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人頭攢動的舞池，依舊震耳欲聾的音樂，依舊狂放著的激情。
舞池如此，小雅所在的那圓形舞台同樣如此。
十數個衣著各異的男人已經擠在那圓形舞台四周，正朝著、繞著鋼管的小雅，遞著手裡的鈔票。
小雅依舊沒去接，身形嫵媚，表情卻無比冷漠，就好像她根本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完成一項任務，一項工作。
我想到了之前林遠告訴我的那些事，小雅的弟弟因為跟著鄭仇去收帳，被惹毛了的欠債人推出陽台，摔成了植物人。
小雅之所以選擇來這夜總會工作，無非也就是為了她弟弟的治療費和家裡的生活。
她來，是因為無奈。
可夜總會這種地方，從來都是一個大染缸，她如果繼續在這裡面待下去，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變成下一個雪梅姐。
因為是過來「挖人」，我也沒亂來，就坐在鄭仇曾經坐過的酒水吧檯，要了杯冰啤酒，等待著小雅下班回家。
酒水吧檯里的調酒師在看見我時愣了愣，主要還是因為我手上套著的、掛在脖子上的石膏臂套。
不過他也沒多說，很快就給我弄了杯冰啤酒。
我端起啤酒抿了一口，身旁不遠處隨即傳來了一陣隱約細語。
「快看快看，那靚仔哥手都斷了還來玩……」
那是兩三個比我年輕的、打扮新潮的女人，就在這酒水吧檯一邊圍著喝酒，似乎是結伴而來。
細語的是其中一個身穿藍色衣服的短髮女人，大概還不到二十，皮膚白嫩，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模樣很是可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我那清水酒吧里養成的習慣，朝著她們就抬了抬手中的啤酒杯以示意。
可她們卻在紛紛一愣後，直接就朝我圍了過來，似乎她們以為我是有什麼話要對她們說。
我看著來到我面前不停眨眼的、滿臉期待的三人，只覺得有些尷尬。
「再喝一輪？我請。」我再次揚了揚手中的酒杯。
「切！」其中帶著耳環的女人一揮手，「還以為道行多高呢，請人喝酒，這麼老土。」
我一愣，跟著也意識到，這三個女人應該也是傑少那種夜場老手，我這朝著她們一招手，她們便以為我想泡她們……
「你就說喝不喝嘛。」我也懶得跟她們周旋。
「喝喝喝，免費的為什麼不喝？」戴耳環的女人回著，和身旁其他兩個女人一起就坐在了我身旁的酒水吧檯座位上，也朝著吧檯里的調酒師點起了酒。
我掏了錢也沒再看她們，就時不時地盯著舞台那邊的小雅。
直到過了一會兒，那戴著耳環的女人招呼了我幾句我都沒有接話，她低罵了一聲「有病」，也帶著另外兩個女人就離開了。
可也只是一會兒，那藍色衣服的短髮可愛女人、又回到了我身旁的酒水吧檯。
「靚仔哥，你是在看那舞台上的小雅姐嗎？你怎麼不直接過去捧她的場呀？」
我聽得一愣，看向了這短髮女人：「怎麼？你認識小雅？」
「嗯，小雅姐就住在我們那邊，初中時她還幫我複習過功課。」短髮女人點頭，卻又跟著蹙了眉，嘆了一聲可惜。
「小雅姐學習成績可好了，高中時很有可能考上一所好大學的，可惜，她弟弟出了事，家裡又沒什麼錢，她只能早早出來工作，真的太可惜了。」
這短髮女人說完，我這才恍然，鄭仇帶著小雅弟弟去收帳這事，破碎的還不止鄭仇和小雅的感情，還有小雅可能會擁有的、美好的將來。
怪不得鄭仇始終沒有再找小雅說過哪怕一句話，怪不得他終日飲酒麻痹自己，這擱誰身上誰能原諒自己？
「靚仔哥，」思索著，這短髮女人又再次開了口，「你可不要喜歡上小雅姐喲，她有心上人了。
那些大老闆為了她買了好多好多花啊、表啊、她都沒有接受過。
還有，她更不會出台的喲，你別想多了。」
我聽得點頭：「那你呢？怎麼不跟你那倆朋友去玩？」
「她們喜歡跳舞，我不怎麼喜歡，我只是喜歡熱鬧的氣氛。」這短髮女人聳了聳肩。
我聽得點頭，又跟著心中一動，詢問這短髮女人知不知道小雅的電話號碼。
這短髮女人一挑眉：「靚仔哥，我不是都說了嗎？小雅姐不會接受別人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不是……」我也沒多想，告訴了這短髮女人我是來挖人的，想請小雅去我清水酒吧表演。
「清水酒吧？什麼是清水酒吧？」短髮女人眨了眨眼。
我也跟著給她解釋了一下清水酒吧的概念。
也隨著我解釋，她這才恍然般點頭，同樣看向了舞台上繞著鋼管熱舞的小雅。
「照你怎麼說，小雅姐去你那清水酒吧，確實比留在這兒要強。」
「所以，能把小雅的電話號碼給我了嗎？」我問。
眼看這短髮女人就要點頭，可她的雙眼又跟著滴溜溜地一轉。
再然後，她是再次嘆了口氣：「靚仔哥，我看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小雅姐不會跟你去你那兒的。」
「為什麼？」我順著問。
「因為我記得小雅姐告訴過我，她跟這夜總會簽了大幾年的合同，在合同期間她是不能離開這夜總會的。」
我聽得皺眉，自然也想到了安妮之前和宏樂簽約的那天價合同。
操……我只要來康有為這夜總會、還真的從未遇到了過什麼好事兒，也不知道小雅和這夜總會簽的合同違約金是多少，如果又是幾十萬的話，那還真的麻煩了……
總不可能我再拉著傑少做一次「賊娃子」吧？
我思索了一下，也再次看向了這短髮女人：「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以叫我小雨。」
「好的小雨，」我認真地伸出了沒有套石膏臂套的那隻手，「我叫陳輝。」
「輝，輝哥？」小雨喚著，也同樣伸手與我握了握，只是她滿臉的疑惑，自然是不知道我怎麼突然認真了起來。
我也沒多說，在跟她握手後，直接便詢問她，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幫助小雅離開這夜總會，去我那清水酒吧、環境好一些的地方工作。
「不是……我都說了，小雅姐和這夜總會簽了合同……」
「你就說願不願意嘛？」我打斷了小雨，依舊認真著神色。
小雨這才蹙著眉的點了點頭。
我也直接就告訴了她，那合同的違約金如果不多，我可以幫小雅賠，但具體是多少，我心裡得有個數，所以想拜託她暫時充當一下我們酒吧的負責人，和這夜總會的負責人談一談。
這小雨自然一臉的疑惑，也問我為什麼不自己去談。
我也告訴了她，我和這夜總會的負責人有些恩怨，如果我直接出面去談，我怕這夜總會的負責人死活不會鬆口，不肯放小雅離開。
確實，之前兩次，我已經掃了康有為不少面子，我如果因為這小雅的事去找他談，他說不定就會想要在小雅的這件事上，將他的面子找補回來。
我可不想去請求康有為放人，那麼就先讓這小雨去探一探康有為的底。
如果小雨能直接談下來，那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可如果談不下來的話，這件事……必定就有些麻煩了。
「這樣嗎？那好吧，我可以幫你去談，但我先說好，我可沒有當老闆的經驗，如果被這夜總會場子的負責人發現我是假的，黃了這件事，你可不能怨我打草驚蛇，還有……」
小雨一頓，對著我就眨巴起了她水汪汪的雙眼：「輝哥，你要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