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司陌年涼涼地道:「演戲又如何?只要父皇信以為真就行。
你忘了她上次被李答應養的貓驚擾,說心口疼了一天一夜,父皇就發怒當著李答應的面,將貓裝布袋亂棍打死。
聽說李答應被嚇得差點沒得失心瘋,從此見到燕妃就腿軟。這一次麼......」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黎嬪抿抿嘴兒,大概也是怕了。
司陌邯袖子裡的手緊了緊:「我去求父皇。」
「我也去!」黎嬪從地上爬起來:「不能讓她惡人先告狀。本來也不關我的事情。」
沈嶠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棲霞殿。
司陌邯作為皇子,不方便進入,只能在殿外頓住了腳步。
殿門大開,殿內已經亂作一團。
皇帝老爺子大發雷霆:「朕養著你們這一群飯桶廢物做什麼吃的?怎麼這么半晌了,她還沒有醒過來?」
御醫說話磕磕巴巴:「回,回稟皇上,燕妃娘娘此乃急症,定是冷熱交替,被熱水一激,寒氣驟然入體所致。臣,臣這就開方子。」
「砰!」
茶盞落地開花。
「開方子?這眼瞅著氣都弱了。她還等得及煎藥嗎?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要不,要不,臣試試用銀針刺激她百會與人中穴?」
「你跟朕商量?你是御醫還是朕是御醫?救不醒燕妃你也別想活了,還有,黎嬪呢?給朕抓過來!朕要讓她給燕妃償命!」
果真是天子一怒,浮屍百里啊。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這兩條人命就寄存在閻王爺那兒了。
黎嬪一聽,頓時就著急了,顧不得讓人通稟,「噔噔噔」地進了殿內。
「荷塘是她自己要跳的,關我什麼事情?人家縣官審案還給犯人解釋的機會呢,皇上你竟然連青紅皂白都不問!」
「自己跳的?」皇帝冷笑:「小順子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你還狡辯!」
「小順子原本就是燕妃的人,昧著良心替她主子誣賴別人。
分明是她口出惡言詆毀邯王殿下在先,說邯王殿下生這場病是手底下殺戮太多,應得的報應。
妾身不過是反駁兩句,她又惱羞成怒想要推我,結果自食苦果,收不住架勢自己掉進了荷塘。」
皇帝老爺子不耐煩,冷冷地瞪著黎嬪,吹鬍子瞪眼。
「燕妃她都快要不行了,你竟然還嘴硬!非但不肯認罪,還反咬一口!簡直太讓朕失望了。
今兒若是不給你教訓,你還反了天了。來人,給朕將黎嬪拖下去,狠狠地打!誰若是敢給她求情,一併處置。」
老爺子是真的生氣了。
黎嬪也是屬彈簧的,老爺子越是強硬,她越不服軟。
「你寧肯相信一個奴才的話,竟然也不相信我!什麼快不行了,她分明就是故意裝的!」
皇帝老爺子冷笑:「裝的?你若是能讓燕妃立即醒過來,朕就信你的鬼話。」
黎嬪虎不拉幾的,果真上前,一通掐人中,揉心口,忙了滿頭大汗。
燕妃雙眸緊閉,仍舊昏迷不醒。
她心越來越沉,也害怕起來,手一個勁兒哆嗦,眼梢不住地往皇帝跟前瞟。
皇帝面沉似水,滿身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威懾。
完了,屁股疼,這頓板子看來是逃不掉了。
司陌邯候在殿外,不能坐視不管,可一時間又無能為力,急得額頭青筋直冒。
沈嶠倒是扒著門兒往裡瞧熱鬧。
燕妃雙目緊閉,紋絲不動地斜靠在旁側的貴妃榻上,身上裹著蜀錦繡百蝶穿花的錦被,明顯是剛從浴桶里撈出來的,頭髮還濕漉漉的。
跟前一溜擺了兩個炭盆。
若是尋常暈厥,這樣的體位無可厚非,有利於病人呼吸暢通。可燕妃現在卻是適得其反。
她需要平臥,腳高頭低才對。
沈嶠衝著黎嬪悄悄招了招手,然後鼓起腮幫子,指指榻上的燕妃,做出吹氣的動作。
黎嬪看到了,一愣,不明所以。
沈嶠又重新比劃了一遍。
黎嬪還是莫名其妙,不懂沈嶠是在傳遞什麼信號。
一急之下,沈嶠轉身就一把拽過來司陌邯,捏住他的鼻子,然後掰開他的嘴,鼓起腮幫子,踮起腳做出往他嘴裡吹氣的動作。
殿外的宮人全都驚愕地瞪圓了眼睛。
司陌邯更是渾身熱血沸騰,眼睛瞪得溜溜圓。
早就知道這個女人粗魯野蠻,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她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辣眼睛的舉止?簡直有傷風化。
尤其還是在自家老娘的生死關頭,豈有此理!
太厚顏無恥了!
還有隨後趕來的凌王,更是急走兩步,一把拽開了沈嶠,壓低聲音卻氣急敗壞。
「沈嶠,你至於這樣飢不擇食嗎?就這張不人不鬼的臉,你也能下得去口?」
當然下不去嘴啊,否則自己為啥閉著眼睛?
沈嶠使勁兒甩脫凌王:「與你有什麼關係嗎?」
沈南汐也是一臉的鄙夷:「大庭廣眾之下,姐姐舉止如此孟浪,不知廉恥,好歹也顧慮一下相府的顏面。」
沈嶠冷笑:「你也有說這話的資格?」
沈南汐頓時一噎,騰地紅了臉:「殿下,你看姐姐她......」
司陌年氣得額頭青筋直冒:「你為了與我賭氣,何苦這樣糟踐自己?」
「嘁,老孔雀開屏,凌王殿下你太自作多情了。」
幾人你爭我吵,司陌邯一臉震驚,還未緩過神來。
殿內的黎嬪卻瞬間腦中靈光一閃。
懂了,沈嶠她是要讓自己捏住燕妃鼻子,不讓喘氣,然後再堵住燕妃的嘴,燕妃憋氣,自然裝不下去了。
好辦法。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立即不假思索地轉身,捏住燕妃的鼻子,然後朝著她的嘴巴堵了上去。
皇帝老爺子心思都在燕妃身上,壓根沒注意到沈嶠的小動作。見黎嬪似乎是狗急跳牆,不由大怒。
「來人,將黎嬪拉出去,給朕打!」
黎嬪也放棄掙扎了。顯然,燕妃真的快要沒氣兒了。
否則嘴對嘴,這麼噁心的事情,她能沒反應?
殿外沈嶠急得直拍腦門,無語哽咽啊。
自己分明是在教她人工呼吸,她竟然香香嘴兒玩曖昧。
她的腦迴路也真清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