同樣的彬彬有禮。
隻是譚賀桉的語調更加溫柔,不會拒人於千裏之外。
「如你所見,我是華僑,身邊有不少會說英文的外籍朋友,如果安綺同志想要學習外文,我倒是可以為你引薦不少老師認識?」
「你,有興趣嗎?」譚賀桉面如和煦春風,與安綺並肩朝外走,伸手停在醫院外頭自己的黑色轎車,「如果你有興趣,我們不如找個地方一邊吃飯,一邊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