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布下這一切的根本就不是魏老,而是不服氣的林遠!
林遠是和魏老串通好了這一切,所以當此時他們東窗事發,魏老便選擇了跑路。
用大嫂做誘餌吸引公司內部弟兄犯錯以上位。
就這罪名,足以讓魏老無法再於七叔這公司立足,他也就只有跑路這一條後路,除非他受得起三刀六洞。
也確實,加上林遠這個因素,之前我和關眉被困在那小屋裡的疑惑,也全都迎刃而解。
那平頭男當然不是碰巧劫走了關眉,他是得到了知道關眉行蹤的人的通知。
而知道關眉行蹤的,也只有三個人,一個七叔,一個鄭仇,一個就是林遠。
我也記得,當時鄭仇拜託我去接關眉,就是因為林遠打給他的電話。
這一切……都是林遠設計好的!
我長呼出一口氣,直勾勾地看向了就盯著桌子上短刀的林遠:「為什麼?」
「為什麼?」林遠瞟了瞟我,摘下他的方框眼鏡笑了起來,「陳輝,你這是什麼……蠢問題?」
我一愣,腦海中隨即就浮現出了那被塞進行李箱的趙長青、和選擇與我們斷絕,與康有為一起「發財」的阿偉……
是的啊,我這都是什麼蠢問題……
江湖路,無情道,只有不停往上爬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不被別人踩在腳下……
趙長青如此,阿偉如此,林遠亦是如此……
我無話可說,林遠卻又盯著我再次奇怪地笑了笑。
他說他看人確實很準,所以當我出現、七叔把我當親人對待,而我和鄭仇的關係又很好時,他便已經埋下了離間我和鄭仇七叔的心眼。
之前七叔壽宴,關眉那事,他便以為能夠讓我和七叔的關係徹底決裂。
可沒想到我居然忍住了,什麼都沒做,這一點讓他感到很意外。
還有前段時間,他借我的車去接關眉。
他其實在出發前就知道關眉已經喝醉了酒,所以才讓關眉坐了後排我的身邊,也所以下了車去了那堂口場子,把我和關眉這倆孤男寡女留在了車上。
可他沒想到,我當時居然又忍住了,居然還是什麼都沒做。
一直到前天的那小屋……
「陳輝……」林遠搖著頭笑著,「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
我沒有回應,就盯著林遠,心裡五味雜陳。
「阿遠……」而也不等我開口,和林遠隔著一張木桌的鄭仇又揉著太陽穴接了話,「你要是真想要,我真可以給你,你幫我擋過一刀,這刀我隨時都能還,現在,也能還……」
林遠隨即收回了看向我的神色。
「給我?你要怎麼給我?
阿忘,你都還不是龍頭,你怎麼給得了我?」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林遠的雙眼卻始終盯著鄭仇扎在他們間木桌上的短刀……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因為按照現在這個局勢來看,林遠也想競爭龍頭位的話,那他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做了鄭仇!
只有他做了鄭仇!他和魏老聯手搞出的這些么蛾子才不會被爆出來!
只有他做了鄭仇!他才有可能被七叔公司的其他高層推出來做龍頭!
也隨著我瞬間的思索,林遠還真的就起身拔出了桌上的短刀!!
「住手!」我趕緊就撲了過去!
可我距離林遠還是太遠!在撲上他之前,他便已經冷著臉朝鄭仇擲出了手裡那短刀!
剎那間,雪亮的鋒芒幾乎貼著一動沒動的鄭仇後背划過,由上至下的,直接紮上了鄭仇身旁、躺在地上的一個綁著紅繩的男人!
「操!」那男人看著沒了動靜,卻在被林遠這一刀紮上肩頭後直接罵出了口,也撐手就要暴起撲向鄭仇!
明顯,這個男人一直佯裝著因為重傷而沒有動靜地躺在地上,也一直在朝鄭仇匍匐著接近!
因為交代問題,沒有人發現這個男人,包括我和傑少。
能發現這男人的,也只有會在看向鄭仇時,觀察到鄭仇身旁地面的林遠。
一時間,隨著這男人的暴起,鄭仇也終於動了。
他起身一記鞭腿,在「砰!」地一下,狠狠踹中這男人腦袋的同時,一把抽走了這男人肩頭扎著的、他的那短刀。
但他沒有收刀回鞘,也沒有去看暈死過去的那男人,而是手中一轉,用刀柄朝著林遠再次遞了過去。
林遠笑了笑,沒有接刀,只是戴回了他的方框眼鏡,拍著鄭仇的肩膀說了聲「恭喜」。
「阿忘,別忘了,從現在開始,你可欠我兩刀了……」
也就只丟下了這句話,林遠徑直出了這燈火昏黃的大堂,一路去向了外面漆黑的長街盡頭。
我目送著林遠離開,心裡也依舊五味雜陳。
林遠終究還是沒對鄭仇下手。
但也正因為此,他和魏老一樣,都已經在鄭仇面前東窗事發,那麼他這一走,就絕不會再回來……
我看著林遠的背影隱入小路盡頭的黑暗,不由得又想到了南叔的那句話。
江湖路,無情道,不是什麼好地方……
林遠顯然沒法做到無情,所以他才弄出」勾大嫂」的么蛾子拉鄭仇下位。
他不想傷害鄭仇,卻又要奪這龍頭位,哪怕以他和鄭仇的交情,他明明能在日常生活中對鄭仇突施冷箭,直接下手。
可他沒有,因為……他下不去手……
他沒法做到無情,所以他敗了……
隨著林遠的離開,我又轉身瞧向了屋裡的鄭仇。
鄭仇已經坐回了那木椅,依舊低著頭,也依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我能夠想像到他此時的心情。
他雖然成功了,身前再沒有任何能阻止他上位的阻礙,但也因此,身旁,卻永遠的少了一個朋友……
……
事後沒幾天,我便收到了消息,鄭仇如願地成為了七叔公司新的龍頭,七叔也確確實實歸隱了田園。
只不過,我和關眉的事雖已沉冤昭雪,但做了就是做了,我依然不能再與鄭仇有任何生意上的交集,以免他們公司的那些高層說閒話,我這斷手的事、也還得繼續裝下去。
所以,我也就在關眉的酒店房間中待了整整一個月,期間,玉珠姐過來了幾次,我都是在提前接到消息後,驅車帶玉珠姐去遠一些的地方玩,避免被鄭仇公司的其他高層撞見。
直到一個月過去,我這才離開了關眉住著的酒店房間。
至於關眉,她說她打算就在這酒店房間裡常住,也讓我不必擔心她,有空回酒店看看她就好。
我出了酒店,第一時間就聯繫了傑少和蘇青,兩人找到我時一陣怪笑,然後送給我了一個包裹。
包裹里是一個石膏臂套,就是那種斷了手在醫院做了手術後,醫生讓打的那種吊在脖子上的臂套。
我有些無語,傑少和蘇青卻讓我套上,讓我多裝一段時間,畢竟一個斷了手的人在接好手後,怎麼都需要時間去恢復。
兩人說得在理,我也就「聽話」地戴上了這石膏臂套。
再回到還珠瀝二店時,二店已經在傑少蘇青他們的運行下開了業。
因為地勢好,我們二店生意也很好。
只是看著裡面唱著歌的表演嘉賓,我突地就想到了我對鄭仇的那個承諾。
我得把阿雅請來這二店做表演,那樣一來,阿雅就不用待在康有為的夜總會裡,天天面對那些想占她便宜的「咸色佬」了。
這也是鄭仇會將二店這麼好的門市、對我拱手相讓的原因之一。
那麼,既然許諾過鄭仇這件事,我當然會去做,只不過,一想到康有為那夜總會場子,我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那場子對我來說確確實實是一個不祥的地方,好像我每次找過去,都沒遇到什麼好事兒……
壓著心裡的不祥,我又問了一下傑少和蘇青、這二店在招人方面的運作。
傑少拍著胸口讓我放心,說二店裡的員工他幾乎都認識,也都是小萍兒她們那些玩得好的姐妹。
「姐妹?潘偉傑,你當老娘瞎啊?一天天眉來眼去的,都他媽是你的前炮友才對吧?」蘇青白了傑少一眼,但也同樣讓我放心,說在我因為斷手「住院」期間,她和傑少便找大夥合計過,他們幾個男的會輪流來這二店鎮場,這個月也剛好輪到了傑少。
這自然是件好事,這二店如果沒有個信得過的人鎮著、我還真有些不放心。
又和傑少蘇青閒聊了幾句後,我也就用我想獨自出去逛逛做說辭,上了車,去向了康有為那夜總會。
阿雅和鄭仇的事兒,也不是不能告訴蘇青傑少他們,只是我確實覺得康有為這夜總會場子和我犯沖,每次來都沒好事,所以我不想帶他們一起來觸霉頭。
晚上九點多鐘,正是夜場生意紅火的時間段,康有為這夜總會亦是如此。
燈紅酒綠,好不熱鬧。
我戴上了我的石膏臂套、進了這夜總會,自然也直奔裡面的歌舞大廳。
然後我就瞧見了正在舞池裡的舞台上、繞著那鋼管熱舞的阿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