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簽約
比賽後，王諾又見到了維特安特，與他在一起的正是觀戰了整場比賽的博洛尼和體育總監德薩特。
王諾被帶到了一間空著的辦公室里。
他還是第一次和真正的大人物談話。
王諾知道博洛尼是一線隊真正的頭兒，而德薩特則負責為俱樂部買賣球員，處理各種事務。
德薩特穿著一件看起來就很昂貴的毛呢大衣，手上戴著錶盤鑲嵌著鑽石的勞力士，渾身散發著權勢與冷靜的氣息。
維特安特在簡單介紹完後，就安靜的在一旁不說話了。
話題的重心被轉移到了王諾身上。
「聽說你一個人呆在比利時？」
博洛尼眼神深邃，說話時喜歡長久地盯著人看，似乎能看透王諾的一切，他的聲音顯得很親切，「你有經紀人嗎？」
王諾微微有些侷促，這是他人生中至關重要的時刻，但他掩飾得很好，沒有被任何人看出他的緊張。
「我剛才給父親打過電話了，他說可以讓我自己決定，我成年了，博洛尼先生。」
「那太好了，我只有一個問題…….你願意為一線隊踢球吧？」博洛尼說。
「當然，那是我夢寐以求的。」
王諾覺得自己嗓子眼發緊，沒有絲毫猶豫，下意識就給出了心裡的答案。
說完他就有點後悔，他覺得自己好像不夠矜持。
博洛尼看了身邊的德薩特一眼，他們兩個相視一笑，好像被王諾逗樂了。
後者從文件包里取出列印裝訂好的合同，看上去早有準備。
「不要著急簽字，好好看看，有問題可以隨時提問，我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王諾接過合同，大概研究了十分鐘，卻只看懂一部分。
裝訂好的合同有十幾頁紙厚，包含的內容太多了，除了基本條款，還有俱樂部和球員的權利和義務、肖像權、保密協議、違規責任、爭議處理等。
「我來挑重點的內容給你說說吧，除了頂級天才，俱樂部對新人的待遇差別並不會很大。」
德薩特察覺到了王諾的窘境，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鉛筆，坐到了王諾的右手邊。
他說話很直接，這句話的意思是，王諾對他來講，並不是什麼天才。
王諾感覺像是一座山峰靠了過來，伴隨著某種混雜著檀香的香水味道。
德薩特用鉛筆圈出那些關鍵點，顯得很有耐心，這讓王諾受寵若驚。
「我們為你提供了一份兩年期的合同。」
「首先是關於工資，俱樂部決定給你每年42000歐，進球獎金方面，聯賽每球1000歐，歐洲賽事1000歐，杯賽500歐。」
「如果單賽季出場滿1000分鐘，你的收入將升級，後續會按照150%的比例進行工資發放。」
「贏球獎金只針對你有出場的比賽，聯賽勝一場300歐，歐洲賽事300歐，杯賽200歐，平或負沒有獎金。」
「沒有簽字費，未來轉會不會有抽成，但俱樂部會根據你的表現在賽季中提供加薪的機會。」
德薩特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向王諾，似乎想要從王諾那裡得到什麼回復。
而這時候王諾已經沉浸在喜悅之中了。
每年42000歐對王諾來說是一大筆錢，那是他現在青年合同補貼的4倍多！
而且還有各種獎金！
雖然他不知道年輕球員拿這個數字算不算多，也不知道比利時的稅要交多少，但是對他來說，肯定夠用了。
王諾每個月只用花幾百歐就可以過得很好，他也沒有仔細了解過一線隊員們的收入。
「聽起來很棒！」王諾開心道。
「當然，這比大部分比利時人的收入都高！」
德薩特用鉛筆末端敲了敲桌子，繼續就合同內容進行介紹。
大概又幾分鐘後，德薩特講完了。
剩下的部分，按他的話來說，是「無足輕重的部分」，可以忽略掉，因為對於每個標準列日隊員都一樣。
合同一式四份，俱樂部一份，球員一份，剩下的兩份，一份在球員年度註冊時更新信息提交給會員協會，最後一份要交給比利時足球協會。
王諾沒有異議，現在終於到了拿起筆，在合同上簽字的時候了。
塗抹在合同上的鉛筆圈被橡皮擦得乾乾淨淨，合同像剛拿出來一樣整潔乾淨。
三雙眼睛盯著他的動作，房間裡很安靜，王諾覺得簽字筆很沉，手指頭和手心都在發軟。
他一筆一划認真地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每一份合同上。
他還記得，就在幾個月前，他才和U19梯隊簽完青年合同，而現在他就已經完成了當初定下的目標，成為了一名職業球員。
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一切都來得這麼快，像是做夢一樣。
簽完字的瞬間，王諾甚至有一種跑去球場裡大聲吶喊的衝動，他太激動了，如果是獨自一人，他可能要興奮地用拳頭砸牆壁。
但此時此刻，一切被壓在心底，沒人可以從他的臉上察覺出來。
父親王忠實從小就告訴王諾，成熟的男人更應該在外人面前把持住自己。
接下來，所有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王諾先是和德薩特握了手，又和未來的掌門人博洛尼握了手。
德薩特的手掌冰冷，指節粗大，屋子裡的暖風似乎對他不起作用，他的力氣很大，王諾感覺像是抓著一個冰冷的門把手。
博洛尼的手掌很軟，他臉上沒有什麼褶子，但手背上的皺紋粗糙扎手。
博洛尼握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讓王諾精神一振。
「明天上午不要走錯地方，你應該知道在哪，訓練九點開始。」
「沒問題，博洛尼先生。」
王諾當然知道一線隊在哪訓練，夏天幫德里奧做錄像分析時，他每天都去那兒，只不過訓練場一直空著，只能隔著落地窗玻璃眺望。
簽完合同，博洛尼和體育總監德薩特只停留了一小會就離開了。
王諾留下了維特安特教練，並邀請在球隊餐廳共進晚餐。
王諾對維特安特的感激無以言表，半年以來，不論是球場上還是球場外，他都幫了王諾很多，就像是第二個父親一樣關懷著他。
吃飯的時候，維特安特講了很多他過去踢球時的事情，每當提起那些過往，他都面露紅光，滔滔不絕。
他有著很輝煌的過去，唯一遺憾的是沒有去更大的球隊踢過球，那些真正的頂級聯賽，頂級豪門。
當兩個人盤子都快吃空的時候，維特安特對王諾說道。
「聽著，那裡不是你的終點，而是你開始的位置，我相信你比我更有抱負，未來我希望你是最佳球員，足球先生，金靴什麼的，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王諾本身就有目標和野心，而今天的經歷無疑讓他增強了自信，他還不到十九歲，一切看上去大有可為。
「放心吧，教練，我會讓你感到驕傲的。」王諾的回答充滿了鬥志。
「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要對自己負責，對自己有個交代。」
維特安特看起來很開心，但還是糾正了王諾的說法。
吃完飯和維特安特分開後，王諾並沒有著急回家，他不想一個人呆在屋子裡發霉。
他叫上了伊賽爾開車陪他去市中心購物，他不知道要買什麼，但就是想花錢。
最後，王諾花了235歐，買了一部新的諾基亞6700C獎勵自己。
接下來，兩個人開車漫無目的地兜風，他們把車載音樂開到最大聲，朝著空曠的原野唱歌，在鄉間道路上縱情歡呼，最後還去桌球俱樂部打了幾局斯諾克。
直到晚上九點多，伊賽爾才把王諾送回了家。
到家以後，王諾掏出新手機開始打電話，先是和父親通話，十分鐘後，他又打給佐伊，賈小賢，以前的朋友。
他覺得自己有說不完的話，直到打完了所有人電話。
這時候已經不早了，但見鬼，王諾太興奮了，還是睡不著，他又開始想明天訓練的事情。
明天，他就要去和那些真正厲害的傢伙們一起踢球了！
休賽期王諾分析過他們很多比賽，知道那些一線隊的傢伙有多出色！
他們是列日的明星！
王諾在腦子裡循環播放設想中會發生的場景，自己準備在訓練中使用哪些小技巧，碰到每個人該說什麼話，如何和大家搞好關係。
就在王諾快要失眠的時候，理智終於回來了。
就像是突然被一盆子冷水從頭上澆下來，一瞬間王諾清醒過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
王諾忽然意識到了自己一整晚都有些輕飄飄不著調了。
這和當年在布魯塞爾U17決賽中打入制勝球的夜晚出現的情況有些類似。
這種情緒無比危險，會讓人不思進取，變得平庸。
王諾迅速調整心態，暗自勸誡了一番，他知道這時不應當沾沾自喜。
他開始平靜地審視自己。
「你還什麼都不是！」
「能在一線隊嶄露頭角再說吧，不要讓別人看笑話！」
王諾原本興奮過頭的心情終於逐漸平復下來。
他告訴自己，這個夜晚並沒有什麼不同，反而明天新的挑戰就要開始了。
王諾清醒的知道，作為一個年輕球員，注意力更應該放在如何踢好球上，過去是，現在和未來也將是這樣。
要學會心如止水。
過了不知多久，王諾終於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