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林走後,欒芸萍在一幫人當中成為了主心骨。
有什麼事情都會和他說。
在過去不是這樣,過去他只是一個欒副總,只管理工作上的事情,私下不會多聊多操心。
如今不一樣,改變很多,能和一幫師兄弟打成一片。
畢竟德芸社都這樣,再不團結就沒法運轉了。
「那還出不出去吃飯了?」小四問一聲,「今天中午不是說一塊兒談談嗎?再交待一下五隊的事情。」
「出去,我和我媳婦兒說一下。」
燒餅趕緊的,告訴媳婦兒照看一下孩子,他跟著搭檔一起去飯店。
到飯店很多人,都是五隊熟悉的,別說五隊,其他隊伍也有人過來。
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送行。
燒餅在德芸社的人緣不弱,和張芸雷完全的相反。
但因為晚上有演出,他們沒有喝什麼酒,僅僅是彼此坐在一塊兒聊天。
聊完天商量著一起去唱歌打撞球,都是他們平時的娛樂愛好。
順便還和大林說了說目前的情況,不說不行,萬一因為父母過不去了,也是一個事情。
郭啟林知道這種事情,倒是沒有太多擔心,他的父母的確看重德芸社,可到時候會有人勸,至於這個人是誰,除了郭得剛沒別人。
為什麼勸,只因為往後他就想著燒餅當中間人聯絡關係。
他什麼樣的想法,他很清楚。
但這只是他的幻想罷了。
到了下午四點多鐘,郭啟林收拾收拾叫上妹妹一塊兒去接小丫頭。
上學第一天,不知道個什麼情況,中午那一頓飯更喜歡不喜歡。
都想過問過問。
或者有沒有交到朋友。
第一天交的可能性不大,都顧著哭來著。
「妹妹,走了,還要準備什麼?」
要去接禾禾,鄧伊玲拿著一個包包,包包裡面放著很多小丫頭喜歡吃的東西,塞都快塞不下。
好不容易塞完,才跟著姐夫出門,然後直奔樓下的車子。
一路上兩個人沒什麼話。
沒話兩個人反而沒有什麼尷尬,因為早是一家人,已經習慣了。
要放在過去第一次見面沒話說,互相都待不住。
終於四點二十兩個人到達幼兒園門口。
門口附近人滿為患,都為接自己的孩子。
再等十分鐘過去,下課鈴聲響起。
老師帶著一群群的孩子出現。
郭啟林和鄧伊玲都站在門口等,在一幫孩子當中不斷找禾禾。
找起來並不困難。
首先找熟悉的老師,找到老師再找後面跟著的一溜孩子就行。
果不其然,在老師附近的第三個孩子就是禾禾。
禾禾背著小書包跟著老師帶領的隊伍一步一步出來。
看見了小丫頭這麼規矩跟著,郭啟林當爸爸的心頃刻軟化,把臉上的口罩一摘,在門外面不斷招手讓她過來。
禾禾看見爸爸,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跟著揮手喊爸爸。
喊完爸爸再喊姨姨。
一聲姨姨,郭啟林下意識看向鄧伊玲,一看嚇一跳,眼眶紅了,要哭。
郭啟林能明白,能感同身受,帶著三年的小丫頭真是長大了,上完幼兒園都沒哭鬧。
相反其他孩子看見爸爸媽媽,大多都是哭著喊著的投奔。
但是禾禾沒哭,姨姨要哭了,眼睛裡面的淚光一直在閃爍。
「禾禾!」
小丫頭蹦蹦跳跳出來校門,姨姨過去抱住,這還讓當父親的不好下手了,自己本來也想抱抱的。
一時間不知道誰生的孩子。
「趕緊上車吧,人太多了。」
自打郭啟林和鄧伊玲把口罩一摘,已經有人看著他們拿手機拍照,今天沒帶助理,要再耽擱就會圍起人群。
郭啟林坐上駕駛位,鄧伊玲眼眶發紅地抱著丫頭進去車子,車子一啟動,氣氛就好了,沒了人圍觀。
「怎麼樣?在學校乖不乖?」
「乖。」
「中午吃什麼了?」
提到吃,禾禾坐在后座望著爸爸就有的說了,「那個……那個南瓜。」
「是嗎?南瓜?還有什麼?」
「牛的肉肉~」
「牛肉?還有什麼。」
「蝦,好多的蝦。」
「好吃嗎?」
「好吃,禾禾吃了……」小丫頭還不好說數字,伸出兩隻小手給爸爸比劃。
郭啟林知道數量開心起來,難怪今兒這麼開心,原來是碰到最喜歡的東西了。
她沒別的愛好,單純喜歡吃蝦。
這樣一來,禾禾往後上幼兒園不會出現什麼么蛾子了。
「那交到朋友沒有?」
「有,禾禾和她一起說了家裡的狗狗,還有兔兔,兩隻兔兔。」
這個她,郭啟林不知道是誰,也沒有問,但禾禾的話語沒完。
「但是……但是她一下就哭了。」
「哭了?」
郭啟林一開始不明白,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家閨女說狗子還有兔子,估計是把那一個小孩兒說得想自家寵物了。
夠慘的,本來上學第一天就不開心,還被禾禾勾起思念來。
「來,禾禾,吃點東西。」
姨姨聽著也開心,連忙從包里給她拿好吃的。
當姐夫的忍不住說一下,「別餵太多,等一下還要吃晚飯呢。」
「嗯,禾禾吃點巧克力,還有果凍。」
開車回家。
三個人心情不錯,然而不到一會兒。
來不少電話問禾禾在幼兒園裡的情況。
首先是爺爺奶奶,和爺爺奶奶交代一遍,交代完了又是祖爺爺祖奶奶。
說的東西大差不差。
但樂此不疲的重複。
這一刻郭啟林明白她有時候的念叨和碎嘴哪來的,純純幾遍幾遍念出來的。難怪說話說得不錯,全靠一大家子一點一點鍛鍊出來。
「爸爸,超級大的蛋~」
一圈視頻通話打完,已經五點多,禾禾忍不住給爸爸提一個醒。
「放心好啦,爸爸說好的從來不會食言,一定給你做,但是要多吃青菜。」
「吃了,禾禾中午吃了青菜,吃了好口。」
「那行,爸爸可以給你做一個超級大的雞蛋餅了。」
郭啟林和閨女待在一起沒由來的開心,並且她今天上學的樣子,也通過微薄炫耀了出去。
別說他炫耀。
今天送孩子上學放學,早有一些人員散播在了網絡上。
散播出來話題討論意外不小。
不是因為名氣,而是因為當初他們看見過郭得剛親自接送郭汾楊,現在大林有了孩子,更加的愛。
這一點所有人心知肚明。
尤其當師父的,今天原本想跟著過來接禾禾,可惜要參加晚上的綱絲節。
綱絲節如果沒有他和郭得剛不叫什麼,單純靠徒弟連一天都辦不起來,所以哪怕退休,還是會看心情和得剛演出一場。
順便在北展後台了解了解,如今德芸社的具體發展。
從五個隊長口中一問,發現是穩定,穩定的不賺錢。
人越來越少。
好幾個隊伍都沒多少人,都有過一場相聲幾十人看演出。
那時候還是岳芸鵬著急忙慌趕回來拉一拉氣氛,包括郭得剛都露面徒弟的小專場演出,並上台說明不久開展一次評書專場,才勉強拉一下人流量。
單純靠他們,根本沒辦法撐得住。
不是每一個隊伍都有實力。
而這還是合併之後,要是沒合併,恐怕別說百多人,場子幾十人都湊不上。
「哎~德芸社未來的情況並不好哇。」
於遷在北展後台聽到不少孩子說沒什麼人的時候,心跟著涼了一半。
德芸社是由張先生、李京、郭得剛三人創辦。
李京退出,和德芸社沒瓜葛,先不說。
主要的是張先生,張先生雖然去世,可裡面的心血在,很不想看見落寞的那一天,都覺得對不住當初張先生的栽培,奈何讓郭得剛弄成這樣。
自己唯一能做的,無非這樣偶爾演一場。
於是今天綱絲節跟著老郭和孩子們演出了一晚上。
一晚上過去,北展如火如荼,熱鬧得不行。
還有新聞媒體繼續說明德芸社紅火之類,可實際都明白已經快空了。
紅火只是表面。
而等到第二天大清早。
燒餅的父母匆匆忙忙從東北趕過來燕京,來燕京,兒子的家都沒來得及去,五十多歲的他們,直接奔向郭老師的玫瑰園。
去的路上兩位心情複雜。
他們為了孩子在東北花費不少錢,後來把房子賣了,讓孩子過來燕京學習,學習一大圈也沒有找到一個靠譜的老師,最後是郭老師收留,才有如今。
所以他們怎麼都不會讓燒餅走。
只是匯林社以及郭啟林的事情,他們鬧不明白,不明白好好的父子倆,怎麼弄成這樣。
不僅矛盾大了天,還各自開辦了社團。
開就開吧,郭啟林竟然弄得的勢頭都趕上德芸社了,德芸社他們是眼瞧著大火起來的,明白含金量,誰曾想這麼輕而易舉被超過。
然而他們哪知道郭啟林的重要,郭啟林是所有早期弟子的主心骨,哪怕不算這一條,德芸社沒好的繼承人,未來也不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待會兒怎麼聊啊?我看提拉上建峰一塊兒去玫瑰園算了。」
當媽的最有話語,跟建峰的爸商量。
都恨不得給兒子一下。
好好待著不行嗎?非要為什麼兄弟情義走,之前就為了兄弟情義走過一次,他們要是不管,他這一輩子廢了,同樣淪落成萬人罵萬人嫌的地步。
最後還是郭老師不追究才沒鬧大。
「帶上他沒用,說不出個什麼話來,我們先去了解情況,了解了再喊他過來。」
「好吧,真是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
當爸媽的沒少操心他,小時候那麼喜歡闖禍,可不一下下打出來的。
但即便是打,也沒有給燒餅弄自卑,第一是臉皮厚,第二他們並非傳統父母,打是教育,除了這個教育外,可沒有郭得剛那般狠。
公開當著所有人面打壓自尊心,還一臉的不關心。
他們對燒餅的愛同樣是不少的。
車子行駛到郭老師的家門口。
家裡幾個徒弟瞧見幫忙迎接,並去告訴師父。
郭得剛瞧見他們開心,主動邀請著坐下喝茶。
他們算是很熟悉了,因為燒餅小時候老請家長。
和郭老師見面,兩位家長不好開口。
怎麼開口?
待了不少年的兒徒要退社,哪說理去,都沒什麼臉面。
好在郭得剛率先打開話題,說一些有的沒的,包括燒餅隊長的事情,然後才終於回到綱絲節後離開的話題。
「郭老師,這孩子小時候闖禍,長大了還闖禍。退出去的事情你別多想,純粹瞎鬧。我們不會讓他走的。另外已經打電話讓他過來了,正在來的路上。」
郭得剛挺佩服他們,無論何時都為孩子操心,來到燕京估計都沒去燒餅那休息休息就馬不停蹄來自己這。
郭得剛露出笑容,「沒事,我之所以邀請你們過來談這個話題,主要是我打算讓燒餅退社。」
「???」
夫妻兩個人不可思議,他們過來是賠禮道歉的,說個不是,孩子退社肯定會傷郭老師的心,怎麼感覺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半天緩神不過來。
餅媽開口,「郭老師,為什麼?他不在德芸社待得好好的嗎?難不成又闖禍了?」
「沒有沒有。」
燒餅闖禍是他們腦子裡習慣想的事情了,郭得剛哭笑不得,不禁回想小時候的時光,那時候的時光真不錯。
甚至燒餅闖禍闖得就連張先生都吐槽,一想到張先生,他心裡有點疼了。
德芸社莫名其妙的落成這樣,他沒一點辦法面對。
「你們知道匯林社嗎?」
「知道。」兩口子點點頭,不怎麼好提起,怕郭老師尷尬。
郭得剛沒有什麼尷尬,「知道那就可以了,燒餅來了,我們一塊兒說,你們先喝茶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大老遠過來。」
要說累,兩口子的確有些累。
先簡單喝茶說些其他。
可是弄不清楚郭老師到底要想幹什麼?
難不成和他的大兒子和好了,所以才想把燒餅輸出過去幫忙?
不可能啊,要是和好,為什麼一次都沒瞧見郭啟林回德芸社。
昨天綱絲節更是不見蹤影。
只能默默等燒餅到來問清楚,見他還在路上,直接打一個電話死催。
恨不得他馬上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