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身上生涼,高顏低頭看自己只穿著睡衣,不少地方青一塊紫一塊觸目驚心。
高顏神智一清,想起她身上的傷痕是昨天在酒吧包間與邱凌他們搏鬥時留下的,但被孟雲鶴抱到車上後就斷片了。
身上並無異樣,孟雲鶴並沒有趁人之危,可這睡衣是誰換的?
想到孟雲鶴把她看光光,高顏頭大如斗,正混亂,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醒了?感覺怎麼樣了?」
孟雲鶴端著杯水走進來。
「還好……你、你給我換的睡衣?」
高顏彆扭地問。
「是啊,除了我誰管你?你的衣服又髒又破,穿著睡覺不舒服。」孟雲鶴把水遞過來,「別瞪著我,別的女人給我看我都懶得看。」
言外之意是願意看你是你的榮幸。
高顏又羞又惱。
孟雲鶴湊過來,刮她鼻樑,揚眉淺笑,「是不是挺失望,明明這麼好的機會給我了……身材不錯,我差點兒沒忍住。」
高顏本來想生氣的,可看到孟雲鶴寵溺的眼神和燦爛的笑臉,又想到昨天下午幸虧他及時趕到救了她,就只是嗔怒地瞅了他一眼。
「我坐懷不亂已經難能可貴了,快表揚表揚我。」
孟雲鶴坐在床邊,沐浴在窗外透進的晨光中,美好的樣子讓高顏看晃了神兒。
君子如玉。
這樣的孟雲鶴好像不是昨天狠辣決絕的孟雲鶴。
「要不,你請個假?」
孟雲鶴被她看得臉紅心跳。
成年人,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想什麼。
高顏一窘,剛要接電話,手機響,鄭畫圖來電。
「別磨蹭!袁偉公寓!抓張勇!」
三個驚嘆號,沒了。
軍令如山,刻不容緩。
高顏沖孟雲鶴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看吧,找個干刑偵的女朋友就這樣子,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誰後悔誰是小狗。」
孟雲鶴起身,給她找來已經熨燙好的工作服。
高顏感激無以言表,匆匆穿戴好,早飯又是在車上吃的。
趕到袁偉公寓樓下,孟雲鶴回威盛集團去了。
其實還沒到上班時間,晨曦初透,整個小區很安靜,樓前停著的數輛警車卻別樣扎眼。
高顏心裡一緊,急步上樓,看到全副武裝的刑警和鄭畫圖他們,不由疑惑,「鄭隊,什麼情況?張勇在裡面?」
鄭畫圖神色嚴峻地點了點頭,拔出腰間的手槍,沖後面的刑警做了個手勢。
身手敏捷的刑警們立刻各就各位,舉槍做好防衛。
防盜門緊鎖,裡面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鄭畫圖遞給高顏一根細鐵絲,「時間緊迫,沒來得及找會撬鎖的,你來。」
怪不得十萬火急把她招來。
高顏接過鐵絲上前捅鎖眼兒,沒幾下聽到鎖芯發出一聲暗響,她利落地扭動門把手順利地打開了門。
入眼一片猩紅的血色!
高顏只看了一眼,就被鄭畫圖拉到了一旁。
在門旁防守的刑警們舉槍剛要入室,看到室內的情形全都止步不前,不約而同轉頭看向鄭畫圖。
鄭畫圖轉頭一看,「我操!」
只見從門口往中廳一路血色,像有人用紅色顏料滿地塗抹,進行意識流繪畫。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證實那不是紅色顏料,是鮮血。
為了不破壞現場,門口拉起警戒線,鄭畫圖和高顏、路傑、陳平穿上腳套,小心翼翼地順著牆根往屋裡走。
客廳里,張勇渾身是血,以一個很詭異的姿勢躺在地上。
他抬頭挺胸,頭枕著右臂,左手握拳橫在腰間,兩條腿一直一彎,擺成一個衝鋒的造型。
致命傷在他的脖子上,橫切刀口,鮮血還在往外滲。
除了脖子上的刀傷,張勇兩腿之間的零件不翼而飛,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傷痕。
從現場情況看,應該是張勇一進門就被人襲擊。
兇手乾淨利落,一刀劃破了張勇的脖子,然後把他拖到了客廳,在他沒有死透的情況下對他進行了閹割。
和之前第一起案子一樣,切口整齊,說明兇手用刀嫻熟,作案時心狠手辣,毫不拖泥帶水。
看著已經死翹翹的張勇,鄭畫圖等人都黑了臉。
本來以為抓到張勇,案情能有所突破,這樣一來,不但突破不了,又壓上一樁新案子,真讓人焦頭爛額。
大家不敢大意,搜索其他房間,沒有發現其他人。
「兇手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就知道張勇會躲到這裡?他又怎麼會有袁偉公寓的鑰匙?」
新的問題接踵而至。
鄭畫圖像在問高顏,又像在問空氣。
高顏盯著「奔跑」的張勇,猛地想起昨天下午孟雲菲在包間裡突然出門接電話,立刻叫路傑去查孟雲菲昨天下午的通話記錄。
路傑有隨身背筆記本電腦的好習慣,不多會兒就從移動系統調取了孟雲菲昨天下午全部的通話記錄。
都是有實名認證的聯繫人,其中沒有孔成林,其他人是否可疑需要進一步查證。
「叫肖寒來做鑑定。我們勘驗現場,都細心些,把物證採集全了,照片拍清楚。」
鄭畫圖神色疲憊。
看他和陳平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昨晚抓捕張勇一宿沒睡。
「你們怎麼知道張勇在袁偉屋裡?追到這兒了?」
高顏忍不住問。
「嗯。這小子跟我們捉迷藏,開著車亂轉圈兒,要不是路傑一直開著電腦用天眼系統追蹤,我們根本追不上他。」
鄭畫圖恨恨地說,「也是我輕敵了,可是誰能想到,一個其貌不揚還吸毒的保安車技那麼好?」
「他以為甩掉你們了把車開到這個小區了?」
高顏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啊,我們找到這兒,他的信號就消失了。我想起袁偉的公寓在這兒,猜他十有八九躲在這兒。這有防盜門,我們幾個打不開,再怕他窮凶極惡,就臨時增調警力。」
鄭畫圖惱火地說,「我們一直守在門口和樓道里,樓前樓後都有布控,前後不到四十分鐘,兇手不但把張勇給殺了,還能全身而退,真是見了鬼了。」
高顏環視四周,在腦海里虛擬兇手的作案過程……
兇手殺了張勇之後,天還黑著。
他站在窗邊往下看,樓前樓後警燈頻閃。
眼看他成了籠中之鳥插翅難飛,他不想坐以待斃的話,要怎麼逃出去?
高顏想了想,走進洗手間。
臨近夏天,天氣炎熱,洗手間的窗開著。
高顏發現紗窗被卸了下來放在馬桶旁邊,探頭出去,洗手間外牆有根排水管。
排水管長期露在外面,表面蒙著一層薄灰,但很明顯,從這個洗手間往下的一段,有被磨蹭的痕跡,而且,在靠近下方的位置,有稀薄的血色!
「鄭隊,兇手是順著下水管兒順到樓下房間去了!」高顏急急地說,「兇手可能還藏在這棟樓里!」
鄭畫圖探頭看了一眼下水管,臉色嚴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