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反應過來。
眉梢直抖,嘴角下意識抽動。
怪異的望著眼前這隻長得像男人一樣的猴子。
咋看都不正經。
「怎麼,還不好意思說了,這有啥的?」
其餘幾人不知為何,也投來了期許的目光。
哪怕此事本與今日要商談的事情沒有半點關係。
可是他們似乎極感興趣。
少年無語,摸一摸鼻尖,隨口道:
「晚輩只有一個老婆。」
空帝聞聲稍許失落,嘖舌道:「嘖嘖嘖,可惜了,可惜了,白浪費了這麼一副好皮囊啊,我看你忘憂山,那幾個姑娘,長得可真俊啊,幹嘛不都收了呢,肥水不流外人.......」
冥帝一個眼神橫了過去,空帝話音嘎然而止,興致全無,咬了一口桃子,閉口不言。
許輕舟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細節,視線在空冥二帝身上來回巡視數次。
很明顯,這二人之間有故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冥帝開口了,淡淡道:
「沒想到,你還是一個痴情種。」
少年沒有謙虛,坦然承認。
「算是吧~」
冥帝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的戳向地青石板,發出「鏘鏘」之聲,冷冷道:
「行了,客套話說的差不多了,聊聊正事吧。」
其餘幾人隨之變得嚴肅了些。
少年書生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
冥帝話音繼續響起,問道:
「說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少年書生勾著唇角,不厭其煩道:
「我今日已經說了許多遍了,我來便是止戈浩然,平息紛爭,結束這一場毫無意義的爭端。」
冥帝手中猛然用力,使勁一擲,手中匕首便就鑲嵌進了地上的石板中,一面刀鋒正巧對著少年的方向。
她緩緩抬眸,眼底似渡了霜一般,低沉道:
「毫無意義的爭端?」
少年書生,目光不躲不閃,不置可否道:
「難道不是嗎?兩座天下,千萬生靈,同生一片天地,共沐一輪日月,共飲一江水,卻是在這條江上打生打死,這和兄弟相殘,本質無異,打的毫無意義,死的也沒有價值......」
冥帝莫名惱怒,猛然一拍大腿,嘭地一聲,空間漣漪陣陣,煞風四起,驚了眾人一愣,空帝更是一個激靈,向後一咧摔倒到了地上。
呼呼風聲,驚空拍面。
冥帝隔空指著許輕舟,暴躁道:
「紅口白牙,薄唇兩片,妄言天下事,你說沒意義就沒意義嗎?你懂個屁?」
少年書生並未因此惱怒,只是多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也覺得這位冥帝,城府還當真一般。
這就生氣了,自己也沒說啥啊。
滿頭霧水。
空帝一個翻身,站了起來,連忙湊到冥帝身側,打著哈哈,勸解道:
「說事就說事,你這麼大脾氣幹嘛,別嚇著人家小兄弟啊。」
心裡卻在說,我滴祖宗喂,這小子你我可惹不起啊,真鬧翻臉,打起來,你我又得挨揍啊。
冥帝憤憤,指著許輕舟的手重重落下,橫了空帝一眼。
遷怒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空帝悻悻作罷,對著許輕舟嬉皮笑臉道:
「小先生別介意,她就這脾氣,女人嘛,就是有些記仇~」
其餘幾人笑笑,心知肚明。
許輕舟還是莫名其妙,這記仇從何說起呢,不是初識嗎?
懶得細究。
擺了擺手,示意無礙,只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道:
「前輩,腿疼不?」
冥帝一怔。
「什麼?」
書生玩世不恭的笑道:
「剛那一下,拍的挺重,看著就疼。」
冥帝一下子懵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那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簡稱哭笑不得。
「不是,許輕舟,你有病是吧。」
「開個玩笑。」少年說。
頓時惹得其餘四人開懷大笑,尤其是道祖,直拍大腿。
「哈哈哈,你小子,逗死我了~」
冥帝那叫一個憤憤不平,想說什麼一時又無言,最後也只是拔出了地上的短匕,舞動一番。
許輕舟將剩下的半杯茶喝下,收起玩味,神色變得肅穆了些,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
「茶也喝了,話也說了,想必幾位早就認得我了,我雖初見幾位前輩,卻也早就認得了幾位前輩了,直接說事。」
幾人默不作聲。
少年話音繼續道:
「剛剛冥帝前輩問我,到底想幹嘛,我言止戈浩然,說此戰沒有意義,前輩說我不懂.....」
話未說完,冥帝插話道:
「你本就不知,還不興人說?」
許輕舟笑笑道:「前輩莫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乎?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魚之樂乎?可否容我說完再論?」
儒聖微微點頭。
道祖飲酒一口。
佛祖默不作聲。
空帝吃著桃子。
冥帝欲言又止。
「你說吧~」
許輕舟點頭示意,指著眼前那地上的浩然簡易圖,慢慢開口道:
「這浩然天下的事,晚輩大都曉得,無外乎靈江水落,劫起浩然,萬物寂滅,天下歸於虛無~」
提及劫起浩然,五人壓眉,眼中浮動波光,在看少年郎,眼神多複雜。
少年話音繼續道:「我不僅知道劫起之事,我也知道這兩座天下的那些事,知道劍城為何建在此處,知道人妖為何而戰。」
「靈江兩岸紛爭之局,由來十餘萬年,便是出自五位前輩之手。」
「同樣的,晚輩也知道,幾位前輩為何要這麼做,所求又為何?」
少年書生話音一頓,微微一笑,自信道:
「這麼講吧,浩然天下的事,該知道的,晚輩知道,不該知道的,晚輩也知道,否則今日,又豈敢貿然入此局中呢。」
話音落下,幾人依舊沉默,冥帝散了眼中怒,道祖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便是那位佛祖,也停下了手中碾動的佛珠。
三教祖師,兩方妖帝,看似平平無奇,可卻總歸不是凡俗之人。
他們活了十六萬年,暗中左右著兩座天下。
自是站在雲端之上,隨意便可將浩然天下的蒼生,愚弄於鼓掌之中。
見的人多了去了,經歷的事更多。
有些話。
自是無需明著說,只需稍稍一點,他們便就可心知肚明。
少年聊聊數語,開誠布公。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他們想聽的,不想聽的也都聽到了。
少年識浩然,知靈江,知浩劫,知曉天地循環往復,劫起劫落。
少年識五人,知道靈江兩岸的那些事,知道兩族之間的紛爭由來,也知道他們為何如此。
即便他沒有明說,可他們卻有意會。
是這書生不願多此一舉囉里吧嗦也好,還是給五人留了些體面也罷。
五人不願深究,反正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
少年見五人不語,自是安然而坐。
他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這樣不會太麻煩。
顯然。
眼前的五人除了這位姑娘脾氣大些,都是聰明人,也是理性的人。
活的通透,看的也明白。
聊起來,便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