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畫室,裡面亂鬨鬨的。
四個人,兩男兩女,看上去都是大學生模樣。
女生哇哇哭,男生有安慰女生的,另一個在罵些什麼,同來的應該不止他們四個。
時歡深表理解,並沒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只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
「姐姐……」其中一個哭著的女孩走到時歡面前,「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學生嗎?被騙來的?」
她還是哭著,拼命點頭:「我們都是海城美院的學生,想開學前旅遊,有人介紹T國本地的旅行社很便宜,然後就……」
看來是遇到T國的人販子團伙了,偽裝成當地旅行社,再偷送到緬北。
花樣的年紀,本來前途一片光明。
時歡嘆了口氣:「你們一共幾個人?」
「我們美院的有十幾人,還有不認識的都分到別的地方……」
居然這麼多人!
怪不得疤瘌說其他畫室都跟下餃子似的,騙他們的這些人是真的該死。
「姐姐,我們是不是死定了……」
哭聲又慘烈一些,時歡一想到他們之後要面對什麼,連告訴他們的勇氣都沒有。
換位思考,她若不是做好充足準備才來緬北,也無法接受即將面對的事實。
而且什麼都做不了。
「在沒有把握之前,不要試著反抗,會讓你們下場很慘。」時歡提醒,「你們也不要想著聯繫家人送錢把你們贖回去,錢到了他們不會放人,除非是大錢,幾千萬甚至更多,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經驗之談,時歡實在不想他們或者他們的家人人財兩空。
當然富豪除外,給個幾千萬甚至幾億,就是閔寂修也不會無動於衷。
想來,他們能圖便宜找低價旅行社,家裡也不會多富裕了。
「我家就在海城,如果父母把房子賣了,應該……」
時歡聽後搖搖頭:「我不想打擊你,如果你家裡有幾千萬的閒錢,或者多套房,我不會阻攔,畢竟那是你出去的希望。」
「但如果你家裡只有賣了在住房才能湊出錢來。」
後面的話,時歡沒有說下去。
正是下午三點,休息的時間到了,欒薇也過來想著聊聊天。
誰知前腳進來,後腳杜卓就帶著人堵在門口。
義憤填膺的樣子,顯然是來找事:「時歡,你看不起我們畫色情畫的人,你倒是讓我看看你畫的色情畫有多好。」
畫室還有別人,怕他們嚇壞,時歡不想惹事。
她只瞥了杜卓一眼,便收拾起自己畫好的畫。
等下真鬧起來,避免誤傷。
「你罵了我們這麼多人,別想當個啞巴了事。」杜卓不依不饒,「今天要麼你畫一幅你的色情畫讓我們看看,要麼跪下來向我們認錯,沒準我們大發慈悲會饒了你。」
時歡冷哼:「你們喜歡畫什麼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不會管,也管不著。」
「那你就跪下來給我們道個歉,否則……」他色眯眯地看著畫室里新來的兩個女學生,「你畫室的其他人可就遭殃了。」
新來的人沒見過這場面,尤其兩個女學生,已經抱在一起大哭起來。
杜卓大約忌憚時歡能經常見到九魍,不敢真拿她怎麼樣。
可她畫室里的人,杜卓可不帶怕的。
園區里也沒有規定豬仔不能用下半身,甚至一些女人還會攀附業績高的人。
就好比林暮雲,把杜卓當成靠山。
能救得了這些學生一次,救不了他們多次。
可時歡也不能眼看著,無辜的人因為她受牽連。
「我這人,只喜歡跟比我強的人打交道,你要比我畫得好,我自然會給敬佩你尊敬你,給你下跪認錯。」
時歡本是笑著說完這一句,又凜冽了目光話鋒一轉,繼續道。
「如果你屁本事沒有,只喜歡用嘴放口屁,哪來的就給我滾哪去。」
上次沈青梧要和她比賽,杜卓可是瞧的清清楚楚。
時歡畫工了得,全園區的人都知道,只是她不畫色情畫,業績難免比別人少很多。
杜卓自覺得業績比她高,一直想壓她一頭,真要說比賽,他根本不是時歡的對手。
見杜卓神情略顯慌張,時歡故意嘲諷:「怎麼,不敢了?不敢的話就回去你的畫室,什麼時候覺得比我畫得好了,你再過來跟我比。」
時歡的本意是想把他嚇走,以後別再過來她的畫室找麻煩。
可她低估了杜卓好面子的本性,這一激他,反而趾高氣昂起來:「比就比,誰輸了誰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站在身後的幫手就吃痛哀嚎。
打人的是疤瘌,閔寂修站在他們身後,手插口袋,帶著眾多小弟。
「九哥。」
除時歡和畫室新來的學生之外,所有人都朝閔寂修鞠躬。
「既然想比,總要有個輸贏。」閔寂修摘下佛珠來把玩著,「磕頭認錯有什麼意思,玩就玩把大的。」
時歡的心裡咯噔一下。
她倒是沒覺得自己會輸,只轉頭看向已經嚇得發抖的學生。
怕不是新人來到園區,閔寂修要殺雞儆猴了。
就像她第一天來到園區,閔寂修當著她的面,親手割了一個人的頸動脈。
閔寂修垂下目光,對疤瘌說了一句:「找個寬敞的地方,把人都叫來。」
「是,九哥。」
場地是上次時歡和沈青梧比賽的地方,這裡一般都是疤瘌給業績好的人開表彰會。
閔寂修交疊著雙腿,悠然地坐在台上,台下的最前面,是時歡以及抖得不成樣子的杜卓。
「別耽誤大家的時間,開始吧。」
九魍一聲令下,疤瘌立刻催促著讓他們動筆。
有閔寂修主持的比賽,八成是要上升人命了。
杜卓雖然可惡,他死了,時歡便是間接殺人,總歸心裡難安。
哀嘆一聲拿起筆,不畫是不行了。
時歡依然選擇水墨,依然快速地畫完,反觀杜卓畫人像,自然要慢一些。
他滿頭大汗,手因為恐懼和緊張不停顫抖,頻頻出錯。
閔寂修不時看表,臉上已有不耐煩的神色。
「最後五分鐘。」
杜卓一聽,雙腿頓時無力,手跟著一顫,紙上的畫盡毀。
「看來不需要再等五分鐘了。」閔寂修站起身的同時,杜卓已經癱軟在地上。
「九哥,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良性競爭是好,爭的是誰比誰的業績高,能給園區帶來更大的價值。」閔寂修冷凝著臉,目光如炬,微微仰著頭看向台下眾人,「若是故意找事比些有的沒的,上帝不會慣著你們,我更不會。」
他說完,看向疤瘌:「他輸了,這次就給個教訓,總歸以後還要幹活。」
疤瘌彎腰聽著:「九哥想怎麼懲罰?」
「就把他左手砍下來吧,右手留著吧。」
時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是杜卓悽慘的求饒聲。
閔寂修扯起嘴角,又坐回到椅子上:「砍下的手別浪費,煮熟了給他吃,讓他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