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沅對一旁身姿筆挺而坐的江廷翎毫不理會,因時間緊迫,她趕忙喚宋君安坐下,便開始探討起她於書卷中所遇的難題。
宋君安初始之際,尚有些難以適應江廷翎那直直凝視他們的目光,時間久了,他也就習慣了。
就這樣他們談論了一天,卻也絲毫未覺疲憊。
他們三人皆對那上古禁制懷有濃厚興致,是以只要聽聞何處存有殘本,簡直恨不能即刻飛身前去瞧上一瞧。
宋君安與孟翰飛曾受江廷翎的幫助,當接收到江廷翎訊息時,他們也恰好也有空閒,這才連夜趕回宗門,只為能夠親身前來探究此上古禁制!
他們三人頭挨著頭開始潛心研究起來,全然將一旁的江廷翎給拋諸腦後。
江廷翎抬眸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不由地微微蹙起眉頭。
此時的靈沅仿若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揮筆作畫,廢紙已然堆積了百十張之多,最終還是被江廷翎打斷,江廷翎緊緊攥住了她繼續作畫的玉手。
「該回去休息了。」已經快子時了。
「別打擾我,我馬上快解出這一點兒了!」靈沅掙脫開他的手,繼續手中的動作。
其他的兩位也是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在不停地用陣盤進行試驗。
「師妹呀,師妹,此步有誤,不妨試試畫另一種!」孟翰飛手中又廢掉了一個陣盤,匆匆奔過來指著靈沅手下的紙張,急切地指揮道。
「不對呀,這不應如此啊!」宋君安不停地翻弄著殘本,口中喃喃自語著。
「好了,你們該去休憩了!」江廷翎適時出聲打斷道。
他們幾個皆快陷入魔障了。
宋君安一瞧竟是這般時辰了,趕忙和孟翰飛使眼色,孟翰飛還想再堅持片刻,然而看到他師兄的眼色,最終還是滿心不舍地將手中的陣盤放下,朝著江廷翎拱手行禮。
「我等明日一早便再來。」他們言罷便讓靈沅也去歇息,而後便離去了。
「不行,我定要將這一步解開!」靈沅仍舊不肯放棄道。
「聽話,去歇息吧。」江廷翎柔聲哄勸道。
「師兄,分明是你說讓我哪怕熬夜也要解出來,你怎的要反悔呀!」明明她就只差那麼一點兒了,就只差最後一步了呀!
「快去就寢!」江廷翎板起臉來道。
靈沅還欲堅持,然而面對江廷翎冷下來的面龐,瞬間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不情不願地放下手中的毛筆。
「好吧,回去歇息了。」
她將解了一半的紙張疊好收入儲物袋中。
江廷翎伸手指著她,鄭重警告道:「不可半夜偷偷去研究!」
靈沅款步踏出房門,一邊走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我知曉啦。」
江廷翎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輕輕悠悠地嘆了口氣,這個師妹著實令人費心勞神呀。
靈沅在自己的院子裡悠悠地轉了一圈,而後在無人察覺之際,悄然奔下凌霜峰,朝著主峰後面的後山而去。
她踏入了洗劍池,而後行至深處的山壁跟前,將玉手輕輕覆在上面,那金色的紋路便清晰地顯現了出來。
直至停留在那最後一步,她那一步依舊未能解開,然而腦海中卻隱隱有了些許思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依著腦中的思路緩緩解下去。
隨著她將最後一步完成,驀地,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仿若整個山洞都在劇烈地轟轟作響。
「轟!」那金色的紋路瞬間變得雜亂無章起來,一道極為強大的力量猛然將靈沅狠狠震飛出去。
靈沅想要竭力抵擋,卻已然來不及了,她徑直被那股強大的力量震進了洗劍池之中,緊接著便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她的整個身軀緩緩地沉了下去。
在朦朧之間,靈沅瞧見水池深處數百把長劍朝著她疾馳而來,她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便在心中想著,自己完了,怕是要死了。
也不知究竟過去了多久,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靈沅猛然間側過首來,隨後猛地吐出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驟然響起。
在靈沅的意識逐漸回歸的過程中,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似乎有一道妖冶的紅色身影,那道身影挺拔如松,緩緩地俯身下來,絲絲如雪般的潔白長發輕輕飄落下來,宛如輕柔的羽毛般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帶來一種痒痒的奇異感覺。
她死了嗎?這是閻王嗎?
靈沅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試圖讓視線變得更加清晰一些,只見那道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那俊美的臉頰距離她僅有一指之距,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輕輕噴灑在自己的臉頰之上,滾燙的熱氣撩起一片醉人的緋紅。
靈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的頻率,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臉頰滾燙似火,這曖昧無比的氛圍很快便被對方無情地潑了一個透心涼。
「臭女人,你終於醒了,要死也別死在我這裡!」那一身紅衣白髮的妖冶男子,依舊是那一副讓人討厭的語氣,讓人根本生不出一點多餘的旖旎心思!
靈沅也沒想到洗劍池和天心池有連接,她知道在自己掉入洗劍池時被數百把劍拖上岸邊也是他的傑作,畢竟這裡除了他能號召這麼多靈劍仙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靈沅看清了眼前的人,又重新躺回池畔邊,望著那俯下身子的人兒,滿心疑惑。
「你為何救我?」
靈沅與這男子只有兩面之緣,他為何會出手救她?明明他之前還想要殺了她。
此時的靈沅髮絲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更添了幾分柔弱與嬌媚。
只見那男子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卻依舊嘴硬地說道:「哼,不過是順手罷了,別自作多情!」
他挺拔修長的身軀緩緩站直,宛如神祇般高高在上,以一種睥睨之態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
「還有當然是本尊不喜歡有人沾髒本尊的池子!」
靈沅噗嗤笑出了聲,真是一個傲嬌的人!不,應該說是傲嬌的劍!
「你為何不逃?」既然洗劍池和天心池是連通的,那為何他不離開這裡呢?
「你以為上古禁制只是封住了天心池嗎?」他在她身旁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悠悠半躺下,接著說道:「我身上也被施加了禁制。」
靈沅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也就是說本尊這輩子都不能離開這裡半步了!」他一臉的無所謂,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出去,畢竟被關在這裡已然有千年之久了,他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對萬劍宗的恩將仇報極為氣憤,然而時間久了,便也漸漸變得不在乎了。
「就這麼熬著唄,萬劍宗的掌門總有一天會逝去的!」他眉飛色舞、洋洋得意地說道。
畢竟論及壽命,下界又有誰能熬得過他呢!他要把萬劍宗的人一個一個慢慢地熬死,等到了那個時候,他不就能出去了嘛!
「你身為一把神劍,也太沒出息了吧!」靈沅輕輕搖頭,臉上露出一種類似爛泥扶不上牆的神情。
「誒——!」
他萬分震驚地看著靈沅,那俊美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怎麼會知道本尊是凌霜神劍!」
靈沅聞言,俏皮地歪了歪頭,笑意盈盈地說道:「哦~原來你叫凌霜啊。」
「你,你你你!」凌霜倏地站起身來,猶如看一個怪物一般緊緊地盯著她。
他怎麼也未曾料到,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這個小小凡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實身份!而且還如此巧妙地詐出了他的真實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