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放下手中杯盞,視線繼續凝視著面前的墨笙歌,笑道:
「林碩之父,在民間有一私生子,今年二十有五,正值壯年,只是無人知曉罷了。」
聞言的默笙歌沒了方才的淡定,柳葉眉上掛著一抹凝重,迫切的問:
「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許輕舟有些不解,以她的性子,按理來說這墨笙歌不該這般失態才對啊,為何聽聞林碩還有一個弟弟,竟會這麼激動呢?
而從她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她迫切的想確定這個答案。
索性他並沒有多想,怎麼選是墨笙歌的事情,若是選了這第二個,反倒是還省了自己的行善值。
便道:「這種事情,我自然是不會拿出來跟夫人開玩笑的。」
墨笙歌沉默,眼眸低垂,林家世代單傳,前城主若是在外有私生子,為何不接回家中,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畢竟林家的血脈如此稀薄,多一個開枝散葉的,對於這樣的家族來說那是莫大的幸事,又為何要遮遮掩掩,隱瞞至今呢。
「這事怕是無人知曉,否則斷然不會沒有一點風聲,奴家很好奇,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她語氣清麗,說話間眉眼一抬再次看向許輕舟。
「此乃天機,不可說,不該問,夫人只需要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就可以了,時候不早了,夫人還是快些選吧。」
得到許輕舟的回應,那原本一臉肅穆低沉的墨笙歌突然間笑出了聲來,帶著些癲狂的姿態。
那張貴氣逼人的臉龐也不由變得猙獰了幾分,看著聽著,配上這四周的空蕩和寂靜,滲人的緊。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嬌軀發顫,眼角更是笑出了淚花,可是從這雙深邃的眸子裡射出的卻又是之前許輕舟在她的眼中從未見過的陰戾。
就好像在這一刻,她受到了某種刺激,被瞬間黑化了一般,不由看的許輕舟內心發怵,無語至極。
「這娘們瘋了,難道這私生子有什麼由頭,還是這婆娘和那前城主有什麼不可描繪的事?」
他不禁想入非非,腦海中浮現各種各樣的猜測。
許輕舟並未打擾眼前的墨笙歌,而是任由她繼續癲笑,狂笑,擰笑,笑得花枝亂顫,笑得瘋瘋癲癲。
他自是穩坐桌前,靜觀其變——
許久之後,墨笙歌的笑聲止住,眼角淚花打轉,不過那卻並不是傷心落淚。
「林碩啊林碩,沒想到你還有個弟弟,如此也好,那我就借你弟弟的種,來繼承你的遺產,讓你死之前,更痛苦一些。」
她自說自話,語氣冰寒勝過那凜冬的風。
忽而抬頭,身體前傾望向許輕舟,通紅的眼中,是興奮和陰狠。
「先生,奴家就選第二種,告訴我,如何能尋到此人?」
許輕舟嘴角微微扯動了數下,心中嘀咕,「這女人,真的夠狠?」
原本以為這其中有什麼故事,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墨笙歌之所以笑得那般瘋癲,不過是因為興奮罷了。
他很難想像,這人到底是多恨自己的丈夫,才能萌生出這樣的想法。
只能說殺人誅心,這林碩的綠帽子,看來是戴定了。
而且還是自己親弟弟的,那般場景,光是想上一想,便已是不堪入目。
「夫人既然決定了,那許某這就如你所願。」
許輕舟也不想在耽擱了,這種瘋女人,讓他都感到發怵,不想在糾葛。
意念一動在系統面板中選定了解憂書提供的第二種方案。
而後一行字體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許輕舟粗略一掃,記在心中,而後回神,指尖再次沾染濃茶,在那桌上寫下了一行字。
停止數息之後,許輕舟問曰:
「夫人,可記住了?」
墨笙歌認真凝視,隨後邪魅一笑,「記住了。」
許輕舟袖口一揮,往那桌上擦過,剛勁的字體消失的無影無蹤。
墨笙歌詫異的看著許輕舟,問道:「這裡只有先生和奴家,先生又何須多此一舉。」
許輕舟坐直了身子,雙手搭在膝蓋之上,平靜的說道:
「姑娘心中之憂已解,許某希望今晚之事,就如方才那桌上的字一般,權當從未發生過。」
墨笙歌怔了怔,方才陰狠的笑容略微僵住,她明白許輕舟的意思,這是怕自己暗中下殺手罷了。
不由感慨,這先生不僅奇,同樣謹慎的緊。
她不否認,她確實動過這樣的心思,畢竟這樣的秘密,她又豈能讓別人知道呢?
墨笙歌嘆息一聲,連忙表態。
「先生這是在罵奴家呢,先生放心,奴家對先生只有感激,絕無它想。」
許輕舟聽在耳中,只覺得這話何其可笑,怕是說給鬼,鬼都不信,感激不感激姑且不論,她真能如她所說也就罷了。
若是不能————他亦不介意,送她一程。
不過為了防止這女子心生歹念,他壓低了眉梢,語氣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儒雅,而是變得犀利威嚴。
「我想夫人是弄錯了,我說的不是我會替你保密,而是夫人要替我保密。」
氣場突然的變化,許輕舟莫名的話語,竟是讓墨笙歌一臉茫然,笑容徹底消失,仰頭痴痴的看向了許輕舟。
「先生這話,奴家不明白?」
「夫人之憂,非尋常之憂,我替夫人解憂,改的是夫人的命,卻也不僅僅只是夫人一人的命,這其中牽扯何止千萬。」
"既是替人改命,那便是與蒼天奪機緣,必會被天道窺伺,以夫人的性格,未來林楓城,應該會因此事死很多人。"
「這些在天道看來,都能和許某扯上關係啊,所以——」話音一頓,語氣加重,雙眸精芒匯聚,寒意已起。
「還請夫人管好自己的嘴,最好權當這一切沒有發生,若是讓我知曉,此事是第三認知,到時候可就不要怪許某不講道理,定是讓你魂飛魄散。」
赤裸裸的威脅,也是赤裸裸的警告,只是這一切於墨笙歌看來,應該是自己說的才對,可是不知為何,卻是被這忘憂先生喧賓奪主了。
一時竟是真的失了神,茫然不知,許輕舟的話依舊迴蕩耳旁,在腦海中轟鳴。
許輕舟的話她大半聽不懂,卻是能明白意思,她不理解,不明白,未知等於恐懼,恐懼便是怕。
足足呆愣了十餘息,她回身,慢慢起身,對著許輕舟行蹲禮,道:
「先生放心,今晚這一切權當沒發生過,墨笙歌也從未見過先生。」