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書生聳一聳肩,準備折返回小院,側目又看向了蘇涼涼,上下其眼,一通審視。
感受到許輕舟異樣的目光,蘇涼涼也不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許輕舟說:「蘇涼涼。」
「嗯。」
少年書生認真問道:「你平時會照鏡子嗎?」
蘇涼涼怔了怔,糊裡糊塗的搖頭。
「不照啊。」
許輕舟嘖舌道:「難怪~」
說完轉身朝著小院外走去,蘇涼涼站在原地,一臉懵逼,下意識的撓了撓頭,嘀咕一句。
「什麼意思~」
「莫名其妙!」
在抬眸,見書生出了屋中,將手裡的書放下,趕忙小跑追了上去,跟在院中,側著腦袋問道:
「許輕舟,你幹嘛問我照不照鏡子,什麼意思?」
少年書生,走到石桌前落坐。
蘇涼涼則是站到了他的面對,等著答案。
少年書生又看了蘇涼涼一眼,伸手上下一指,擰著眉頭建議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身打扮,怪嚇人的?」
蘇涼涼理所應當答:「知道啊!」
少年挑眉,驀然問:「那你還這麼穿,故意的?」
「對啊。」蘇涼涼說。
許輕舟一愣,壓眉問:「故意嚇人?」
蘇涼涼眼中滿是不理解,不答反問道:「看著嚇人不好嗎?」
少年書生嘴角抽抽,竟是不知該如何回應,無奈扶額。
「你咋想的。」
蘇涼涼認真解釋道:「我就是想讓別人害怕我,這樣別人一看到我,就知道我不好惹,或者直接躲得遠遠的。」
說著還不忘了揮舞一下拳頭,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怎麼樣,我聰明吧~」
許輕舟無言以對,吐出一字。
「牛!」
有一說一,這想法簡直絕了,反駁不了一點,反正要是穿越前,自己大晚上看到她,指定是跑的鞋都不要那種。
得到許輕舟的讚許,蘇涼涼眼中泛起了小得意。
揚著下巴,洋洋自得。
許輕舟懶懶道:「蘇涼涼。」
「嗯。」
少年書生提醒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聽完,蘇涼涼才想起了正事,自己有事要問,連忙坐到了許輕舟的對面,雙手放在桌上,重重點頭道:
「有。」
許輕舟漫不經心,泡茶,洗茶,煮茶,倒茶,不忘了說道:
「問吧~」
許輕舟開門見山的爽快,倒是讓蘇涼涼有些恍惚了,一時都分不清誰在問誰了。
卻是也沒多想,說道:
「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放了我?」
少年書生餘光一瞥,「這問題,昨天你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蘇涼涼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願意相信我?」
書生靈能溫水,水熱只需一息,熱水入茶,暗香便起,伴著清風灑滿小院。
許輕舟淡淡道:「那你說的,是實話嗎?」
蘇涼涼不明白,卻還是斬釘截鐵道:「是啊!」
許輕舟輕聲笑道:「那不就得了,你既然說的是實話,我幹嘛不信你呢?」
蘇涼涼懵了,腦瓜子嗡嗡的,眼珠瞪得大大的,就這麼死死的盯著少年。
好大一會,才反應了過來,說道:「不是,我說是實話你就信啊?」
許輕舟樂呵呵道:「我說了,我信你。」
蘇涼涼瞬間沉默了。
好大一會才捋清楚了許輕舟的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說的是實話,所以我信你,因為我信你,所以我信你說的實話是實話。
完美閉環,無可挑剔。
但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真跟電腦的cup一樣,燒了,進入怠機狀態。
眼神清澈中滿是愚蠢,傻傻的坐著。
不止她懵,就連大黑也懵了。
但是,夢魘畢竟是狡猾的狼,而不是蘇涼涼這種單純的羊。
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
確認了。
許輕舟就是故意在耍這丫頭無疑了。
少年書生倒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了蘇涼涼麵前,見這丫頭在發呆,伸手在其眼前揮了揮。
「嘿~睡著了?」
蘇涼涼糊裡糊塗的回神,望向許輕舟。
少年書生隔空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微笑道:「喝...剛泡的。」
蘇涼涼「哦」了一聲。
還真就乖巧的捧住了杯子,就準備要喝,眼看杯子到了唇前,卻又停了下來。
蘇涼涼望向許輕舟,說道:「等等。」
許輕舟吹了吹,飲一口,舔一舔唇。
「怎麼了?」
「不對勁,我感覺你剛剛說的不對。」
「哪裡不對了?」
蘇涼涼想了又想,最後卻是搖頭道:「我說不上來。」
許輕舟樂呵一笑,又解釋了一遍,緩緩道:
「你看,我在給你捋一下哈。」
蘇涼涼連連點頭,目光認真的看著少年書生,側耳靜聽。
許輕舟說:「你問我,我為什麼要放了你,我說我信你,你問我我為什麼要信你,是心內我知道你說你說的是實話,所以我信你,你又問我,我為什麼相信你說的是實話,我說因為我信你,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就是實話......」
蘇涼涼眼睛滴溜溜的只轉。
少年書生話音一頓,總結道:「因為相信,所以相信,每一個誠實的人,都值得被相信,你是誠實的人,所以我信你。」
端起茶杯,許輕舟肅穆道:「以茶代酒,敬誠實的人!」
說完一飲而盡。
蘇涼涼眉梢漸散,眼中迷茫褪盡,似有了光,恍然大悟一般。
「我懂了。」
也高舉手中的茶,激動道:「我幹了。」
說完一飲而盡,頗為豪爽。
少年書生笑的那叫一個燦爛,眯眼道:「所以,還有問題嗎?」
蘇涼涼想都沒想就搖頭道:
「沒了。」
「那還有別的問題要問嗎?」
蘇涼涼笑眯眯道:「不問了。」
「真不問了?」
蘇涼涼很認真的說道:「沒必要,我也信你,你是好人。」
許輕舟眼中泛起一抹欣慰,讚許道:「看來,你悟了。」
蘇涼涼反問道:「那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許輕舟溫聲道:「沒有,我信你,你也是好人。」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奇也好,新奇也罷,還有所謂的困惑,迫切的想要弄明白,只基於一點,那就是未知和擔憂。
不知道,是好是壞,不知道問題的答案是否會威脅到自己的未來,甚至生命。
顯然。
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許輕舟怎麼離開的罪州,大黑狗是怎麼來的都不重要,因為蘇涼涼知道,許輕舟不會殺自己。
她也知道,許輕舟放過自己,就是人好,沒有別的心思。
少年信她是好人,她也信少年是好人。
這叫禮尚往來
既然相信,那這些問題的答案,說與不說,又有何不同。
她學到了。
在看許輕舟,眼前多了一絲敬畏,也有仰慕。
正如許輕舟所說一般,她確實是悟了。
只有大黑狗,傻傻分不清,在哪裡幸災樂禍,嘀咕道:
「嘖嘖,這年輕人,就是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