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說笑著,太子妃跟九格格來了。
兩人都是來送東西的。
太子妃這裡預備的一籠鵪鶉跟兩隻飛龍。
九格格預備的是蒙古果子,炸了好幾個花色太后示意白嬤嬤收了,笑著說道:「你們在家裡等著,我也帶好吃的回來給你們。」
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沒有耽擱,從北花園出來。
即便沒有擺儀仗,可大家出行的動靜依舊不小。
除了五貝勒府跟九貝勒府侍衛跟護軍之外,還有宮裡的侍衛跟護軍,只這些就有四百來人。
外加上跟著的丫頭、太監、嬤嬤等人,又是幾十人。
連帶著主子加起來,就是小五百人。
車隊一出發,就有人留意到。
消息迅速傳開,大家才知曉太后出行了—
*
暢春園值房中,十四阿哥本想要去找十三阿哥,可想著十三阿哥昨日在自己被吡噠的時候閉口不言,就覺得沒意思。
明明可以多帶幾個人過去的,卻是將消息瞞得死死的。
五阿哥,不厚道。
十四阿哥自然不會懷疑五阿哥霸著太后有什麼野心,可是也覺得不單單是孝心。
這肯定是惦記看太后的私房。
要知道,寧壽宮的庫房,可是十幾間屋子。
十四阿哥並不是小氣人,可也憋悶。
同樣是的孫子,太后看重五阿哥就罷了,憑什麼還看重九阿哥?
五阿哥自己占便宜不說,還要拉著九阿哥一起占,這兄弟兩個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侵害的即便不是他的利益,也是九格格的利益。
十四阿哥鬧心吧啦的,就出了暢春園,去了公主所。
九格格送人回來,有些反胃,正拿著柚子皮嗅著。
聽說十四阿哥過來,她有些納悶。
雖說是同胞姐弟,可是因為隔著歲數,並不算很親近,
就比如這次搬來海淀,挨著住著,十四阿哥也沒有過來,只打發格格過來了一次。
不是旁人,九格格就沒有動地方,直接吩附人將十四阿哥帶到正院,
眼見著九格格淡定從容的樣子,十四阿哥道:「姐姐,您怎麼不著急啊?皇祖母都讓五哥跟九哥哄去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九格格眉:「這說的什麼混帳話?」
十四阿哥道:「您還自欺欺人呢?五哥是愛折騰的麼?九哥早年往皇祖母身邊湊過麼?這一個個的,都算計到眼跟前了,您還不爭不搶呢?」
九格格臉上多了肅穆,瞪著十四阿哥道:「規矩都不要了?皇祖母如何,五哥、九哥如何,關你什麼事兒,輪的著你來說嘴?」
十四阿哥看著九格格道:「我就是實話實說罷了,要不是惦記著皇祖母的私房,用得著這一出一出的花樣?」
九格格臉上帶了惱,瞪著十四阿哥,道:「好啊,在你眼中,就沒有孝道了是吧?好好的彩衣娛親,倒成了心思詭異———」
十四阿哥輕哼道:「只許旁人算計,還不興我說了?皇祖母即便只偏疼自己養大的孫子孫女,也是五哥跟姐姐兩個,總不能將好東西都留給五哥吧?」
九格格看著十四阿哥,帶了驚,好半響才道:「你從小是個大方的,
也不是占人便宜的性子,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皇祖母的私房樂意給誰,自是皇祖母做主,我出宮的時候,皇祖母已經給了我好些東西,剩下的我不惦記,自然也輪不到你惦記!」
十四阿哥:
「......
他仔細打量著九格格。
這個姐姐並不是口是心非的性子。
她這樣說的,就是這樣想的。
十四阿哥無法理解,道:「皇祖母即便給姐姐添妝能有多少?最多就是半副嫁妝,幾十台東西,可皇祖母的私庫里,好東西不知有多少!」
九格格搖頭道:「好東西再多,也不與我相干,皇祖母撫養我一場,只有我欠皇祖母的,皇祖母又不欠我··.·
「可是—·可是——·佟額濕的私房就給了四哥·—
十四阿哥道。
自己這姐姐,看書看傻了?
這清高的不是地方。
太后親自撫養大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將私房一分為二,留給兩個孫輩,
不是正常的麼?
九格格依舊搖頭,道:「你說的不是正經道理,沒有這樣計較的——」
說著,她看著十四阿哥,憂心,道:「你怎麼這樣愛計較了?是銀子不夠花銷麼?我怎麼聽說,烏雅家這兩年往宮裡送的孝敬,娘娘都給你了,你這銀子花哪裡去了?」
十四阿哥的年歲在這裡,半大不小的,最是容易被人蠱惑學壞的時候。
九格格打算叫人打聽打聽,是不是他身邊的人糊弄他。
十四阿哥神色僵硬,道:「烏雅家才有幾個銀子,平日裡打賞下人都不夠··.」
說到這裡,他倒是心下一動,輕咳了一聲,道:「要是姐姐手頭方便,
能不能先挪些銀子給我?」
九格格聽了,有些為難。
弟弟頭一回開口,本應該痛快應了,可是又怕十四阿哥不學好。
十四阿哥見她遲疑,臉色就有些難看。
他並不缺銀子,就是想要找個由子跟姐姐走動起來。
這有來有往的,關係就緊密起來。
佟家,可不單單是四阿哥的外家。
沒想到九格格是這樣反應。
九格格看到他臉色難看,心中嘆了口氣,道:「用多少?」
十四阿哥垂下眼思量了一下,道:「兩萬兩—」
九格格:「—·
沒有開府的光頭皇子,做什麼需要這麼多銀子?
九格格心中疑惑,卻不好追著問了,點了點頭道:「我給你寫個條子,
叫人去錢莊支吧!」
她的陪嫁產業中,除了皇城中收租的官房的之外,還有當鋪跟錢莊。
這幾年也沒有花錢的地方,帳面上還算富裕-—·
「謝謝姐姐———」
十四阿哥得償所願,臉上帶了笑。
這陰晴不定的樣子,看得九格格越發沒底。
這銀子,到底往哪裡花呢?
*
討源書屋裡,太子在等太子妃。
太子妃掩了乏色。
她的周全,為的不是太子的叮囑,而是為了她跟太后的祖孫情分。
真心換真心。
即便太子不吩咐,她也要過去送東西。
可惜的是,太子並不曉得。
「老十去了麼?」
太子關注的就是這個。
五阿哥也好,九阿哥也好,都不用太在意。
可是十阿哥的動靜,卻容易叫人多想。
鈕祜祿家現下沉寂,退出了侍衛處,可敦郡王府上的兩任長史都是鈕祜祿家子弟。
王府侍衛中,也有鈕祜祿家的子弟跟姻親。
太子妃搖頭道:「沒見著,只有五貝勒、九貝勒跟十八阿哥———」
至於敦郡王府的大阿哥,太子妃沒有提。
兄弟之間防備也好,忌憚也好,只兄弟之間斗就不好了,不必將目光轉到小一輩身上。
太子並不覺得意外,道:「十阿哥是聰明人———.
越是如此,才越要防備十阿哥做漁翁。
九阿哥是個沒有心機的實心人,五阿哥又是護短的。
真要是十阿哥起了什麼心思,那後頭一個連著一個,也是不小的勢力。
太子妃覺得頭疼。
十阿哥已經退讓到現下這個地步,還要將關注放在十阿哥身上,那不是欺負人麼?
這是什麼道理?
太子妃看著太子,多了幾分茫然。
她都能明白的道理,太子不明白?
太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等到太子妃出去,太子臉上就帶了譏消。
他望向了清溪書屋方向。
汗阿瑪扶持大阿哥,想要讓他跟自己斗,限制自己這個儲君的權利。
可是他忘了,有一就有二·—」·
自己露出不穩來,生出野心的皇子就不會只有一個。
要是大家都鬥起來,兄弟閱牆,那皇父會怎麼看?
憑什麼只有自己做靶子?
到時候,被挑剔的,就不會只有自己這個太子-·」
*
太后的馬車很是寬,就留了舒舒跟瓜爾佳氏,還有兩個重孫女。
尼固珠挨著太后坐著,道:「烏庫媽媽,我給您抓雞,咱們烤雞吃,園子的鳥雀不能烤了吃,雞沒事兒——·..」
太后點頭道:「好,那咱們就烤雞吃。」
尼固珠笑著點頭,而後看看舒舒,又看看瓜爾佳氏,小臉就多了沉思。
舒舒忍不住望向尼固珠的小短腿,想要抓雞,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雞飛狗跳,是描述,不是誇張。
莊子上有大鵝,舒舒打算一會兒叫人放兩隻出來,叫孩子個見識一下什麼是「惡霸」。
瓜爾佳氏聽著尼固珠小嘴巴巴的,也是稀奇。
一直以為這麼大的孩子還混沌,沒想到跟小大人似的。
小大人似的尼固珠又看了看秀氣的堂姐的,然後低頭看了眼身上,抬頭問太后道:「烏庫媽媽,我好看麼?」
「好看,是個俊丫頭—.」
太后看著尼固珠,慈愛地說道。
舒舒在旁,有些尷尬。
太后這是蒙古式審美。
健壯結實為美。
是不是該給尼固珠預備小鏡子啊?
這大胖臉,小眼晴,這夸的有些唯心。
尼固珠道:「好看的鳥雀都金貴,只許看、不許吃,不好看的雞啊鴨啊就都被吃了。」
太后:
有些接不上話。
小姑娘說著,察覺到其中的不公平,突然覺得雞肉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