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的挺硬,心裡卻直發虛。
蘇涼涼剛說完大話,便就犯起了嘀咕。
許輕舟,她太了解了。
從第一次,少年釣上靈魚,她便就注意到了這個少年,在到後來,南海之行,接著仙封仙湖之後,她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許輕舟的身上。
近乎千年,少年的一舉一動,她了如指掌。
罪州百年,去而復返。
手搓仙胎,硬造真靈。
等等等!
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她自問,換做自己,絕對做不到。
而他能做到,足以證明,這小子,不簡單,比自己強。
特別是罪州,那可是連她都不敢進的地方。
十六萬年前,紀元之初,浩然天下,萬物初始。
一個新的輪迴開啟,她奉命而來。
來的時候,界主曾經再三叮囑,在浩然,哪裡都去得,唯獨罪州,去不得。
至於裡面有什麼,她不知道。
可是她清楚,自己不能去。
畢竟那裡面,可是有著連界主提及都忌憚的存在的。
但是許輕舟去了,還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回來後,用了五百年,就造出了一個仙胎。
誰知道,他在裡面得了什麼了不得的機緣呢?
誰知道,他身上到底藏了什麼駭人聽聞的秘密呢?
朱雀說的還真沒錯。
他要是知道,自己想當真靈的娘親,多半肯定是要干自己的。
而她。
還真未必能打得過他。
至少,她有點發虛,不敢打倒是真的。
吞咽一口唾沫,眼神閃爍,往薬身邊靠了靠,討好道:「薬姐,跟你商量個事唄?」
「有屁就放。」薬酷酷道。
蘇涼涼笑嘻嘻道:
「就是,我想當真靈娘親那個事,其實我就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薬只覺得有趣,玩味的看了一眼蘇涼涼,調侃道:
「這事你跟我說不著,你得去跟許輕舟說。」
「我跟他說幹嘛?」蘇涼涼嘴硬道。
薬輕笑一聲,翻了個眼白。
「呵...你不就是怕人家真揍你嘛,還裝。」
蘇涼涼訕訕一笑,信誓旦旦道:
「怎麼可能呢,我不怕,再說了,許輕舟那人可講道理了,他是不會隨便揍人的。」
薬來了興致,玩味的盯著眼前分不清男女的姑娘。
「哦,是嗎?你這麼了解他呢?」
蘇涼涼自信滿滿道:
「那當然,我都盯他多久了,這傢伙,就是個爛好人,別人提刀砍他,他還能坐下來,請別人喝酒,以德報怨的事情,他可沒少干啊,我這都沒怎麼他,他不可能殺我的~」
薬沒有反駁,蘇涼涼說的本就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不過還是淡淡說了一句。
「殺你是不可能,不過揍你,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蘇涼涼撇嘴道:
「大不了我以後離他遠點就是了,就算打不過,跑我還是有把握的。」
薬悻悻一笑,沒在說話。
「既然被發現了,那咱們還幫他不?」
薬眯眼笑道:「幫,幹嘛不幫。」
蘇涼涼語氣低沉,「行吧~」
薬開門見山道:「說說,北海的妖血拿完了,下一步找誰去?」
蘇涼涼緩緩道:「我還認知六個老傢伙,他們欠我點人情,跟他們討一滴精血,問題應該不大,至於其他人,就得你來了~」
匕首在薬的手中轉動數圈,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最後收回腰間,薬站起身來,立於那塊大石頭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涼涼,酷酷道:
「行,那就分頭行動,你去找那六個老傢伙,我去找其他人。」
蘇涼涼仰頭看著紅衣姑娘,詫異道:「不用我給你找人啊?」
薬斜眼瞥了蘇涼涼一眼,不屑道:「浩然就這麼屁大點的地方,需要你給我找?」
「哦。」蘇涼涼有些不情願,她還是想跟薬,畢竟都在一起六百年了。
薬淡然一笑,「走了。」說完,回望一眼蘇涼涼,似笑非笑的警告道:
「你小心點哦,我不在,可千萬別被許輕舟逮到了。」
蘇涼涼露出一抹假笑,說道:
「不勞你老人家費心。」
薬揮手告別,消失在了黑夜中。
山畔之上,唯獨留下蘇涼涼一人,與一盞青燈作伴。
小姑娘憂心愁愁,皺著小小眉頭,遙望靈江下的仙胎,指尖撥弄著眼前的青燈一盞。
自言自語道:
「小青啊,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呢?什麼事都讓我碰上了。」
青燈不語。
「這一紀元,註定不太平啊,我老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要出大事情。」
青燈閃爍青芒,如天上小星星,還是不語。
「劫起之時,那少年肯定不會獨善其身的,到時候,他也肯定會攪得這天下大亂的……」
青燈忽明忽暗。
蘇涼涼眉頭皺得更深了些,言之鑿鑿道:
「真的,我看人很準的。」
青燈突然晃了晃。
「你不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天下將傾,大爭之世,你我身處其中,如何能獨善其身呢?」
青燈一動不動。
蘇涼涼仰頭觀星河,感慨道:
「仙胎,真靈,罪州,朱雀,金烏,仙,蘇弒之,李太白,少年書生,以後還有誰,我也不清楚。」
「這些人都是因為許輕舟被卷進來的,誰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仙族,鬼族若是不行,那老不死的肯定要我出手,撥亂反正啊,可問題是,我完全打不過啊,你是知道的~」
說話間,蘇涼涼的嘴角,掛著一抹苦澀,那張蒼白倦顧的臉上,寫滿了無可奈何。
青燈光芒閃爍數次。
蘇涼涼落寞道:「我知道,打不過就加入,可是,到時候,還有仙域呢,天門一開,百萬神仙下凡間,他們也沒勝算啊,畢竟留給他的時間,可不多了,撐死幾個千年而已……」
青燈依舊不語,它也不會說話。
蘇涼涼嘆一聲氣,站起身來。
「算了,不管了,先幹活吧,到時候再說吧。」
青燈指路,去了黑夜中。
蘇涼涼置身浩然,觀人間十六萬載春秋,人世浮沉。
早就敏銳的察覺到了整個浩然的變數,正在一點點的鋪開。
事情開始漸漸脫離了原本的軌跡。
浩然的規矩,也正在被一點一點的顛覆。
且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進行著。
罪州。
第一次,有人去而復返。
仙胎。
誕生在了浩然的人間。
朱雀。
於南海之中,解除了封印。
金烏。
於人間誕生,並且漸漸甦醒。
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脫離了浩然天道的預定軌跡。
或者簡單一點說。
浩然天下的原始法則,根本無法限制這些人。
屬於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偏偏這所有的一切,都和許輕舟,那個少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場浩然的局,少年不知不覺間,已經橫插了進來,並且,悄然間改變了整個局勢。
輕輕撥動,一切隨之改變。
現在看似一切如常,也只是因為還沒有到時候。
當劫起之時。
這些變數必將同時爆發,屆時,局勢必將會被改變。
軌跡偏移。
結果顛覆。
原本既定的事情,就會變得撲朔迷離。
就連她都無法預知結局為如何。
而且,現在的她,正如她所說,早已不具備將這一切撥亂反正,使其回歸正軌的能力了。
她能做的,也只能是靜觀其變。
說好聽一點,便是她不能過問人間之事,所以得作壁上觀。
說難聽一點,那就是現在的她早已無能為力,只能安之若命。
她這位人間神行者,紀元的掌控者,現在也只能是隨波逐流咯。
當然。
她完全可以,通過青燈聯繫界主,將這些變數如實稟報。
屆時自有人來理順這一切。
可是。
不知道為何,她卻沒有這麼做,也不想這麼做。
至於原因,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可能。
她也聽信了少年說過的那些話。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活在當下,只做自己。
且行且看,積德行善。
簡單總結,無非三字。
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