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顧離盛意氣風發，正欲伸出橄欖枝。
哪知他話還未說完，小女孩直接恭聲道：「顧前輩，冥思一月，我已選擇歸隱山田，與螭仙一同山間採藥，回報導祖救命之恩。」
「若皇子有所需，晚輩也願竭盡全力，但不會再踏入戰場衝鋒陷陣。」
說完，她輕輕脫去了身上那副戰甲，只留下一件單薄的長衫。
小女孩眼中閃過淡淡疲憊之色，當年的磅礴心氣已然全失，跨越萬古歲月，她不想再做回那位殺戮萬靈的天荒大將軍。
顧前輩乃長生者，她一直都知道。
人皇也欲得長生之術，自讓螭仙離去後，人皇欲要開闢人道皇庭，復刻太乙古仙庭輝煌之景。
但人族殺戮太重，天地不允，萬靈不允。
清算他們這些殺伐萬族的人族肱骨之輩，償還天地萬族因果，也有這人道皇庭的原因存在，此事外族不知，底層不知，無法記錄入仙史。
因為人皇失敗得很徹底，連一絲成功的苗頭都沒有。
遠空中。
顧離盛眼中閃過詫異之色，他雙目微凝，沉思片刻後道：「日後若有閒暇，你隨我在這片大陸上走走，至於其他，我自不會勉強。」
他不是什麼挾恩圖報之輩，當年也只是因為看重她。
「嗯。」小女孩低眉。
她解甲之後，那冷如冰霜的神色鬆弛了些許。
顧離盛看了看左右，很快便帶著他們消失，似乎前來的只是一道小化身。
「大白靈！」突然，蛙道人驚喊，像是想到了什麼關鍵之事。
「嗯？」
「你看看這片山河。」
「嗯？」
「陳潯與五蘊宗弟子的身份，還有他們所持之物，你看像不像古人族正統！」蛙道人眼眶微睜，說出了一番驚為天人的話，「我越看越像，呱！」
畢竟五蘊仙宗連穢壽都帶出來了，如今那頭老龜就躺在東海中沐浴天元星光...
小女孩神色一怔，竟是難得的笑了，似乎是被蛙道人逗笑的：「若姬九霄真能有如此布局萬古之力，竟讓這裡成為了另一支人族的傳承地...」
「那人族應該早已就成為了三千大世界斷代般的最強霸族，威壓大世萬族，而不是霸族之一。」
「大白靈，忘記告訴你了，人族兩萬載以前，已然登頂...威壓大世萬族，就連蒼古聖族都已被滅族，呱~」
「......」
小女孩瞳孔微微一縮，久久無語。
但話雖如此，也只能說螭仙想太多，腦補太多，這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有些太過於陰謀論。
不過很快，她的神色便沉靜下來，也沒有多解釋什麼，而是話鋒一轉：「螭仙，去仙宗靈藥園吧，就當這個時代沒有我們。」
「呱~~~」蛙道人很是歡喜雀躍，也沒有再剛才那話題上多延伸。
它沒想到大白靈竟如此灑脫，短短一月就進入了狀態，不愧是萬族大殺伐時代的絕世天驕，當年在小池塘中只手鎮壓自己的存在！
他們走了。
後來的日子。
蛙道人帶著小女孩去了五蘊宗仙人修築，最為宏偉的九十九重環形山。
小女孩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她只是時常坐在靈藥園外展望神山大陸，心中沒有一絲好奇與探索之意，其餘時間便是老實打理靈藥園與修煉。
她似乎成為了五蘊宗的隱形人，不與任何人接觸，就和蛙道人論論古今。
而小女孩的歲月似乎也定格在了她復生的時候，沒有一絲長大的痕跡，似乎也永遠無法長大。
蛙道人時常側目看她，大白靈曾經是一個很坦率真誠的修仙者......
整個神山大陸雖有轟鳴，但玉竹山脈一片歲月靜好，絲毫不受外界所侵襲。
五蘊宗弟子們經過陳潯與大黑牛一個個『登門拜訪』後，也徹底老實了，一句話，這仙道資源都是老祖們白嫖來的，想用就用，矯情什麼？！
而陳潯他們的神山大陸亦如天地戰場的霸王一般，將那些一座座古老的神山大陸吞噬殆盡，相當兇猛，勢不可擋。
歲月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前行著。
……
飛花落葉皆有數，唯道長存不知年。
三千年後。
神山大陸直徑擴張到十五萬元年之巨，浩瀚鴻蒙河水環繞在整個神山大陸中，宛如天上飛瀑，它開始朝著宏大天地戰場挺進，而不是在邊緣繼續撿漏。
五蘊宗弟子陸續有人突破渡劫期進入悟道古樹之地。
一條條時空大陣通道交錯在虛空之中，被天元星辰投下的光輝映照出迷離色彩。
乘遠挑選了三位五蘊位弟子，將他的天基煉器術傳下。
紀陌就在其中，他觀此子有紫氣縈繞，是大福之輩，這對於煉器來說倒是好事。
這一日。
乘遠在神山大陸中央找到了陳潯本尊。
天地玄黃氣浪之中。
陳潯暗自蹙眉：「乘遠，你來了還想走？！三千大世界恐有滄桑巨變，你現在回去又有何用？」
「道祖，壽難將盡，想回去看看。」
乘遠輕嘆一聲，自知這個要求有些過分，拱手道，「還望道祖能夠成全，也只有道祖才能將我送回三千大世界。」
他自己回去...十死無生，連鴻蒙河都渡不過去。
陳潯眉宇越皺越深：「乘遠，既來之則安之，你已知曉太多秘密，我怎敢放你回去，除非，你能說服我。」
他說話直來直往，就是不放心。
「道祖，落葉歸根，其他事我一概不講。」乘遠低眉順眼，「只希望我的仙墓能在自族之中。」
他乃堂堂鎮壓大世本源的仙人，可不是什么小修士。
就算絕巔仙人也沒有資格威壓他，逼迫他，他只要不想說，這個世上就沒能有人讓他開口說話，哪怕是五行道祖也不行。
「嗯...」陳潯沉吟良久，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道祖，真仙界，願你們代我去看一看。」突然，乘遠釋然的笑了，「若有來世，還望道祖莫要再追殺我，我自己前來五蘊仙宗拜入山門。」
他煉製的天基道衣和天基法艦可都在這，希望他們在真仙界能夠大放異彩，其他的就交給歲月了。
聞言，陳潯先是愣神片刻，後又笑出了聲，像是完全沒有想到乘遠能說出此話，仙人能說出來世之言。
這乘遠...
多年來倒是一直挺有趣，是個妙人。
「我答應你。」
「謝道祖。」
乘遠深深一拜，神色中並沒有什麼意外，多年來已然了解五行道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若非立場不同，他死在這裡，葬在這裡也不無不可。
他還未抬頭起身。
倏然！
天地間有浩大玄黃之氣涌動，陳潯帶著乘遠化為了一道驚世流光消失在了神山大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