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他繼續問道，且語不驚人死不休：「天荒將軍，可否告知穢壽究竟從何而來？！它們背後到底是站著人族...還是站在游離於蒼古聖族與人族之中的某位？」
「萬族大殺伐時代，古人族於三千大世界造下如此滔天殺孽，億萬萬種族不敢對其圍剿他們界域大本營，就是因為有穢壽。」
「呵呵...天荒將軍曾為古人族肱骨之輩，想必此事將軍定有所耳聞。」
柯鼎笑著，一臉溫和，說完竟還朝著小女孩微微拱手。
仙史對人族穢壽毫無記載，那個時代的仙史筆墨在他看來並不多，對於三千大世界萬族來說都是一段相當沉痛的過往，無數生靈慘死，血流成海。
如今一位螭仙大將軍，一位天荒大將軍，想必只有他們才知道那個時代的真相，這於他來講，比命還重要！
轟！
小女孩腦海猶如萬雷轟鳴，看著身前這位儒雅隨和的仙人，眼中的濃烈驚詫之色一閃而過，但面色還依舊保持著鎮定。
這位知道很多巨大隱秘...永遠也不可能公之於眾的隱秘。
「仙人。」
小女孩垂眸，平靜道，「我被斬過一段記憶，若要論道大殺伐時代，不妨待我成仙之後，現在，為時尚早。」
「大白靈...」蛙道人瞳孔微縮，欲言又止。
它只知道穢壽就是人族的大殺器，避免被偷家，相護界域的存在，也早已告知過陳潯，這裡面難道還有更深的秘密？！
蛙道人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如今大白靈復生，它的時代記憶與那時候的地位已完全有些不夠用，甚至柯鼎在問什麼，它都猜不出大概一二。
柯鼎沉吟良久，佯裝恍然道：「既然這樣，那我可以等，定不會多打攪將軍。」
他其實從剛才天荒的神色與言語中已感知出一些東西。
人族。
背後恐怕還有恐怖存在，穢壽的來源也定可追溯，絕非憑空而生，只要將此事明悟，萬族大殺伐時代許多大事件就可以連線！
至於為什麼說到蒼古聖族。
自然是因為人族與他們在那個時代結盟。
且後世，他與蒼古聖族掌權者之一，古月汐是好友，但後者肩負著一族之命運，是不可能給他談及太多自族隱秘，問不到。
「多謝仙人。」小女孩沉聲。
「至於那人道至尊劍麼...」柯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我忠於人道，不忠於某人，某族。」
小女孩目光變得犀利了些許，一字一句的開口，「天下萬靈皆可殺，乃至人族修士。」
她言語中帶著一股勢，道心之堅毅磅礴，讓柯鼎不由側目。
他下意識問了一句：「將軍，何為人道？」
「天下萬靈，皆有一口飯吃，皆有一片存活之地，凡靈如此，修士如此。」小女孩的瞳孔中散發著寒芒，話音鏗鏘有力，「願，人道昌隆。」
話音未落，風過山河，吹動了她的髮絲。
柯鼎愣神了良久。
他熟讀萬族古籍，看過太多太多引經據典，談玄說妙之言，倒是許久沒有在如此嚴肅話題上，聽到如此樸實無華之言了...
柯鼎從沒有因仙道境界低看這位凶獸出身的天荒大將軍，他微笑道：「自萬族大殺伐時代結束後，多年來，三千大世界已然如此。」
「所以我...甘願赴死。」
「你為何憎恨三千大世，先賢人皇？」
「他背離人道，負我天荒部落，負我界域萬靈，負百里軍庭，他姬九霄不配回歸人族小界域，那裡沒有容得下他的仙墓。」
「大白靈...！」
蛙道人五官微微扭曲，神色異常緊張，它當年已算在陳潯身前罵人皇罵得夠狠了，但看見大白靈如此輕描淡寫的辱罵人皇...
它還是心慌了，自己也沒罵這麼狠啊！
聞言，柯鼎竟有一股心血來潮之感，默念了幾次天機心訣才堪堪穩住道心。
他內心一咯噔，遭了，問得有些過了...
這便是探尋仙史，探尋大時代隱秘帶來的不祥禍患，總會探查到他無法承受之事。
「將軍，待你成仙我再來慶賀。」
柯鼎拱手，頭也不回的轉身跑路了，連道蘊之事都沒來得及多問。
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
小女孩緩緩轉頭，看向了禁地外那連綿如畫的雄偉群山，螭仙告訴她那裡是五蘊仙宗的主峰，而山巔處正站著一位白衣勝雪的男子。
他似乎已凝望這裡許久。
但那道無法言喻的深邃目光，卻始終讓她動容。
天荒倒退了半步，遙遙一拜。
他沒有拜過這裡的任何仙人，但卻對陳潯一拜，既感激他照料螭仙之恩，也感激他花費巨大代價復生自己之恩，最後便是對登臨仙道絕巔者的禮敬。
主峰之巔。
陳潯面無表情，微微點頭回應。
他從來就不認識什麼萬族大殺伐時代的天荒大將軍，一切種種，都為完成他與老牛當年對蛙道人的承諾，其他的，一概不多管。
大家一同走過浩瀚歲月，一路不易，若有所需，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不會吝惜什麼。
禁地中。
蛙道人如今的境界並看不見陳潯的身影，但看大白靈此時作態，它已經知曉。
它也不由望向遠空，能讓大白靈崇敬之輩，整個玉竹山脈也只有古皇子與陳潯了...
「大白靈。」蛙道人悠悠開口。
「嗯。」小女孩已經轉身，情緒相當穩定，臉上也沒有出現過一絲笑容，冷若冰霜。
「道蘊復生不是要重修麼...宛如轉世。」蛙道人深吸了一口氣，「呱~」
它並不明白為何大白靈是渡劫後期，按照當年計劃，它還想好好照料大白靈一番的，畢竟就連安寧也是它帶大的！
但大白靈的境界還是跌落了一分，它當年可是半仙境，距離成仙一步之遙。
「大千造化訣，我會。」
「呱？！」
蛙道人瞪大了雙眼，頭皮瞬間發麻，「難道你當年放棄成仙就是因為此事？！呱...你這不是讓我一直蒙在鼓裡麼！」
「不可言說，但時代已逝，現在說也不遲。」
小女孩的神情自始至終波瀾不驚，平靜道，「顧前輩，保了我一命，人族，留了我一命。」
顧前輩。
顧離盛！
「哈哈，天荒。」突然，四空風雷浩蕩，顧離盛氣勢磅礴的帶著葬仙與夏凌川出現在了遠空，他的笑聲渾厚無比。
「拜見顧前輩。」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神異色彩，深深一拜。
蛙道人又傻眼了，頭顱瘋狂搖擺，你們竟然相識？它怎麼不知道？！
「多年不見。」顧離盛笑道，眼中竟帶著一絲看見老友的目光，「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當年前輩雖渾渾噩噩，但對我界域人族的相助不可謂不大，有人族先民稱自族遠古時代乃仙庭子民，被仙庭天君所傳道。」
「好！」
顧離盛目光璀璨熾盛，對這等忠貞之輩異常看好，當年同樣如此，便給這位天荒大將軍指了一條明路，道蘊入萬劫時沙！
眾所周知，沒有道蘊，無法成仙。
之後人皇與顧前輩因蒼古聖族之事分道揚鑣，天地大局越來越明朗，她更不敢成仙，早已預料到了自己下場，逃不掉謝罪萬族的宿命。
蛙道人此時內心震如江海，一切都連起來了...
但最過詭異的是，其中的連線人皆是陳潯。
不知不覺，渾然未知！
莫名的，它額頭漸漸流下了一滴冷汗，應該是巧合。
但蛙道人也記得，當年陳潯怒罵過，這位古皇子與那位墓運前輩的出現就是某位的準備，但他選擇了接受，認為此事還好。
但今日...
大白靈修大千造化訣，此乃人皇傳承，它從來都不知道，而陳潯也有大千造化訣，此乃人皇長尊所贈，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