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亞特蘭蒂斯
「不對。」
城市廢墟的中心，安布羅科斯靜靜的聽著面前虛影的講述。
神王的生死他並不在乎，實際上，王子其實很懷疑那個奧丁所謂神王的稱謂。
不過先把真假放到一旁，對這件事情本身，安布羅科斯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欺騙……你說他欺騙了你們，以致整個族群的毀滅。」
「可在關乎生死的大事上，你們又怎麼會信任一個外人。」
「即使是再親密的盟友間也不會毫無防備，更何況在你的話里，你們本來就不是朋友。」
「……我不知道。」
「因為奧丁的欺騙，本來就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哪怕是華納神族的首領，也沒能預想到這一幕的發生。」
「在過去數萬年裡，在所有人眼裡的奧丁都絕不會在戰場上背叛他的友盟。」
「他對著自己的神槍發誓絕不後退，即使尼奧爾德也不曾懷疑過他。」
「但結果就是如此，因為他的欺騙，整個神族化作灰塵……」
「『那是奧丁，但也許已經不只是奧丁了。他自己知道，也可能還沒有意識到』。」
「那一天，偉大的古爾薇格殿下在得知消息後這樣告訴我。然後她就和神族最後剩下的神靈們一同一去不返，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聲音依舊毫無波瀾，虛影微笑講述著歷史。
只是聽著對方的講述，隱約間，王子心下有些發寒。
是，但不只是，這是什麼意思……將沒用的思緒撇開，安布羅科斯繼續問道。
「那奧丁呢，如果他還活著，你覺得他會在哪裡？」
「我不知道，至少不會在華納海姆。」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講，他也許已經不在九界的殘骸了。」
「那就好。」
下意識的鬆了口氣，安布羅科斯倒也不覺得羞恥。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神王』之位有多少水分，可那再怎麼說大概也是個真正的神靈。
僅憑一把神器，王子還沒有那麼膨脹。
「那你呢，你出現在我的面前又是為了什麼。」
兜兜轉轉一大圈，安布羅修斯終於問到了最後一個問題。
對方貌似是這個界面本來的居住者，那她對自己這個外來者又是什麼看法？
「不為什麼，替神靈與神裔服務本來就是我被創造出來的價值。」
「華納神族已經不在了，但留有海洋神靈血脈的你，也有居住在這裡的資格。」
「這是神族的領袖，夏與海神尼奧爾德曾經定下的規則。」
夏日與海洋之神尼奧爾德，華納神族的領袖，也是日光與豐饒之神弗雷與美神芙蕾雅的父親。
後兩者曾被送往阿斯加德作為停戰的人質，而智慧巨人密米爾則是阿斯加德送給華納海姆的交換者。
其中弗雷的佩劍更是幾經輾轉，最終承載了卡俄斯太陽的本質，被插在了奧林匹斯的山腳下。
所以華納海姆的符文石可以吸取日光的能量，而就連這片界域本身也落到了海上，並且與波塞冬產生了聯繫。
「所以說，我有權利使用這裡，也有資格帶別人進來。」
「而你，會儘量的為我提供助力？」
背後的原因王子此刻並不知道，但這並不影響他領會面前投影的意思。
他一開始來到這裡，本來就是為了尋找一片能夠容納他們的淨土而已。
「當然可以。」
「但這裡是有些東西，是只有神和神裔才能使用的。」
「你可以跟我去看一看，它們應該對你有些幫助。」
「如果你想重建這裡，那它們或許能夠幫你個大忙」
輕輕點頭，投影平靜的回應。
只要符合它的規則，那對它來說，就沒有拒絕這個選擇。
至於這裡剩下的東西，假使神族還在，那他們完全可以再做出同樣的東西來。
但既然他們早已毀滅，那留著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
撕拉——
波濤翻滾的大海中，看似龐大的船隊如同散落在地面上的沙子。
船員昏倒在甲板上，衣襟早已被打濕。
顯然，對於這些凡人而言，他們還遠遠沒有從之前傾覆而來的威壓下恢復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某一刻，虛空當中與人劃開一道縫隙。
穿過湛藍色的門戶，安布羅修斯再次回到了他的旗艦上面。
和走的時候相比，大海的波浪已經更加劇烈了。
當現世失去了掌管風暴與地震的神靈，那在未來的時間之內，它們對應的法則就必然會一點點的走向躁動。
必須有神接過這個重擔，或者想辦法用什麼東西穩定它——當然，這並不困難。
不過這些都和安布羅修斯沒什麼關係……王子踏在搖晃的甲板上，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天邊神王帶來的異象就已經消失無蹤。
毫無疑問，那裡的爭鬥或許已經結束了。
揮手將身後的空間門戶閉合，這是王子新獲得的能力。
從此刻起，安布羅修斯就擁有了開啟華納海姆大門的資格。
雖然從力量上看，他王子還遠遠沒有煉化掌控這個界面的水平，但這並不影響他使用這點微不足道的權柄。
只要是在東海附近，他都可以以此回到那個世界。甚至通過某些方法，他還能改變出口的位置，移動整個界面的方位。
事實上，王子的確打算這麼做。
東海還是太喧鬧了，如果可能，他搬到大陸的西邊去。
「殿下……我們這算是成功了嗎？」
返回熟悉的地方，王子的心情放鬆了些許。
雖然之前一直有神器的保護，但安布羅修斯依然緊繃著心神。
不過一來一往，他們總算是有可去的地方了。
只是究竟可不可行，王子還拿不定主意。
「成功……算是吧。」
「在這方面，我也沒有什麼經驗可言。」
「那些過往的記憶只能增長我的見識，可關於那個靈體講述的故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微微顫動，【海皇三叉戟】沒有掩飾自己的不足。
畢竟對於那個所謂的華納海姆，它是真的沒什麼了解。
神王奧丁，日光之神，另一個海神，可以『戰死』的神靈……
這些它都沒有聽說過，自然也很難做出決定。
不過當下他們畢竟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所以在最後，三叉戟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就去這裡，沒有了波塞冬的存在，你根本保不住我。」
「而失去了神的庇護，你們身上的神血就是你們取禍的源頭。」
「躲避到華納海姆，和你的臣民們一起。」
「你們可以在那裡繁衍，建立一個新的國度。」
「而你就是那裡的第一代王者……甚至有朝一日，你或許還有機會獲得永生。」
微微搖晃，雖然只是一把武器，但三叉戟也是有追求的。
它不想再被人隨意的使用，它也想被人信仰，被人供在高高的祭台上面。
「獲取……永生嗎？」
三叉戟身旁，默默念著這個單詞，安布羅修斯搖頭失笑。
那還太遙遠了，他現在也還遠沒有到需要為壽命發愁的時候。
不過三叉戟說的對，華納海姆已經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遠處傳來細微的響動。王子抬眼望去，那是有人即將從昏迷中醒來。
哪怕是為了安撫人心，他也多少要做點什麼。
「好，殿下我先去做些準備——儘量趕在別人想起我們之前。」
「既然皮洛斯已經毀滅在地震、風暴與大水裡面，那也只有我們自己能夠將它延續下去了。」
「在這支跟隨我來的艦隊裡還有十支流淌有神血的貴族，他們將是我未來的助力。」
「想來只要感受過體內血脈的變化，他們也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說起內心的想法，安布羅修斯其實對皮洛斯的下場並不怎麼傷心，這也是他輕易就接受了三叉戟說法的原因。
因為留在那裡的人絕大多數都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反倒是這些曾經與雅典人打過很多交道的士兵們除外。
唯一讓王子有些遺憾的只有他的父親，然而對方已經老了。
無論早晚，這一天本來就快要來了。
「也不知道現在這個樣子，父親還能不能回歸神靈的國度。」
連神自己都自顧不暇，又何況是信徒。
對這個問題，三叉戟也沒有答案。
「說起來，既然已經準備換一個地方生存，那我也就沒必要再保留皮洛斯這個名字了。」
「而且【華納海姆】也不清楚還有沒有敵人存在，雖然那個靈體說沒有，但這誰又能說的清呢。」
「你說的對，所以你有想法了嗎？」
在空中繞了一圈，三叉戟對此表示認可。
而王子只是笑笑，對於這種事情，他自然是要讓出來的。
「沒有，況且這也不該由我來決定。」
「只有您才有這個資格，給一個王國和一個界面起名。」
「嗯……」
微微沉默，誕生意識不久的神器似乎也被打動了。
確實，這是一件連曾經的波塞冬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那麼什麼樣的名字才配得上它的地位呢……絞盡腦汁，某一刻，三叉戟靈光一閃。
它記得報復心很強的波塞冬曾經有一段時間四處搜尋關於靈界的消息，只是最後又不了了之了。
但在這個過程中，他接觸到了靈界的語言。
而在那些不成體系的詞彙里，好像有一個就很適合當下的情形。
「我記得你方才跟我提過，為了避開諸神與麻煩，你準備將這個界面的出入口轉移到大陸的西邊，去那個遠離奧林匹斯的地方。」
「這個想法很好，不過既然如此，那這個界面從此就叫『西洲』好了。」
「希望你們未來能夠壯大，讓它的地位堪比另一個州陸。」
「而你們國家的名字……」
猶豫片刻，三叉戟最終給出了答覆。
「你們國家的名字，就叫它【亞特蘭蒂斯】吧。」
按照波塞冬曾經搜集到的知識，這個詞彙似乎可以被理解為『失落的』、『理想的』、『被海洋包裹的』。
三叉戟覺得這樣的形容很合理，失落的神器和神靈，失落的界面，失落的神裔與文明，這就是對他們的寫照。
當然，這只是現在。
總有一天，他們會重新面對這個世界。
而【海皇三叉戟】，也依然是大海權利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